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男人追到战场上?”索伦厉声反问:“这种蠢话你竟然能听到耳朵里?” 幽静夫人身子俯得更低:“我当然不信,我也不在意她来干什么,但他们那些士兵都说是她动的手。” 她在最后一刻把“杀死了安格玛巫王”换成了“动手”。 “果然,我说得没错。”索伦视线扫过其他几个戒灵,看到他们脸上难以掩盖的恐惧。“我对他说过无数次,让他收一收和人斗狠的脾气,让他看不惯女人就离女人远点,他哪怕听进一句,今天也不会死。” 他讽刺完安格玛巫王,准备换一个角度安抚住被吓坏的八个:“不过我决不会原谅杀死他的人,你们把军队进行调整,科哈穆尔现在是那兹古之首,等北方落入我手,就可以轻而易举毁灭刚铎和洛汗。” 话音一落,他猛地感到右手断指处锋利的剧痛,眼前似乎闪过人影,先是一个,然后变成了两个。 “埃莱萨,埃兰迪尔!” 他压下心中的怒火,挥手让戒灵们离开。幽静夫人是最后一个,她踌躇着望向索伦,但不敢开口。 “你从没有违背我,有什么可怕的?”索伦问道。幽静夫人只得退后几步,匆匆转身离开了。 大厅里清静下来,索伦才有机会整理一下纷乱的思绪。他想自己刚才说的没错,即使安格玛巫王死了,魔多还是可以稳稳赢下战争。到时候再挑一个人,或者干脆直接把戒指给阿缇亚娜的后人,都能补上这个损失。 想到戒指,索伦才记起幽静夫人没有提到安格玛巫王的权力之戒。 戒指那么小,战场被打扫完,恐怕和至尊魔戒一样难以找到了。伊西莫刚到魔多来的时候,还带了一条三重珍珠项链,后来他说还给努曼诺尔那个女王了。他随身的佩剑,年深日久,锈了断了后就被他随手扔了。 这个人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留下。 “我无法补上这个损失了。”索伦心想:“当初恰好有一个努曼诺尔,恰好有一个娇生惯养的王子,恰好这个王子精明强干,恰好他在故土无从施展,恰好他的欲望胜过一切,恰好他愿意自己来找我,恰好他没有死在来魔多的路上,恰好那天我回来一趟。我怎么再找到这么多恰好?再找到一个人,事事顺从我,反而毫无用处。” 身躯关节不再滞涩,索伦走到巴拉督尔塔顶,魔眼下的空气俱被烧灼逃走,所有在魔多的生物都会忍不住时时望过来。 有火星偶尔落到索伦褐金色的头发上,火苗炸开后散落到索伦脚下。他听到背后的脚步声,来的不是那几个被吓坏的戒灵,而是索伦之口。 “他确实死了,否则不会连米那斯魔窟都不去。”索伦说。
第7章 残晖 “我爱的是安纳塔,他是不存在的,这点我确实错了。至于说我错信了什么人,我一点也不后悔,我终究是要想方设法留住那些被裁决消逝的美好的,这是真实的。” 外面隐约传来欢笑声,床上的精灵像是要醒了。 宿醉威力犹存,他能意识到明亮的天光和柔和的微风,却唯独睁不开眼睛。 清凉洒上额角,是沁了泉水的绸布在他额角拂过,凉意缓解了他体内的焦渴。 “我这么伺候你,你要是能听到我说话,就别睡啦,醒来吧。” 他便睁开了双眼。 这里没有阳光,也没有风息。 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从刑具上解了下来,此刻正躺在干草上,凉水浸入身上的伤口,也有一些洒在额头上,把头发打湿,贴住了皮肤。 身边有轻微的水声,随即有人用沾水的绸布缓缓擦去他胸口干结的血块。 那人身上有银色的微光,囚室里虫蝇乱舞,都沾不得他身。 “索伦,”凯勒布理鹏艰难地动了动嘴唇:“我许久没见到你了。” 索伦跪坐在凯勒布理鹏身旁,看精灵醒了,手下也不停,只是略带了点歉意说道:“不算太久,我已经尽快赶回来了。” 他拍了拍精灵的脸颊,能感到精灵在高烧。 凯勒布理鹏不答话,囚室中不分昼夜,但他在昏迷之前,无论什么刑罚加身,都会分出点精力数着自己的心跳,提醒自己时间。得到七戒下落后,索伦立刻离开,从那时起到自己失去意识,已经称不上“不太久”。 “你拿到它们了吗?”想起七戒,他开口问道,语调平静得像在问安纳塔有没有拿到其他精灵送来的礼物。 “拿到了,完好无损,你说得很对。”索伦说道。精灵的伤让他忧心,伊露维塔的首生子女很有韧性,按理只是刑求,不会给他留下长久难愈的创口。 纵使迈雅的形体,长久弯腰寻找矿藏也会难过。安纳塔回到伊瑞詹,几乎只剩下锤自己肩头的力气。 “我没骗你吧,安纳塔,那确实有你要的东西。”凯勒布理鹏从工坊赶过来,帮安纳塔揉捏酸涩的肩膀,安纳塔才空出手来喝水。 “不太好找。”安纳塔决定打击一下精灵的得意:“你说得很对,但记得不准。” 索伦擦净了凯勒布理鹏身上的血污,手指开始逐个按压伤口,咒语催动下,它们一个接一个开始愈合。 “那么,三戒在哪里?”他柔声问道。 精灵只是看着他。 “你不再爱我了吗,你曾经深爱我,胜过一切珠宝。”索伦又问。他不着急,而是用象牙梳子整理精灵的头发,清开上面的结,又用他特意带回来的泉水轻轻洗涤。 挨得近了,凯勒布理鹏能嗅到熟悉的铃兰香气,很隐约,然而是真的。 “安纳塔不是真实的。”他喟叹道。 “那我是谁?索伦是你们用来称呼我的名字,戈索尔也是,从前我追随奥力时,他们叫我迈荣。” 黑色长发已经干枯,索伦一时也没有办法,只好先放开,指腹摩梭着精灵的眉间:“安纳塔也是我,独属于你的名字,我也是你的。” “属于我的是你的谎言。”索伦的手让凯勒布理鹏烦扰,他没力气躲开,只得闭上眼睛。 “没有谎言能坚持数百年之久。”索伦俯下身,“他们都是真实的,我的技艺,我们的铸造,我们的交流。”他已经几乎整个伏在精灵上方,捏住了凯勒布理鹏的下颌:“睁眼看着我,你心里知道我们的一切都不是虚假。” 精灵的身体弹了一下,索伦以为自己碰到了凯勒布理鹏的伤口,挪了挪身体避开。 他喜欢看凯勒布理鹏的眼睛,和他自己的很像。这么多年来,如果从中看到欣喜,他就开心,确信精灵仍信任他;如果从中看到痛苦,他就愉悦,确信精灵仍深爱他。 “我是来解放你的,泰尔佩。”索伦说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凯勒布理鹏自然明白,方才他的身体碰到了索伦挂在腰间的短小匕首。“这是结局了。”他想。 门外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黑暗之主,您的时间有限。” 这话是什么意思?林顿安全了吗? “知道了。”索伦扬声说道,又低头在精灵耳边问:“三戒在哪?” 依旧没有回答。 “凯兰崔尔,对不对?吉尔-加拉德,是不是?” 索伦以为这两个名字会让精灵紧张,谁知精灵镇定得仿佛早有预料一般。 他知道我的猜测,但他就是不肯说。索伦勃然大怒,勉强冷静后,他决定换一种办法劝说:“既然我已经猜到,你说与不说,对他们都无影响。你活着,他们交出戒指,大家平安。”
精灵似乎被触动了。凯勒布理鹏看着索伦,眼前这是安纳塔,他记得他的每一丝表情、每一种情绪、每一样神态,直到后来他成了索伦,他才有机会见到他盛怒的样子。 和他之前暗自猜测的一模一样,那时他还忧虑,安纳塔和他交好,却从未真的和他发怒争执。 可曾有不争吵的亲密之人吗? “奥力不知道我来这里,我是偷偷溜过来的。”安纳塔有一天拉过他,躲在柱子后,看着远处嬉闹的小精灵悄悄耳语:“他们自己离开中洲不管,又不许我们来。” 都是真的。 “但对我有影响。”他用最后的力气给出了回答。 “你要想清楚,”索伦恨恨地说:“你无法得到自由,那牟不会放过费诺的子孙,你最多只能在曼督斯饱受回忆折磨,直到阿尔达终结。” 凯勒布理鹏不再看他。 “承认自己的失败很难,对你对我都是,尤其是我们都在彼此身上花了很多时间。” 索伦的声音软了下来:“你再看看我,难道不会改变主意吗?” 没有阳光,没有风息。 时间有限,索伦拔出了匕首。“对迈雅或者精灵而言,几百年可能还是太短。”他最后停顿了一下,囚室里依然死寂。 “既然如此,泰尔佩,我解放你。” 伊西莫靠在墙上,无聊到数自己的心跳玩。 索伦终于拉开囚室的门走出来: “我们加快进攻,精灵新建的要塞坚持不了多久。” 他的声音干脆利落,匕首入鞘,伊西莫撇到刀尖上的血。 “努曼诺尔那面动向如何?” “我姐姐还没打算派兵。”伊西莫立刻说:“她大概要等精灵崩溃,再来当拯救者。” “可悲的同盟。”索伦嘲笑道。他走下台阶数步,猛然想起伊西莫本是努曼诺尔人,他已经效忠于自己,怎么还称呼泰尔佩瑞恩为姐姐? “如果努曼诺尔的军队登陆,我能信任你吗?”他回身问道。 伊西莫走过来,突然抽出了索伦腰间的匕首,用自己的手帕擦去了上面的血:“我会用行动证明。” Please drop by the archive and comment to let the author know if you enjoyed their work! Table of Contents Preface 东风 山鬼 销愁 铁马 会真 中庭 残晖 Afterwo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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