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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日子过惯了，能吃什么苦？没个两三天，一定会哭哭啼啼找我来。”武承道觉得自己对女儿十分了解。 “她二十二岁了，不是十二岁的时候了。”霍美琪发现说服不动武承道，道出实话：“你规划好的未来，是你想要的，不是她想要的。你也检讨一下吧。” “我？”武承道气得站起来，“我检讨什么？我不是为了她好？！” 当两人对话声音消失后，武玄清已经来到自己的卧室。她装了几件衣服，而后将包垮在身后，轻手轻脚离开家。 夜里十一点半，还是下午的那家重庆火锅店外。出租车停在门口，武玄清下车后，坐在了火锅店对面的公交车站长椅上。 此时手里的冰袋已经化尽了，冰水将塑料袋外面沁出水雾来。 武玄清的手指戳了戳冰袋，那原本冰冷没有任何神情的脸上，忽就漾起了个笑容来。 忽然一个女声传来：“你怎么又回来了？”
第3章 你到底好没好？ “你怎么又回来了？” 原本武玄清脸上的微笑扯得更甚，她眸子都亮了亮，抬头看过去。没想到来人是火锅店的老板娘。 武玄清的眼眸在看见火锅店老板娘的一瞬间明显失落，而后又换了一种模样，尴尬地笑了一下：“哦，路过。” 老板娘在柜台里站着，又看见了武玄清，于是去冰柜里装了一塑料袋冰块，才走出来。她将冰袋递给武玄清：“有好些么？是不是还疼？” “没事了。”武玄清摇头，接下袋子。 “你们两以后来我店里，永远打折。”老板娘听见店里有人喊她，落下一句就走。 “我们两……”武玄清幽幽重复了一遍，无奈一笑，又回味似的低声念了一声：“阿熙。” 武玄清拎着冰袋，揉了揉额头，她觉得自己坐在长椅上好像在等谁的样子一定是疯了，她落寞地朝着自己在校外的出租屋走去。 周一的早上，赵熙没有课。八点半，她从被窝里爬起来，坐在宿舍床边的时候，把李依然吓一跳。 往常没有课的上午，赵熙都会沉浸在睡梦中，李依然觉得不大可能，又扫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表，确定后说：“阿熙，你是不是梦游呢？” 赵熙脸上带着一种不可思议，可整个人依然没有完全从梦里醒过来，“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李依然一副“秒懂”的样子，长长地“哦”了一声，“事若春梦了无痕啊。” “呸呸呸，我可没梦见猛男。”赵熙醒了，爬下床。 “我接受度很高的。”李依然坏笑，“来嘛，说说，梦到的是什么缠绵悱恻的情节，我帮你分析分析。” 赵熙没理李依然，依照着惯性，刷牙、洗脸、换衣服，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做下来，可脸上依然带着匪夷所思的神情。 因为在那个把她吓得惊醒的诡异的梦里，她梦见了几天前遇见的那个叫“四月”的女孩。 梦里四月一直拿着自己送给她的那袋冰块，痴痴地看着冰块，指尖在拨弄着塑料袋，让里面的冰块相互碰撞。 这本来没有什么，赵熙大可以解释为四月在自己的梦里玩冰块，是因为自己从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记挂在心上了而已。毕竟人类这个物种就是如此，爱美丽的风景，漂亮的皮囊，自己也是俗种。可是梦里的自己千不该万不该，生了一丝邪念……她看着那撩拨冰块的指尖，觉得受到了蛊惑。 到底是什么样的蛊惑？赵熙说不清楚，可她很是不舍得那个画面，甚至希望自己变成冰块，被四月玩弄于鼓掌。 “欸，赵熙，你好恶心。”赵熙对着镜子，拍了两下自己的脸。心里暗暗说着：“你竟然生了如此龌龊的心思。” 西京大学的食堂里，早餐档口的蒸锅靠着窗户，小笼包的屉摞起来好几层，豆浆锅里冒着白烟。老板已经对着发呆的赵熙说了三遍了：“同学，要什么？” 李依然看不下去了，胳膊肘怼了一下赵熙：“要啥？还没醒么？” 赵熙左右张望，目光在搜寻，嘴上说：“一屉包子，一杯豆浆。” 两人各自买了早餐，坐在没什么人的食堂里。李依然已经吃了半碗馄饨，可赵熙还在看着食堂的窗户外面。 “快点吃，一会儿自习室可没位置了。”李依然说。 “我不去了。” “啊？那去图书馆？” 赵熙看着窗外往来的人群，在确定着每一张陌生的脸，“不去了。” “那你干什么？” “我……”我在等人，可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等人，也说不出口要等谁。那种感觉太过奇怪，是没法宣之于口的，赵熙只好扯谎道：“我有点累，一会儿补觉吧。” “哦——”李依然故意拉了长长的尾音，“说吧，你张望半天了，在等谁？” “我守株待兔行了吧？”赵熙用筷子戳起小笼包。 “好吧。”李依然端着盘子起身，“祝你今天能逮到兔子。我去好好学习了！” 往日吃起来绝美的小笼包，忽然就没了滋味。赵熙无力咀嚼着，随手打开小红薯，刷了起来，直到木心的诗进入眼帘，她扫看着那首《从前慢》，不着前，不着后地摘了两句读了起来，“长街黑暗无行人，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原来真的会在突然看见一句诗词的时候，想起某个人，某个场景，比如眼下赵熙忽然想起了那个梦中玩冰块的女孩。 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她脑海里萦绕，是此时此地此情此景的赵熙理不清晰的感觉，她将不懂的那一团情思推到心上的一角，认定为是最近太闲导致的多愁善感。 赵熙回到宿舍补了一觉，这一回，梦里无她。 图书馆里，楼道饮料贩卖机边上，武玄清接到了好朋友沈念的电话。 沈念调侃道：“听说你约那个医二代王子去吃重庆火锅了？” “你吃瓜倒是真快。”武玄清滑动着饮料机的选择屏幕，划了几下都没找到想要的。 “我听你表哥说了，你的经济来源被切断了，出来吧，我请你吃大餐。”沈念是武玄清表哥许元丰的女朋友。 “不去，我图书馆呢。” “看书？都要毕业了，看什么书？” “我守株待兔行吧？” “哎呦，有目标了？什么样的，快来吃饭跟我说说。” “改天吧。”武玄清扯了几句，挂了电话。看着自动贩卖机，她忽然知道自己想要买什么了，武玄清朝着便利店走去。 下午李依然回宿舍的时候，叫醒了赵熙，“走啦，去夜市吃晚饭。我听她们说学校外面夜市新开了一家小面。” “晚饭？”赵熙惊醒，“我睡了多久？” 李依然看着赵熙一脸没睡醒的样子，笑道：“又做梦了？你是不是单身太久了，不然找个人谈谈恋爱？” 赵熙摇头，“我懂了，你要去谈恋爱了。去吧，我自己吃饭。”觉得自己最近真的太闲了。她换了衣服，决定自己走着去夜市。 日暮低垂，夜市还没亮灯，整条街却热闹起来，周遭仿佛都笼罩在一层橙色的暖光里。 赵熙饶*了一圈没有找到什么新开的小面店，于是打算闲庭信步走到哪算哪，随便吃点东西。不知怎么，她又走到了那日的火锅店外。赵熙站在火锅店门口，没有想进去吃饭的意思，只是看着路对面来来往往的人群。 公交车站边，一辆公交车停下，似乎没什么人，可车子还是停了两分钟。时间一到，“啪嗒”一声，车门关上，公交车驶离。 只见破旧的公交站台边的长椅上，坐着一个女孩，显得周遭空落落的。她的身影挡住了夕阳，刚好被余晖勾勒出一条剪影的曲线来。 女孩一手拿着冲冰咖啡用的冰块杯，一手用吸管拨弄着冰块。是武玄清。 同一时间，赵熙和武玄清鬼使神差地看向马路对面，刚好看见了彼此。两人在夕阳里相视一笑。 “你在干什么？”赵熙问。 “守株待兔，看不出来么？”武玄清站了起来。 赵熙应该问，“待”什么，可话到嘴边又没问题出口，万一四月等的是别人呢？赵熙笑了笑，指了指武玄清手里的冰杯，“冰块？” “嗯。”武玄清挑眉，点点头。 赵熙指了指武玄清的胳膊，“还没好么？” “好了。”武玄清这才想起来，“你的外套，改天还给你。” 人行横道的绿灯亮了，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学生男孩走过人行道，刚好将两人的对话听在耳朵里。小男孩一脸天真看向两人：“你两为啥要隔着马路说话？” 武玄清尴尬地用冰杯遮住了脸，暗自偷笑。赵熙快步走过去，揉了一下小男孩的头，笑着说：“小破孩，懂得真多。” 武玄清转身朝着人行横道走去，就在这时，她忽然觉得心口绞痛，捂住了胸口。绿灯通行的滴滴声响起，提醒着进入红灯倒计时。武玄清忍着疼，慢慢蹲下，目光却一直盯着朝着自己跑过来的赵熙。 “四月？四月！”赵熙发现了武玄清的不对劲，快步跑到她身边，搂住她肩膀，“你哪里不舒服？” 武玄清顺势靠在赵熙怀里，她的五感好似被放大了，心口的绞痛让她近乎睁不开眼，可鼻腔里却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柠檬香气，她忍不住嗅了一下，心口的疼痛竟然舒缓了不少。“我包里有药，帮我……” 赵熙单手慌忙翻找武玄清的包，好在里面东西不多，一下就摸到了药盒。药盒有七个格子，里面放着的是一模一样的药片，且每个格子里只有一片。她取了一片，放到武玄清嘴边，又接过武玄清手里的冰杯，将吸管递到武玄清唇边，“冰水可以么？” 武玄清咽了药片，喝了一口水，心口疼痛缓解了不少，可她丝毫没有从赵熙身上离开的意思。因为她能听见赵熙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快速跳动着。武玄清抬眼，刚好能看见赵熙的一点侧脸，她的神情很是紧张。 “四月，你怎么了？我带你去医院？”赵熙吓得不清，这一切变化来得太突然了。只到此刻她才发现，武玄清就这么靠在她怀里。 “我没事，别怕。”武玄清看着赵熙翕动的唇，目光一动不动。 “哦……”赵熙在确定四月没什么事后，忽然各种感觉如狂风暴雨般袭来，她闻到了四月身上好闻的香水味，感觉到了自己小鹿乱撞的心，还发现自己的耳朵……居然红了。 看见小姑娘的耳尖尖在夕阳的照射下呈现出红玛瑙的色泽，武玄清忽就笑了。她觉得今天的阿熙不是有点可爱，而是可爱炸了。不仅那个红耳朵、小鹿乱撞的心跳声，还有那紧张乱动的嘴唇，看起来蛮好亲的。 “怎，怎么了？”赵熙慌乱。 “我没好。”武玄清撩起了袖口，将半截白胳膊露在赵熙眼前。 只见上面隐隐还能瞧见一点点红肿，好在没有水泡。赵熙没多想，抬指摸了摸，“还疼？” 武玄清感觉皮肤好似触了电，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她用言语掩盖那种轻微的变化，说：“不疼了。” “啊？”赵熙有点懵，“到底是好了，还是没好？” 武玄清斩钉截铁地说道：“没好。”好似这个肯定的回答不够有说服力，武玄清憋着笑，十分做作地叫了一声：“哎呀，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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