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你们已经两年未见过面了,你知道你喜欢他,可他不知道啊。” “男人其实和女人一样,对于重要但不确定的事情也是会患得患失的。” “你要理解这份患得患失。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你对他很重要。” 我对此半信半疑。 下午,我气势汹汹地赶到武装侦探社所在的红色砖瓦旧楼。 我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建设,就算见到正在约会的太宰也无所畏惧。 然而,和太宰有关的事情总是能超乎正常人的想象。 我在“螺旋”咖啡厅门口遇见了匆匆往外走的谷崎。 我和他打了个招呼,问他去哪里。 谷崎看到我有些惊讶。他为难地抓了抓头发,最后还是下定决心,道:“太宰先生在街头酒馆喝酒的时候收到了一个匿名包裹,包裹里是个炸弹,导火线已经脱落了,随时可能爆炸……” 我:“……” “带我过去!!快!!!” * 谷崎被我爆发的气势吓了一跳:“哦,好,现在就过去。” 到了街头酒馆里,我们找到了太宰。 太宰左手托着一个拆到一半的包裹,右手举着手机。从没有拆除的封装来看,看不出包裹里是什么。 而酒馆内的人聊天的聊天,说笑的说笑,显然都不知道这回事。 太宰左手纹丝不动,右手对着我们挥了挥:“嗨,谷崎君,来得真快!下午好~” 他看到了我,有些惊讶:“啊,秋也来了。” 谷崎很紧张:“太宰先生,现在情况如何?” 太宰不慌不忙地道:“如你所见,这就是能‘轰’地把整个酒馆炸飞的玩意儿。然而做得很不走心,质量低下,导火线被我不小心弄掉了,我不能移动,一动就会引爆,而且没法拆除。”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谷崎:“现在该怎么办?”他下意识地问太宰。 太宰:“现在需要你用武装侦探社工作的理由把酒馆里的客人和店员全部疏散出去,五分钟内,立刻,马上。我的手很酸,撑不了多久了。” 谷崎脸都白了:“那……炸弹呢?” “我再想想办法。” 太宰说:“我已经联系了军警,他们很快就会赶过来封锁这一带,先让普通人都撤离了,处理炸弹才没有顾忌。” 太宰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如常,冷静沉稳,就和当初在港黑处理价值几亿的走私品时一样。 谷崎被他的态度感染,也冷静下来,果断道:“好,我明白了。” “至于你……”太宰看着沉默的我,笑了笑,“秋,这可能是我生命的最后一天了。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 他说:“你能逃出去的,我知道。炸弹爆炸的时候,不用管我,能逃就逃吧。” “……” 人的生命中总是充满了意外。 太宰治就是这样一个在高危线附近游走的人,即使到了救人的那方去,这一点也没有任何改变。 他已经无数次在死亡边缘击节高歌了,就算这次真的死去,他也只会心满意足地说一句“真好”吧。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我的心情反而无比平静。 我说:“不会的。我不会逃,炸弹不会爆炸,这也不会是您生命的最后一天。” 只要我在这里,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我的“虚无”能非物质化自己的身体以及由我所控的物体,而被我带入“虚无”的事物会停止变化,它的时间在非物质化状态中被压缩,直至离开“虚无”的那一刻才爆发。 举个例子,如果我将一瓶开封的牛奶带进虚无三年,这三年内它不会有任何变化,但只要我离开虚无,牛奶就会马上变馊,像馊了三年一样。 同理。 一颗即将爆炸的炸弹被我带入虚无,它的时间被暂停,不会对虚无中的我造成任何伤害。直到我离开虚无的那刻,炸弹会在极短的瞬间爆炸,经过时间叠加的威力足以将我炸得尸骨无存。 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样就能解除炸弹对于太宰先生的威胁了。 太宰惊讶道:“你……” 我对于将和太宰先生死别的可能性感到遗憾,同时在心里对黑子和小早川暗道抱歉,那一整个下午的讨论成果都没有实验的机会了。 酒馆里的人已经被谷崎疏散得七七八八,太宰还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唇边含笑,托着炸弹的左手却有了隐约的颤抖。 我对太宰说:“我陪您。” 我在他右侧俯身,作势要亲吻他。 太宰无奈道:“秋,这个时候别……” 然而我的吻并没有落到太宰的脸上,而是在俯身时劈手将他手上的炸弹夺走,发动“虚无”。 太宰意识到我的意图后,左手迅速地想要反握我的手臂。 “你?!” 但他失败了。 常年的暗杀生涯和与异能者生死搏斗的经验锻炼出我无与伦比的反应力。我把炸弹揣在怀里,化作魂体疾速抽身后退,退到太宰没办法触碰到的地方。 太宰触碰不到我,自然就失去了我的踪影。 他霍地站起身,甚至撞倒了座椅,大喊:“秋,你去哪里?回来!”
我没有回答他。 太宰那么聪明,一定知道我的下场。 一定也知道,那个未落下的吻,是我最后的告别。 我看了一眼怀中的炸弹。 被我非物质化了的炸弹没有爆炸,但已经拉成横线的倒计时和凝固的红光昭示着它的危险。 太宰既然在这里喝酒,他应该不想看到这个地方被炸毁。 那就去海边吧。 横滨的海。 我看了太宰最后一眼,以魂灵之态,越过街道、越过人海、越过建筑、越过树木,我把精神力催动到了极致,魂体以光速破空而行,瞬间到达了广阔的海上。 我把太宰那一刻的神色牢记在心,他几乎失态了,他大声地喊我的名字,就像两年前喊织田作之助的名字一样。 足够了。 * 无人的海面上,我从“虚无”中脱离。 怀里的炸弹“滴滴滴滴”一通乱响,却迟迟没有爆炸。 ……假炸弹? 可如果知道是假炸弹,太宰怎么会那么失态? 我纳闷地降落到海滩上,用匕首把这个“炸弹”劈开,发现里面居然没有放炸-药,它只是一个定时装置。 然而无论从外表还是重量来看,它都和真正的炸弹很相似,就连太宰也被骗过去了。 我纳闷极了。 居然能骗过太宰,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针对武装侦探社的恶作剧?谁干的?为什么会寄到太宰喝酒的酒馆去? 忽然,我从里面摸出一张纸条,上面有字。 娟秀工整的字迹显然出自女子之手。 我定睛一看,上面写着: “太宰先生,只准看着我一个人。” 我:????? 我:………… 我:……………… 我去你妈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只准看着我一个人”的假炸弹是来自原中一句话的梗的扩写
第44章 探听 蓝天清爽而高远, 海平面一望无际,海浪永不疲倦地向前扑来, “唰啦啦”地卷起一趟趟雪白的浪花。 海风徐徐吹过,带来潮湿而包容的海的味道。 我抱着双膝,和一个成功伪装成炸弹的定时装置并排坐在海滩上,对着大海思考人生。 尴尬。 当事人现在非常尴尬。 而且很头疼。 虽然见证这一切的, 只有一个除了哔哔哔之外啥也不会的定时装置,和一张写着“只准看着我一个人”的纸条。 不用被炸弹炸死葬身海底确实是一件不错的事,然而我觉得自己刚才悲壮的离别情全都喂了狗。 事情的真相令人啼笑皆非。与太宰暧昧的其中一位女子不堪忍受他的花心,而以极端手段威胁骚扰之。 能做出这样以假乱真的“炸弹”,下次送来真炸弹也不是不可能。 而如果这是真的炸弹, 毫无疑问我还会作出一样的选择。 我会因太宰先生的其他追求者而死。 他们要他死, 我要他活着, 所以我活该这样义无反顾地死去。 太可笑了。 我刚才绝望之下使用极限速度从酒馆飙到海上的后果逐渐浮现,精神力干涸, 太阳穴疯狂跳动, 大脑像被审讯用的细银针来回穿刺。 我想站起身,结果没站稳,趔趄一下又跌了回去。 我长叹一声,干脆像条死鱼一样瘫倒在沙滩上。 从兜里掏出手机,有气无力地给中原中也打电话:“中原先生,我请假一天,今晚不去上班了……” * 在精神衰弱的状态下吹了一晚海风,我的身体自然而然对我发出抗议——它成功发烧感冒了。 不要惊讶, 异能力者也会发烧感冒,这很合理,和我们被穿了洞之后躺几天就能下床那种外伤恢复力并不冲突。 芥川龙之介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这些年芥川的异能越来越强,咳嗽倒是没好过,风一吹就咳,打架之前咳,边打边咳,打完躺在地上咳,要不是罗生门一条布能把我劈两半,我还真信了他是个病痨。 回到正题。 生病之后,我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请了一周的病假。我又不是直属上司那种港黑劳模,对于带病工作实在兴趣缺缺。 哦,当然,我好像也没见过中原中也生病。 中原中也问我为什么请假的时候,我对他实话实说:“不小心异能力使用过度,精神不济,引发了发烧感冒的小毛病。” 我几乎没有请过病假,加上确实有异能力使用过度的旧伤,中原痛快地批了我的假,还顺便帮我给森鸥外打了报告。 “好好休息,一周后回来报道。” “谢谢中原先生。” * 虽然请了一周的假,我到底还是闲不住,硬扛着疲惫的精神使用异能偷偷摸摸去了武侦社。 我放不下太宰先生。 和太宰先生重逢后,三天不见他是我能忍受的极限了。 太宰知道那是个假炸弹了吗?他知道是谁送的了吗? 在我抱着炸弹消失的时候,他的反应是那么剧烈。 他有没有……担心过我呢? 炸弹事件的两天后,我使用“虚无”拜访了武装侦探社。 我轻车熟路,直上四楼,穿过透明的玻璃窗进入武侦事务所。 事务所内除了太宰的搭档国木田独步、橙发青年谷崎润一郎以外,就只有一个正在看报的褐色贝雷帽青年。 我在调查时看过这个青年的资料——江户川乱步,武装侦探社的核心调查员,名侦探,有超强的推理能力,解决了多起警方难以解决的疑难案件。 很不巧,太宰不在事务所内。 我失望地准备离开,打算去酒馆、咖啡厅或者哪里再找找太宰。 这时,武侦社事务所的门突然被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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