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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心的目光紧紧盯着董荨的一举一动。 董荨从后台走向主席台,对着学校领导们鞠躬,然后一步一步步履从容地走到发言台的位置站定,她抬眸看向台下,目光精准地落在了文心身上。 台下的文心和她对视,似乎也没想到董荨能一下找到自己的位置,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因为刚才在台下的时候,后面陆陆续续又有很多新来的同学,中间有老师组织现场秩序,为了让大家坐得整齐一点,前后左右的位置都有所调动。 望见文心瞪圆了双眼傻乎乎的样子,董荨忍不住抿了一下唇,唇边抑制不住的事浅淡的笑意,夹杂着一点点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小得意。 文心不知道,人群之中她最好认。 …… 董荨的发言很顺利,她没有丝毫怯场和外露的紧张,手自然地放在发言台的话筒上,脊背挺直,姿态优雅而落落大方。她没有看稿子,而是目光平静地看着台下,声音悦耳动听,语速不疾不徐,偶尔展露的笑容里带着自信和从容。 就连灯光都格外偏爱她,落在她的头发上,为她照出一团朦胧的光,美丽而圣洁,像是神女。 在万众瞩目之下,她全程流畅而自然地脱稿发言,没有丝毫卡顿。 “……最后,我想说,青春是一生只有一次的旅行,希望大家都能珍惜时间,不负韶华,在未来四年的大学生活中做闪闪发光的自己。” 最后一句话话音落下,全场掌声雷动。 文心也跟着鼓掌。 董荨的目光越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文心对视,她弯了弯眼睛,像是在说,我表现得还不错吧? 文心的眼眶有点发红,朝着她竖起了一个大大的拇指。 她的女孩站在高台上,那么漂亮,那么自信,闪闪发光。 不知道为什么,她骄傲之余,看着莫名想哭。 …… 董荨作为新生代表在开学典礼上发言,她那么漂亮,那么优秀,很快就引起了他人的注意。 当天表白墙上就挂满了关于她的表白贴。 “董荨同学,可以加个联系方式认识一下吗?” 一个Alpha在同伴的起哄声中,红着脸走上前来。 “不好意思……” 董荨礼貌婉拒了对方。 开学第一天,董荨带着文心在学校里闲逛熟悉校园环境,一路上有已经数不清有几个同学来找她要联系方式了。 等那几个同学离开之后,文心笑眯眯凑过来对董荨偷偷说:“这是第七个。” 她看起来一点都不介意。 董荨抿了抿唇,她有点介意了。 “你不吃醋吗?” “不吃醋,就像开得漂亮的花一样,优秀的人吸引到别人的注目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文心不但不吃醋,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还满是骄傲。 董荨一怔,“可是我都会吃醋。” 文心现在在做自媒体,她的粉丝越来越多,其中不乏很多粉丝给她发私信表达表白的,董荨每次看到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里都会像是打翻了醋缸一样,自己能把自己酸死。 “因为你爱我嘛。” 文心牵着她的手摆来摆去,笑眯眯道:“我也爱你,而且有比昨天多一点爱你哦!” 她一直记得那次董荨说可不可以多喜欢她一点,每次表达喜欢和爱意的时候都要补充上一句,今天有比昨天多一点喜欢。 文心牵着董荨,一边继续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闲逛,一边小声和她解释道:“还有,虽然我不吃醋,但是紧迫感还是有的。我要对董小姐再好一点才行,如果别人都比不上好,董小姐就会永远爱我,对不对?” 文心的喜欢就是这样,她从来不会对她做要求,而只会要求自己。 董荨垂眸:“……你已经对我很好很好了。” 文心摇了摇头:“可我觉得还可以再好一点点。” 沉默持续了一会儿,董荨不再说话,文心以为她们已经过了这个话题。 突然董荨又问道:“那该怎么一直获得文小姐的爱呢?” “很简单,只要你是董荨。”文心几乎不经思考地给出了答案。 她停下来,清澈的眼睛里倒映着董荨的影子。 “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 董荨抵抗不了这样的目光,她偏过头去,心跳早已经乱了秩序。 她发觉文心这个人其实很坏,每次都看似单纯无害的,随随便便一句话却让她方寸大乱。 董荨高考考了满分作文,上学的时候语文老师总是会夸她的文笔好。董荨也看过很多散文和诗歌,里面不乏缠绵悱恻的情话。但是她却觉得自己写出来的文字和脑子里那些所有看过的诗歌加起来,也比不过文心随口的一句话动听。 董荨生出了莫名的胜负欲。 她觉得自己说的情话没有文心的动听大概是因为文学功底还不够。 所以大一的时候她时常会去文学院里蹭课学习。 这一年董荨给文心写了很多情书,大部分体裁都是诗歌。董荨喜欢诗歌,大概是因为诗歌没有那么直白,有种含蓄的浪漫,也符合她的性格。她可以写云,写水,写树,写星空……实际上字字句句都是在写喜欢。 文心把收到的每一封情书都珍惜地收藏起来,她高兴地对着董荨说:“等以后我们老了你再一封封读给我听吧。” 这一句不像情话的情话让董荨感觉自己又完败了。 文心的情话从来都不是精心设计,她本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情话。 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随心说的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董荨却觉得是自己听过最动听的情话,每次都失语好久,只有心跳不争气地狂跳。 笨蛋文心没有文化,她不爱看文绉绉的书,唯二喜欢看的书是无脑小说和漫画书。董荨写给她的那些情书,她刚开始的时候甚至都没看出来那是情书。 董荨后来也看明白了,她不管如何努力也是不可能胜过文心这个天赋型选手的。 想明白这点之后,她后来就不再去文学院蹭课了。 现代诗歌鉴赏课的教授对董荨留下的印象很深刻,因为董荨每次都坐在前排,并且上课过程中始终专心听讲。这是一门“水课”,来上课的学生本就不多,讲台下面稀稀散散坐着的人大部分还都是低头族,坐姿端正抬头听课的董荨就显得很扎眼。 有一次教授点名点到董荨说一下自己对某篇诗歌的看法,她完全没想到一个大一的学生,竟然能说出那么深刻并且有自己思考痕迹的独到见解,且引经据典,充分展现了文学底蕴,一看就是平时爱看书的孩子。 因为有董荨在,教授上课都有劲了,每次都会找董荨互动问问她的想法。 直到董荨不再去蹭课…… 那门课的教授看不到董荨的身影,还以为是自己讲课没意思,emo了好几天。最后实在没忍住,忐忑地去找董荨问她为什么不去上课了。董荨也没想到会被这样误会,哭笑不得和教授解释了一下,这才总算是把这件乌龙事件过去了。 董荨大二的时候修了量子光学专业的双学位。 尽管只是辅修,她依旧学得很认真。 后来董荨尝试着做了几只光子蝴蝶,它们自由飞舞蹁跹在文心阳台上养的几盆花之间,扑闪的翅膀落下闪闪发光的虚拟的星点,真实和虚拟就这样组合在一起,显得格外梦幻。 之所以做蝴蝶,还是因为文心一次随口而说的一场梦。 “我梦见你变成了一朵小花,我变成了蝴蝶,我们相爱了,并且约定永远在一起。” “但是第2年的春天,花再次绽放,却找不到自己相爱的那只蝴蝶了。” “我梦里的小花就一直很难过,郁郁寡欢……” 文心说起这场梦的时候,表情看起来格外悲伤,因为她发现蝴蝶和花的生命周期是不一样的。 文心本身是个乐观心大的人,很少会去多愁善感,悲秋伤月,但是这次她却觉得梦里的蝴蝶很自私,难得去思考生命这么宏大的命题。 她真的很庆幸自己是拥有了一副健康的身体之后才遇到的董荨,如果她还是那副病歪歪的身体,可一定不敢去和董荨相爱了。 蝴蝶只是注目着花的美丽就够了。 是的,文心作为一个根本藏不住事的人,最后还是把自己是另外一个世界穿过来的这件事告诉了董荨。 那天的聊天结束之后,董荨沉默了很久,后来就设计了那几只光子蝴蝶。 直到又过了好多年,董荨在本科毕业之后又的研究生和博士,并且顺利留任学校的哲学系做了大学老师。 这些年间,她始终没有荒废对辅修专业的学习和研究。 起初文心以为那几只飞舞在自家阳台上永远都不会死的蝴蝶只是起到一个装饰的作用。 直到有一天,光脑上热搜第一挂上了光子蝴蝶#四个字。 文心点进去之后,恍恍惚惚看到了董荨在学术会议上的讲解视频。 董荨身着一件经典的黑色西装外套,内搭一件淡蓝色的真丝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银色的茉莉花项链,那是某一年她送给董荨的生日礼物。 她的头发被整齐地挽成一个低马尾,几缕碎发轻轻垂在耳畔,增添了几分柔和感。她还戴着一副细框的金属眼镜,眼镜的边框在灯光下微微反光,映衬着她镜片后的眼睛沉静而坚定。 “光子蝴蝶作为一种全新的量子光学装置,由于光子本身没有质量,光子蝴蝶的“身体”几乎不受到重力的影响,可以在真空中自由飞行,甚至能够穿越一些物质的间隙。” “我们下一步的计划是将几只蝴蝶释放到宇宙当中,它们能够利用微弱的宇宙背景辐射进行能量补给,某种程度上只要宇宙不会坍塌,它们就可以得到永生。” “每只光子蝴蝶身上都可以储存庞大的量子信息,这种信息的传承类似于一种“灵魂”的延续,或许可以以一种新形式帮助人类文明的“记忆”和“经验”得以保存。” “……” 文心瞪圆了双眼,捂着嘴激动地都有点说不出来话。 她虽然知道董荨这些年来一直都在研究光学量子,在学校里还有专门的实验室,但是她没告诉自己她研究的东西这么牛啊! 她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家阳台上那几只蝴蝶,这么多年她都已经看习惯,当成家里固有的一部分而无感了。 又不可置信地跑到厨房里去求证正在切菜的当事人。 “蝴蝶……你……我们家的……” 文心指着光屏上的新闻,又指阳台,因为激动一时都组织不出来语言。 董荨放下菜刀,轻笑了一下:“家里的那几只光子蝴蝶不是新闻里说的那种,这几只真的只是起到装饰的作用。” “这蝴蝶这么厉害,你怎么不告诉我呀?” 文心有点嗔怪地看着她。 董荨被瞪了一眼反倒是笑得更大了,她喜欢文心永远这么生动可爱,尽管她们已经老了很多。 她乖乖解释道:“因为一直都在研发当中,我想等成功了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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