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背后的关节,林云星的心情就沉重了几分。让林黛玉随贾迎春一道玩耍,林云星独自走到了小径上,就见徒元义从梅林中钻了出来。这个季节梅花自然谢了,梅树都长出了绿莹莹的叶子,煞是可爱。 林云星瞪了他一眼道:“你方才实在是太过失礼,倒像个登徒子。” “这你这可冤枉我了!老三杵在水阁不走,谁不知道他的心思,我特意在你们前面进去,就是怕他使坏。” 林云星心下一软:“那位不像是什么聪明人,我能应付,倒也不用你这般紧张。” 徒元义正色道:“那里面出来的,哪个不比旁人多个心眼?许这幅不太聪明的样子正是他要别人看到的。且在这里,只靠武功高是不够的,有些人纵是在讨厌,你也不能一剑戳死他。” 现在徒元义就很有戳死徒元灿的心,但不行! “你这是告诉我,你也多长了个心眼子?” “……不多个心眼子不行。”徒元义意味深长道,“谁知道今日有多少人是冲着你来的。若能讨了你的欢心,既得了个绝色美人,又能讨主子欢心,还不都卯足了劲往前冲。” 林云星展颜一笑,眉眼弯弯:“你今日竟夸我长得美,难得!” 徒元义正色道:“我的星儿一直都美,只优点太多了,美竟是最不起眼的好处。” “有没有多出个心眼子不知道,这甜言蜜语倒是学了不少。”
第64章 突来之变 徒元义将赴会的年轻公子哪些是属于一方势力, 目的不纯的一一告之林云星,便悄然离开了。 林家正处于风头浪尖,徒元义又被默认属于四皇子一系, 他们接触太多被人察觉并非好事。 两人分了不同方向走, 才出林子, 林云星就撞上了东平郡王府的慕娇。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林大姑娘!”慕娇扶了扶头上的金钗,一脸傲然。 那年,慕娇在西苑一曲琵琶得了头名, 出尽风头。然因她性子张扬, 并不得京中夫人们喜欢。高门大户有底蕴的人家不上门提亲,愿意上门提亲的慕娇自己又不乐意。高不成低不就, 在东平郡王和侧妃的纵容下至今未定下亲事。 “原来是穆姑娘,许久不见, 您风采更盛了。”林云星微笑道, “穆姑娘一人?” 慕娇早年要好的姑娘多已出嫁或定亲,自不会来赏花宴。她自恃身份不乐意主动去结交年幼的女孩子,以至于近来出门多是形单影只。林云星不解内情,这句话却是戳中了慕娇的要害。 慕娇不乐意道:“林大姑娘不也独自一人?一个姑娘家待在梅林中, 不知道的还以为私会什么野男人呢!” 想到方离开的徒元义,林云星忍俊不禁,笑着应道:“是啊, 那穆姑娘可要去前面喊一嗓子,说有人在长公主的园子私会情郎?” “你、你——” “穆姑娘既不去,那我可要谢过了。看时辰, 长公主应该从水阁出来了, 穆姑娘可要一道过去?” “本姑娘不与你计较!”慕娇轻哼了一声, 叫上丫鬟急冲冲走了。 林云星脚下一转, 缓步走在了她们主仆后面。到了地方,长公主恰好从水阁出来,宣布了今日主题,带着一众诰命转道水阁。 林黛玉指使司琴为她磨墨,说要作诗。 林云星心中有心事,没什么兴致,提笔写了一篇汉赋交差。才放下笔,就有三公主的贴身侍婢请她过去水榭说话。交代司琴看顾好妹妹,林云星便往水榭走去。 “老远见到妹妹停笔,就知你定是随手写了字交差。”三公主笑道,“与其前面杵着,不如随我们说说话。” “那是书法,何为随意交差?”西陵长公主笑嗔了一句,与左右诰命道,“听我家老程说,林探花精于飞白,其飞白书百金难求。林大姑娘稍得其父几分真传,也足以脱颖而出了。” “殿下谬赞,云星不曾习飞白。少时习柳体,但更爱张长史【注1】《古诗四帖》,时常临摹。” “你一个姑娘家,竟喜欢张长史的草书,当真难得。今儿写了什么,且取来我一观。”西陵长公主笑道。 自有丫鬟去取了林云星写好的字过来,西陵长公主带着几位夫人当众点评了一番。 三公主探头看了一会儿,大笑道:“听姑姑说的千般好,我一个字都不认识!” 西陵长公主回眸睨了她一眼道:“幸而你是不认识旁人写的,若是自己写的,那岂非是亦自不识?” 三公主一脸茫然:“什么亦自不识,姑姑你别欺负我读书少!妹妹,快与我说说,什么是亦自不识?” “亦自不识说的是前朝一位丞相的典故,这位张丞相酷爱草书,只他不精于此道,常被人取笑,幸而他自己也不在意。有天,他偶得佳句,提笔狂写,再让侄儿为他眷写。侄儿抄了一半,有字不认识,便去问他。结果他看完,责怪侄儿:‘汝胡不早问?致予忘之!【注2】’” 三公主听了哈哈大笑,拉着林云星道:“那妹妹且念给我听听,你这通篇都写了什么,也好让我知道你是不是亦自不识。” 水榭里立时一片欢笑,很快到了诸位姑娘交“卷”。薛宝钗填了词,贾迎春和林黛玉各写了一首小诗。 时隔多年,林云星又听到了慕娇的琵琶,技艺尤胜当年。不过今日,慕娇却未进前三,只得了个不上不下的名次。从夫人们的交谈中,林云星得知,慕娇这些年的赏花宴基本没有落下的,几乎每次都是一曲琵琶。 这琵琶弹得再好,成了日常节目,也就不出彩了。慕娇未必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可惜她的其他才能,并不足以在一众姑娘间脱颖而出,只得选了最拿手的。 第一名是国子监祭酒的孙女,写得七律。第二名是个弹琴的姑娘,林云星不晓得哪家的。林云星的那副草书也得了第三,然后就是薛宝钗一首小词在一众女孩子中脱颖而出,得了第四。 见林云星排第三,三公主笑得直不起腰:“看来你这西苑探花的名头是摘不掉了!” 林云星亦是无奈,心下有些怀疑最终定名次的西陵长公主有意为之。书法在女孩子们的才艺之中素来不得钟爱,且若非十分写得好,极难出彩。薛宝钗那首词就写的极好,当得第三。 然许是那句“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注3】”在夫人们面前并不讨喜,才排后了些。此句写的是柳絮,然薛宝钗的身份不免让人联想到暗喻人。士族内心不管如何野心勃勃,都不屑于溢于言表,诰命夫人们更不会欣赏野心太明显的姑娘。 幸以薛宝钗的身份,得个第四的名头,足以一宴成名。从今往后,京中的权贵都会记得有这么一个容貌才情不错的小姑娘。贾迎春和林黛玉亦得了名次,只是比较后面。她们年岁小,不需要出什么风头,更多是涨涨见识。 桃花宴后,众人各自回府,薛姨妈得知女儿在西苑桃花宴上出了风头,甚是欢喜,还让人送来了两盒血燕窝过来。 林云星见了自觉受之有愧,邀请薛宝钗去桃花宴的是三公主,在桃花宴上出风头凭的是薛宝钗自己的才情。只东西送来了,林云星也不好直接送回去,便将澄心堂新出的花笺与自己收藏的词选文集送了过去。 桃花宴后,京中一连下了多日大雨,想到扬州本月的平安信尚未送来,林云星竟有些难以入眠。 雨季运河之上行船多有不便,便是驿站的信也没有那般及时,原也不需要担忧。可这雨一直不停,林云星的心中竟也烦躁起来,忧思难消。 又过数日,林云星正坐在书房看书。瞧着院中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书一上午都没有翻几页。正欲起身走动一二,就见司剑撑着伞冒雨赶来。 “大姑娘——”司剑的呼声甚是凄厉,林云星心下一凉。 司琴上前扶了司剑进屋,司剑下身皆已湿透,衣裙皆缠绕在腿上,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林云星:“老爷遇刺,昏迷不醒。” 虽有预感,可骤然听到此讯,林云星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只她不敢倒下,忙接了信抖开来看。信是柳湘莲亲笔,详细写了林如海遇刺经过,又道这封信送出时,林如海尚未清醒。 扬州官府几乎同时快马送消息入京,此事重大,走的是六百里加急,朝中收到消息不会比他们晚。这会儿外面没有消息,要么就是有人按下了此事,要么就是朝廷也刚知晓,不及反应。 林云星低声道:“将砚儿和玉儿叫回来,司琴派人去公主府请琏表哥过来。忆夏、忆秋,你们去收拾行李,我要回扬州。” “诺!”司琴忙令人去公主府传信,又安排人到学堂里接林黛玉与林砚。 林黛玉和林砚回来时,衣服都湿了,少不得让林云星打发回屋换了衣服。 过了半个时辰,贾琏不曾过来,却是三公主冒雨前来。 “殿下怎么来了?”林云星忙迎了三公主进门,为她取下外罩的雨披。 “妹妹派人过来时,七弟就来我府上报信说扬州出事了。因他不便过来,便要我和驸马先来看看妹妹这边如何安排,不想父皇又召了驸马进宫。” “惊动殿下冒雨而来,实在是过意不去。” 三公主牵着林云星的手安慰道:“好妹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些不必说,眼下你是什么打算?” “父亲生死不明,身边连个至亲都没有,我必是要南下的。”林云星沉吟道,“只黛玉和砚儿不好随我赶路。对方如此狗急跳墙,府上人多眼杂,将他们留在这里,我亦是不放心。” “我将黛玉和砚哥儿接去公主府小住,他们总不敢将手伸进公主府。”三公主转而道,“近来连日降雨,运河行船怕也不安全,妹妹如何南下?” “走陆路,约莫能节约些时间。” “雨不停,马车怕也不好走。”三公主忧心道,“你一个姑娘家,谁能放心呀?” 林云星坦言道:“马车太慢,我打算骑马南下。” “傻妹妹,此去扬州千里之遥,不是我们在马场上跑几圈。”。 “殿下放心,云星心中有数。” 三公主见劝她不住,又想到林云星武艺不凡,没有再劝,令身边的人去帮忙收拾林黛玉和林砚的行李,要带小姐弟去公主府小住。 怕两个孩子忧心,林云星只与他们说父亲病了,自己要南下侍疾。未免他们偷懒,送他们去公主府小住,好让贾琏盯着他们读书。想到贾敏便是一病去的,听说父亲病了,小姐弟颇为惶恐了。
可林云星现下亦无力安抚,只得托付三公主与甄英莲多费心。又怕贾母阻止耽搁时间,让司琴在自己走后,再禀过老太太。来京时,林云星将得力之人都留给林如海,在京中的要保护林黛玉姐弟。司剑等不耐长时间骑马,未免耽搁时间,林云星便独自南下。
第65章 账册玄机 城内不敢纵马, 林云星骑马出了贾府,一路行至南门,老远就看到徒元义带人守在城门前, 忙勒住了马缰:“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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