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又分封了燕、魏、管、蔡等总计将近四十个小诸侯国——因为多出了“白黎”黄飞虎他们也没死,分封的国家远超原本的二十八个。 封完王侯之后,朝臣们领命谢恩。西周又举办了宫宴大庆,待到第二日稍作休整,宗亲和功臣也该收拾东西准备前往封地了。 姬氏宗亲陆陆续续地离开,镐京只剩下伏光和姜子牙他们未曾动身。 姬发把二人招来,询问他们没有离开的理由。 然而过来的只有姜子牙一人,伏光那边却只是派遣了下属代为转答,“非是白太师不想来,只是他近些日子身体不适,实在起不了身了。” 姬发惊讶,“仲父病了?” 下属说,“医师说怒气攻心,又有郁气凝结,该是心病。只是……” “只是什么?”姬发屏退左右,只留姜子牙一人,“你尽管直言,丞相不是外人。” 下属咬牙,摆出英勇就义的表情,凛然道,“大王恕罪,非是小的妄加揣测,大夫是这般说的。太师于小的有恩,便是小的拼了这条命,也要替太师言明真相!”
姜子牙有种不好的预感。 姬发道,“你说,有本王在,无人敢伤你。” “太师突然病重,内脏皆有损伤,即便是碧芷姑娘失踪,也不该虚弱地如此迅速。碧芷姑娘向来尊重太师,哪里会惹太师生气?何来怒气可言?太师、太师他,是自姜丞相与那位仙长离开之后才得病的……” “我与白师兄师出同门,有何道理伤他?”姜子牙听出来不对了,他确定自己没有对白黎下毒手,可是想到南极仙翁那边,确实不太能保证,辩驳的底气也不足。 南极仙翁说过要拉低白黎在朝中威望。 黄飞虎被碧芷打伤过,然而不曾生出嫌隙,反而因为碧芷一介女流能有如此能耐对她心生好感。后来白黎也在战场上取得了一番功绩,黄飞虎的立场处于友好。 朝中的能说得上话的新势力也就黄飞虎他们,其余将军没有多少话语权,对白黎的态度也是中立。 西岐原本的势力,武王和伯邑考两人是白黎的干儿子就不用说了。散宜生也因为文王生前的安排对白黎抱有十足信任。白黎掌管军权的日子不多,却轻易赢得了以闳起为首的将士们的信赖。 唯一一个和白黎不对盘的南宫适也因为动作粗鲁伤了白黎,一直对他抱有歉意。 降低白黎在朝中威望说起来容易,想要做到实在太难了。 若是南极仙翁真的用这种方法来,姜子牙也不会觉得意外。 他看向姬发,不知大王会如何决断。 姬发道,“去太师府。” …… 伏光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只等最后的收尾。 这件事情做完,阐教应该也能反应过来不对劲,到时候两边说不准就直接开战了。 他做的还算隐蔽,而且封神榜也完成了,鸿钧和天道应该都不会挑麻烦。但是其他人可就未必了,第一个受累的就是他现在的身份。 为了最后的收局,伏光可是计划了很久。 他只合着中衣躺在榻上,原本的一头乌发洁白如雪,双眸中有红色光芒闪动,正如他在姬昌梦中出现时那般。 姬发过来的时候,他正闭着眼睛假寐。 “仲父?”姬发坐在榻上小声问道,“这才几日?怎能病得如此严重?” 侍女们战战兢兢不敢答话。 姬发记起方才传信的家将说的话,基本可以确定,太师是中了毒。 伏光眼珠动了动,没有睁开双眸,虚弱咳了两声,想起来行礼,“可是大王来了……” 姬发见到他的模样,想起父亲死的时候,不由悲从心来,就连登上王位的喜悦也顷刻散了,他按住伏光双臂,“仲父尚在病中,不要乱动。” “是。”伏光听从他的话,果真不动了。 姬发问,“仲父为何不睁开眼睛?” 伏光叹了口气,以往淡然的微笑在此时也变得苦涩,“我似乎不曾同大王讲过,此时先王也是知道的。如今战事已定,便是无我,大王也可将一切处理妥当,此事就说出来,也没有大碍了。 “我并非人类,只是一只偶然得道的兔妖,修行三千载化作人形,因得道前受吾王恩情,特来西岐报答。不曾想到……罢了,这也是命数。合该我命数如此。如今我无力维持人形,也请大王莫要再过来了,免得冲撞了大王。” “白师兄……”姜子牙迟疑着开口。 伏光听到他的声音,睁开了眼睛,他眼中的红光果真与常人不同,似是火焰,又如流动的岩浆,一片通红。 “姜子牙!你——”伏光提高了声音,怒目而视,再一开口,便吐出一口血来。 “仲父,仲父!”姬发手忙脚乱地帮他擦拭,又喊下人叫大夫过来。等做完这些之后,伏光依旧咳个不停,侧着脑袋不住地呕血。 姬发看到了他眼中的愤怒与哀求,放下手里的帕子,心下不忍,也明白此事与姜子牙恐怕脱不了干系,冷淡地对丞相道,“仲父精力不济,不便打扰,丞相与我回宫吧。” 等姬发和姜子牙走后,伏光撤去幻象,哪里还有一滴血渍? 他坐起身来,撑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发现走之前还有其他可操作的余地,过把瘾再说吧,以后就不一定有这个机会了。 这么想着,他告知左右停止求医问药,接着又放出去了一个消息:太师病重之前,在荒塚里找到了碧芷的尸身,早已预想到自己活不下来了。 姜子牙头都大了,赶紧去跑去找南极仙翁询问。 南极仙翁也是一脸茫然,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啊!动动手指,掐算天机,“奇怪。莫非是准提接引二位准圣所为?” 姜子牙说,“白黎若是这个时候死去,我的名声可就完了。” 南极仙翁作为寿星,自认有几分能耐,他对姜子牙道,“师弟莫慌,为兄这就亲自去瞧瞧。”
第90章 黑锅 伯邑考的封地里镐京不远,听闻太师病中后,直接带人赶了回来。 他先去拜会了姬发,“走之前仲父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病了?” 自从那日离开太师府,姬发就没再去过。 正如当日伏光所言,他不想看到虚弱的太师,白发红眸实在太震撼人心,姬发觉得,病重的伏光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再也无法给他憧憬悸动的感觉了。 ——原来仙人也是会死的。 “是啊,怎么就突然病了。”姬发这句话中饱含的悲痛不解远超伯邑考的想象,“大哥去看看仲父吧。” “大王不一起去?” 姬发摇了摇头。 伯邑考看到姬发的态度,意识到情况不妙,没有再问下去,直接告辞去了太师府。 太师府比原来冷清不少,推门进去卧房,先看到的是一架简单的屏风,再向前才是床榻。 卧房里很冷清,竟然没有药味。 伯邑考慢慢走过去,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男人,见到他胜雪的白衣和苍白的脸色恍惚了一下。 他轻轻喊了声“仲父”。 太师没有回答。 伯邑考坐了半日都不见他醒来,总算明白姬发为什么不愿来。 即便是手掌大权的君王,面对死亡也无能为力。 伯邑考叹息一声,走出卧房,问守在两侧的下人,“大夫怎么说?太师没有用药吗?” 仆从道,“是、是太师自己停了药……而且昨日里,大人连稀粥都用不下去,药汁更是难以服用。” 伯邑考这才意识到他的仲父快要死了。 他在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匆匆离开了太师府。 伏光对府中发生的事情心知肚明。 南极仙翁来了一趟,恰巧赶上伯邑考过来,没能现身,等了许久都不见伯邑考离开,他便先走了。 也算是阴差阳错躲过一次。 毕竟再与南极仙翁见面,很可能就撕破脸了。 伏光已经做好了准备应对这样的局面,但是他戏瘾还没过够,当然是越晚越好。 他睁开眼睛,表情平淡地叫来外面的兔妖——自从装病开始,府上的仆从全都被打发走换成了兔妖。 这些兔妖的修为不高,也就刚能化形,浑身的妖气挡都挡不住,更何况是一大堆聚在一起。 就算这样,姜子牙也拿他们没有办法。伏光亲口在姬发面前承认了自己是妖怪,而且碧芷还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要是按捺不住过来收妖,他的名声可就真完了。 “去叫南宫适将军来,就说太师呓语不止,十分想见他。” “是,大人。” 伏光等着一张苍白的脸下来活动了一圈,躺的时间太久,忽然很想放火烧点东西…… 算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南宫适过来的时候,伏光再次回到硬邦邦的矮榻上装虚弱。 天色已经不早,屋里点了灯,光线晦暗不明。 南宫适进来之后,看到白太师像是被人放干了血一般,虚弱地躺在床上,颈间的伤疤与他纤细洁白的脖颈相衬愈发明显,他心里确实有几分愧疚,也惋惜这么厉害的人物,竟落了这么个下场。 伏光半阖着眼睛,看不出来究竟是不是清醒。 南宫适局促地坐在一边,看到他的嘴巴似乎动了动。 “太师说什么?” 南宫适凑到跟前去,听到的气音细若蚊蝇:“……碧芷。” “碧芷?”南宫适说出这个名字,见太师似乎颤了一下,像是清醒了一般,睁开了眼睛。 “南宫……将军。” 南宫适不擅长应付这种局面,他摸了摸头,“是我。” 太师有了些精神,“将军怎么来了。” 南宫适心道,不是你喊我来的吗?他实在没办法当着病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现编了一个理由,“听说太师病了,我过来看看。” 太师似乎笑了一下,紧接着微微蹙眉,“多谢将军……有一件事,想劳将军帮忙……” 南宫适看不过他断断续续讲话的样子,直言道,“你说,能帮我一定帮。” “我时日无多,此生倒是不觉可惜,只是小妹无辜死去……”他猛然起身,开始呕血,眼中流露出恨意。 南宫适手忙脚乱地喊了人过来,下人们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等主子自己停下来,才收拾干净,为他换上新的衣衫。 期间南宫适被赶了出去,一头雾水地在太师府庭院里绕了半圈,不知不觉就跑到了偏僻的后院,等他回来后,正巧目睹太师卧房里凭空多出一个人影。 南宫适想到伏光刚才说的话,觉得人影甚是可疑,说不准就是杀死碧芷的凶手! 恐怕太师现在的病,也与此人脱不了干系。 他连忙推门进去,扒出腰间佩刀后才看清那人样貌。 “你怎会在这里?” 南极仙翁也很想问这句话,南宫适什么时候来的? 他看了一眼伏光,恰巧看到他眼中的戏谑。又意识到自己离太师过于近了些,而且表情不善,倒像是过来行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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