“渺渺姐,我不是小孩子了。” 【这对怎么和我想象的也不一样?】 【是不小了,反正同龄人的我是不会有这样的巨星女友的!】 【全员都不是普通人,过的全是倍速人生。】 【不是离得很体面吗?这么看关系很一般啊。】 蓬湖在乌透的要求下补了嘉宾的资料,日理万机的乌贼做导演勤勤恳恳,百忙之中还要抽出时间盯着蓬湖看视频。 其他人都有很多视频资料,只有舒怀蝶过去是黑底白字的自述,后面是提供的一些照片。 她的工作也很普通,在家乡小镇开了一家小店,前妻的粉丝大部分都很讨厌她,更不会上门光顾。 她的工作只是挣个温饱,才二十六岁,像是走到了生命的暮年,人看上去干瘦又消沉。 “小孩子不会说这样的话。” 蓬湖忽然接话,沉浸在回忆的金拂晓倏然抬眼。 她那说自己或许死过的前妻居然纠正起舒怀蝶的措辞。 在座里最没有学历的就是她和金拂晓,哪有资格点评。 她在桌下给了蓬湖一脚,女人呀了一声,“芙芙,你踢我干什么,很痛。” “小孩子才不会说这样的话。” 舒怀蝶并不像她的外貌看着无害,娄自渺最懂前妻妹骨子里的软刺,居然笑了一声。 巢北忙着干饭,和路芫虽然离婚了,吃饭上口味一致,其他嘉宾吵架,她俩转桌夹菜忙得不亦乐乎。 【各有各的般配……】 【离婚的人当初怎么会结婚也明明白白的呢。】 蓬湖后知后觉,“我不是小孩了。” 她看着舒怀蝶头上的发卡,“我比你大几百岁。” 【更幼稚了。】 【虽然妻子的容貌也是荣耀,但脑子……也是污点啊!】 【我信她说的失忆和快死了过,一般人演不成这样。】 【别说金拂晓了,我看了也一股无名火。】 “大几百岁?”舒怀蝶头发没有做任何烫染,光下的长发整整齐齐,只是面色并不健康,休息过后也显得蔫蔫的。 在这样略有冲突的场景下,更有一种弱弱的挑衅,实在不住畏惧,反而多了几分可爱。 “几百岁。”蓬湖说。 【所以是几百岁?】 【你俩倒是能聊。】 【娄自渺看得很开心啊,她和妹妹当初是谁先开口的?太低调了,实在不知道怎么谈的。】 【我是她离婚上热搜才知道她结婚的……】 “几百岁是具体几岁?”舒怀蝶又问。 蓬湖居然在沉思,显得更好笑了。 娄自渺笑得快握不住筷子,巢北根本不懂她在笑什么,在饭菜都满满的情况下和前妻抢饭吃。 金拂晓难得没有不耐烦,她观察着蓬湖,似乎在审视自己这些年的疏漏。 二十岁的蓬湖似乎也是这样,格格不入,充满怪异。 金拂晓对她的来历都来自厂里同事的传言,等真正接近蓬湖,对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更擅长沉默,可即便是沉默,好像也努力不让金拂晓的话掉到地上。 -你老家在哪里? -海里。 -海里?哪个小岛? 鱼丸厂有很多工人,但大部分都来自周边的渔村。 金拂晓为了包吃包住来,更是为了躲避父母的催促,哪怕不能继续上学,她也不觉得自己应该草草去另一个人的家里,循环母亲和姐姐的生活。 她应该去外边看一看,可是没有钱。 即便如此,金拂晓还是逃了。 海上的明月把渔船的照明灯变成了星星,她在夜幕里一路奔逃,才乘上清晨离开渔港的第一艘船。 她首先要养活自己,再去更远的地方。 -你呢? 摇头的年轻女孩看向金拂晓,当时那双眼眸就像陪伴金拂晓长大的大海。 她很难不在那样的月夜敞开心怀,哪怕她们在防盗窗密密麻麻的工厂宿舍,如同牢笼里的亡命之徒。 -我…… -我家在…… 是了。 好像从一开始,蓬湖就没有说过自己具体来自哪里。 她的摇头一直被金拂晓当成从未拥有。 毕竟大家都说蓬湖是晦气的傻子。 渔港城市鱼龙混杂,每天有人死去,也有人不远万里来这里打工。 前一天见到的跳楼尸体痕迹,第二天路过被洗刷得干净,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金拂晓听过命案,见过死人,也差点被飞车摩托抢走唯一一个包。 她不想回家,她要找一个新的家,就擅自拉走蓬湖,庆幸这个人一无所有,就可以霸占她。 毕竟没有比蓬湖更不好掌控的伴侣,没有来处,知根知底,她的交友圈都在金拂晓的掌控之中。 哪怕有人喜欢蓬湖,金拂晓也会杜绝蓬湖任何一个看过去的可能。 居慈心隐晦地说你这样不好。 也是创业伙伴的鲁星斑一直很讨厌她,就像居慈心不喜欢蓬湖。说金拂晓远远不如蓬湖爱她,只是想要一个永远听她话的人偶,而不是爱人。 那什么是爱人呢? 金拂晓也不知道了。 “拂晓姐,蓬湖姐以前也这么无厘头吗?” “我还以为她很高冷呢。” 路芫吃饭不忘提问,蓬湖似乎陷入了几百岁还是几万岁的困扰,舒怀蝶余光瞥见娄自渺的笑容,低头假装忙碌吃饭了。 大家都不熟悉,总要有人热场子。 总有嘉宾心怀鬼胎和节目组做了资源置换,路芫cue了金拂晓,不忘在桌下给巢北一脚,让她附和。 网上都说综艺有剧本,老死不相忘的离婚妻妻也会为了利益聚首。 路芫虽然不知道巢北为什么推了30+的选秀综艺节目,也能猜到她的公司另有规划。 就算离婚,就算不爱了,她也不想看巢北离开舞台,她是适合站在上面的。 路芫宁愿远观她。 “以前?” 金拂晓嗯了一声,“差不多。” “喝醉了会拿着海螺给我打电话,埋怨我为什么不接电话。” “应酬不能少一些吗?” 二十岁模样的蓬湖指了指自己,“我吗?” “我那时候就会和她吵架,说你要是和我一起去就好了。” 十六岁的金拂晓不知道什么是应酬,她只要每天能吃饱饭,不用和母亲争执为什么妹妹可以继续上学我不可以。 她的怨恨和疑问比海浪还要汹涌,几乎是带着恨意出逃的。 所以多年后混到功成名就被指不孝,被找上门的家人指着脑门说白眼狼,她也不肯低头认错。 为什么我要和姐姐一样听话? 为什么我妹妹可以继续上学我就不能继续了? 为什么我连自己的房间都没有? …… 从为什么到我什么时候能拥有是离开老家后的转变。 或许蓬湖就是导火索。 在渔村小学上学的金拂晓在同学眼里太讨人厌,有人说她的肤色比乌龟还深,她每次都会骂回去。 妹妹比她讨喜得多,知道迂回,在旁人眼里,总是妹妹给易怒的金拂晓擦屁股。 切掉一半的橡皮是她和妹妹什么都要共享的证明。 包括不限于一张床、一本字典。 金拂晓承认自己学习不如妹妹,依然讨厌被放弃和难以拥有百分百的如鲠在喉。 但从蓬湖开始,就不是了。 她的时间是从认识蓬湖前后划分的。 这些年蓬湖不在,金拂晓像是踩在被海浪打过的沙滩上,不知道自己到底陷在哪一个坐标。 女人提起从前的时候很有攻击性的妆容也显得柔和许多。 小烟熏都成了浅浅的河湾,她眼尾扬起的弧度都是少见的温柔。 干锅豆腐的酒精烧干了,冒出力竭的嘶哑声。 金拂晓的声音也因为回忆带来的酸涩胀痛,“蓬湖后来什么都不管,无论是公司,还是我。” 所有人又看向蓬湖,自述失忆的女人目光茫然,符合她的认知。 明明她们坐在一起,好像中间有了一条由时间裂开的缝隙,深不可测,也意味着难以弥平。 路芫低声问:“那网上传的你们离婚是公司股权变动也是假的?” 金拂晓嗯了一声,“本来我们就是一起创业的,更重要的是人,不是公司。” 这话更显深情,没想到蓬湖却说:“芙芙骗人。” “你明明说你最爱钱,你要很多很多钱,不要很多爱。” 这是十六岁金拂晓的愿望。 那年她刚和蓬湖认识,生日是写着发财的植物奶油蛋糕。 水母不知道人类生日的仪式感,但她见过工厂里的女工过生日。 蛋糕很贵,就买个鸡蛋糕,点上不知道哪来的小蜡烛,也算过了。 蛋糕、许愿、生日。 这是上岸的水母对人类时间的第一个概念。 第二个是过年。 第三个是死亡。 有限的水母上岸成人的时间轴贮成回忆,她未能读取完全,目前只记得十六岁的金芙蓉的愿望。 【我也会许这种愿望啊!!】 【被前妻拆台……很真。】 【看不出金董也有这种时候,这也算心想事成吧?】 【搞得我也很想快快长大,难道愿望都会实现吗?】 “蓬湖姐你也太扫兴了。”还沉浸在金拂晓说话氛围里的巢北说,“这明明是表白吧?” “她失忆了。” 金拂晓似笑非笑,“只记得十六岁的我。” 不知道为什么,巢北感觉这也算秀恩爱,她只好闭嘴了。 刚才和蓬湖呛声的舒怀蝶问:“那实现愿望的您现在开心吗?” “物质上很开心,精神会波动。” 蓬湖的挑食一如既往,她不吃葱姜蒜,最喜欢在炒饭里挑出这些东西,消磨用餐时间。 “都是离婚人士,你们的前妻好歹记忆正常,不像她。” 娄自渺却抓住了蓬湖失忆的漏洞,“那二十岁的蓬湖,喜欢金拂晓吗?” 灯塔水母的长发低低扎在脑后,随着她点头摇晃,她嗯了一声,“喜欢。” 金拂晓很难遮掩笑容。 虽然偶有不爽,但在公共场合里听到这样的话,她依然很高兴。 【过气偶像能再就业,离婚妻妻也能再热恋?】 【这节目……我看像是做离婚调解的。】 “那蓬湖姐,你喜欢现在的拂晓姐吗?”路芫也问。 没想到失忆水母放下筷子,目光扫过金拂晓头顶不变的数字,问—— “那现在的芙芙,喜欢这样的我吗?” 第19章 金拂晓却只想把她睡了。 现场安静了许久。 乌透本来以为蓬湖的状况百出或许很影响节目效果,没想到重生的灯塔水母比她想象中的感情还丰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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