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焕东砰的一声摔倒在了地上,那些细碎的石子磨破了他的后背,他两手撑着地面,肚子被周杰狠狠踩了几脚。 “我都跟她离婚了,就算我去找她要钱,她肯定不会给我的。我赌钱还不是为了给女儿凑高中学费嘛,您们几位也都是有孩子,可以理解理解我吗?” 王利伟从屁股后面的裤兜里掏出一把折叠匕首,他唰的一下把匕首展开,银色锋利的刀片折射着同样银色的月光,他弯下腰,拿着匕首在陈焕东面前晃了晃,“理解?我理解你了,那他丫的谁来理解我?焕东,别让咱们哥几个为难,黄爷亲口下的命令,谁敢反驳?实在还不起的话,要不就割一根小指头来讨好黄爷?” 说着,王利伟就不断凑近,捉起陈焕东的手,将匕首在他的手指上来回刮了刮,吓得陈焕东连连往后面退。 陈焕东知道这群人一向是杀人不眨眼的。 他吓得两条腿直颤抖,不停地往后面缩,直到来到了悬崖边界,在极度恐惧之下,在死亡的边缘中,陈焕东登时失去了重心,扑通一声掉进了波澜不惊的大海里,很快他的影子就被大海吞没。 三人见此情景,吓得半死,王利伟连忙揣好手里的匕首,吩咐着另外两个人把他的尸体打捞上来,然后丢到没人的地方去。 张泽略带平静地阖上双眼,“就是这样,是陈焕东自己吓得屁滚尿流,失足落下去的,和我们几个人没有关系。” 路舒说话掷地有声,“也许你们是没有犯下故意杀人罪,但你们抛尸、毁坏尸体、聚众赌博、私放高利贷,这些都要一一论罪当处。做好下半辈子都吃牢饭的准备吧。” 话毕,路舒便带着李玲珑离开了审讯室,恰巧其他两位警察也审问完了,她看着三个人的口供,并无很大出入。 路舒将档案资料递给李玲珑,“案子结束了,等整理完资料,你就把这些移送到检察院吧。” 李玲珑今日觉得路舒特别奇怪,“姐,不应该你亲自送过去吗?这案子的负责检察官是申检啊。” 她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抬到李玲珑的头顶上,曲起食指,用指关节敲了敲她的头盖骨,“我又不是她的跟屁虫,干嘛要我亲自送过去?我平时可是日理万机,哪有这个闲工夫?” 可怜的李玲珑吃痛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不满地在心里面抱怨:情场失意了,敲我的头盖骨干嘛! 路舒回到办公室,开始忙手里头的工作,直到目前为止,她都已经忍住没主动给申语情发过任何一条消息了。 而申语情自问了案情进展后,也没有再继续给她发过什么消息。 她有些不知所措,想要联系,却无数次收回蠢蠢欲动的手,期盼着路舒能够主动找她一次。 然而现实却与期望相悖。 申语情看着空荡荡的消息中心,内心五味杂陈。 难道说……我真的喜欢上她了吗? “咔”的一声,申语情将手机关上,她强迫自己不要这么去想,她暂且还不想……不,应该说是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要谈一场恋爱。
第14章 请你吃饭 五月开头便是长达五天的劳动节,但是这跟路舒没有半点关系,她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都是当牛做马的劳动者,别人可以放假出去旅游,她就得要待在这儿值班,关键是工资还低,补贴也扣扣搜搜,警局食堂饭菜也难以下咽。 同样拥有这个疑惑的人是申语情。 申语情看着自己私人号里的朋友圈,大多都出去旅游了,甚至还有出国极限游的,就连她的好闺蜜程婧亦,这位案子源源不断的律师都腾出时间去旅游了。 而她还在和看不完的卷宗,审不完的犯人打交道。 申语情将微信号切换成了工作号,她看着手里的陈焕东案卷宗,忽然间想起了之前路舒说过,等案子一结束,就请她吃饭这件事情。 话说回来,她们二人已经许久没有聊过天了,上一次的聊天还停留在了26号,路舒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从她的世界中消失得无声无息。 期间申语情也有想要主动找她,可是她不知道聊什么,毕竟她也不是很了解路舒。 她放下手里的卷宗,两根大拇指在上面飞速地挪动着,确认了一遍发送信息是否有误,便摁下了发送键。 ——路舒,你之前不是让我在结案之后请你吃饭嘛,请问你今晚有空吗? 约莫过了五分钟,申语情才收到对方的回信,要知道曾经路舒回复消息巨快,几乎五秒钟的时间就能收到她的消息。 ——是否有空取决于申检的诚意。 这什么意思? 她方才那番话还不足够有诚意吗? 申语情:[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路舒靠在椅背上,脑海中划过了北极贝、澳洲龙虾、帝王蟹、海参、海胆这些价格稍微有点昂贵的海鲜,随后她简单回了两个字——火锅。 不是路舒体恤她的经济能力,而是怕申语情直接说不请了,好不容易能免费蹭一顿饭,路舒的要求也就没那么高了。 申语情回复:[好,时间和地点你来定吧。] 路舒从小就在这儿长大,对这里的每一个犄角旮沓都熟的不能再熟了,她挑了一家消费中等的火锅店,然后把时间定在了晚上七点半。 她回复了一个OK,旋即把手机页面切换成了打车界面,申语情把检察院和火锅店的地址输进去,上面显示从这里打车过去的话要半个小时左右,而七点半又恰巧是下班高峰期,所以她估计六点钟就得要离开检察院。 看来中午只能吃泡面应付一下了。 否则今天的任务完不成。 咚咚咚。 办公室门被敲响,进来的人是虞笑,她手里攥着手机,眸中尽显着急,说话声音快得像放鞭炮似的,“姐姐姐!不好了!上次把霸凌者杀死的那个犯人说要提出上诉!” “什么?上诉?” 虽说上诉是每一个人都拥有的权利,无论是否签了认罪认罚具结书,都可以进行上诉,但是一般情况下签了具结书,不太可能进行上诉,因为有可能量刑结果会出现变动,很多犯罪嫌疑人不敢去赌。 申语情也没料到,这种板上钉钉的事情居然还有变动,更想不通他怎么会突然申请上诉。 她立刻从椅子上蹭起来,将相关东西装进包里面,仓促间吩咐虞笑也去把那些案件资料拿好,“帮我联系一下许鹏的律师,我要跟她聊聊。” “好的姐!” 二人一块儿坐上警车,申语情靠在椅背上,她拨通了许鹏律师的电话号码,语气有些着急,“严律师,许鹏都签了认罪认罚*具结书了,为什么会突然上诉?” 严律师正坐在回律所的出租车上,“申检,许鹏他后悔了,他还是想要争取一下能不能再判得轻一点,毕竟对方先具有挑衅行为嘛,这样一来,正当防卫也有可辩护的余地。关于辩护意见,我会尽快发给申检的,不会耽误你的宝贵时间。我这边还有别的案子,就先挂了。” 电话被那头的人掐断,只留下一阵机械性忙音。 申语情将手机从耳畔拿开,看了一眼手机右上角显示的时间,现在是十一点多,看守所在郊区,离检察院挺远,大概过去都得要四十多分钟,还是不算上堵车的时间,这样一来又得要耽误不少时间。 希望不要影响今天晚上的饭局。 现如今许鹏决定上诉,申语情又要平白无故多不少的工作,她顿时觉得三叉神经好疼,脑袋靠在车窗玻璃上,用手指按揉太阳穴。 虞笑进来时间不算很长,第一次遇到签了认罪认罚具结书还要决定上诉的犯罪嫌疑人,她有些疑惑,“姐,为啥许鹏还要申请上诉啊?万一到时候判得更重了怎么办?” 申语情掀起眼皮,眸中透露着疲惫,她看向虞笑,耐心同她解释,“听严律师的意思,她应该是要主张无罪辩护,毕竟有校园欺凌这个前提嘛,现如今这也是社会热点,申请上诉的话搏一搏,也许能够博得同情呢?指不定还真的少判了。” “可要是从轻判或者判无罪的话,那这岂不是会造成一种不良社会导向?” “判决结果这个不好说,因为如果判的重了的话,也容易造成网友们的讨伐。反正一旦上庭,这事儿就不能掉以轻心了。把案卷重新调出来,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发现吧。” 虞笑忽然感觉自己脑袋上压着一整座大山,她靠在申语情的肩膀上,像一只毛毛虫一样蛄蛹几下,用头发用力蹭了蹭,“姐,那么多案件资料,好多好多页,就跟天书一样,我这个小可怜怎么看得完啊?” 申语情用手指戳了戳她的眉心,“又没全让你看,撒哪门子娇?今天我赶时间,你手脚麻利点,否则我就把你一个人留在这检察院。” “赶时间?”虞笑忽然觉得自己的耳朵出岔子了,她蹭的一下就坐直了身子,“姐,你不对劲,老实交代。” “没什么可交代的,有这个心思八卦,还不如拿去想想许鹏和陈焕东的案子。” 说着,申语情就两手抱在胸前,阖上双眼,继续靠着椅背假寐。 到了看守所,她们依旧按照那一套程序办事儿,二人穿过了重重相同的回廊,在警员的带领下,来到了提审室,许鹏还是坐在那玻璃的后面。 几日不见,许鹏的精神看起来更加憔悴了,他两手用手铐铐在一起,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手自然垂在大腿中间,见检察官来了,他抬起脑袋,眼下一片乌青,想必是从进来以后就没过过好日子。 “检察官,好久不见。” 申语情说话做事总是雷厉风行,手里头的案子多得数不胜数,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和别人聊闲天,直接开门见山,“我刚刚来的时候和严律师聊过了,她打算给你主张正当防卫,也就进行无罪推定,但是这种案例在我国是很少见的,真正能够判定为正当防卫是相当困难的,能够判一个过失致人死亡都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你当真想好了要上诉?” 许鹏认真地点了点头,“这些我都知道,申检,我知道我们国家对正当防卫的定义不算特别明确,但是我就是想要试一试,我始终坚信我是没有错的,错的人是他,是他一直以来霸凌我,他霸凌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被反杀的一天。” “行,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就是,其他事情想必严律师也和你聊过了吧。关于案子,我还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申语情压低眉毛,眉眼间透露着一丝不容违抗的压迫感,“我问你,在那十分钟里面你在想什么,是什么东西促使了你放弃逃跑,而是持刀杀人?你是法学生,不可能拎不清,逃跑是在当时最好的一种选择,但你却选择了具有风险的持刀杀人,为什么?” 许鹏垂下双眸,玩着手指,他记得严律师叮嘱过他不要随便开腔,免得被检察院抓住了小辫子,也免得在检察官心里留下负面印象。 见他不说话,申语情大致也猜得到他心里面在想什么,她办过的案子那么多,见过林林总总的人,世间百态看了个半,像许鹏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年轻,皱一下眉头,她都知道对方心里面那点儿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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