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黄昏短暂又美丽。你们在雕塑旁拍照后，你就兴致勃勃地打开这个专门用来记录素材的照相机。
嗯……嗯！黄昏、城堡、伏尔塔瓦河还有上仙的美貌，都拍得很清晰嘛！
呃……不过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相机就从专门的工作性质的工具变成这样颇有摸鱼娱乐性质的来着？
往前翻了翻，你突然看到了一张笑嘻嘻的伸着剪刀手填满整个屏幕的脸，把你吓了一跳。
果然是你啊，不干正事真君。
这时，一直沉默的魈忽然开口道：“黄昏，似乎要过去了。”
你下意识地放下相机，望向天际那逐渐被云层包裹的光晕。晚霞铺满天空，落在城市中挨得紧紧的红屋顶，这片刻的暖意仿佛让这座城市镀上了一层金辉，彷若真如梦幻中。
“旅行者，可否借留影机一用？”这时，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当然啦。”你顺手把摄像机递给了他。
随后便听到了“咔”的一声，紧接着便听到上仙有些低低地说道：“好了。……多谢。”
这时黄昏恰好也完全过去，你刚要好奇地去看魈到底拍了什么，却无意间看到了时间——
“哎呀！快来不及了！”你惊叫一声，拉起魈就往桥下跑。
“……什么来不及了？”魈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
“……这个……哈……”你喘了口粗气，“这个……到了就知道了……”
“……”魈沉默了片刻，正当你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否太放肆时，才听到他开口道，“方向在哪？”
“啊？”正好你也撑不住了，一边后悔没好好锻炼一边扶着腰指着一个方向，“就是……那个方向的……旧城广场……呼……一直沿着这条路应该就能看到了。”
“嗯。”魈顿了顿，似乎有些小心翼翼地握住了你的手腕。看你的表情没有异样，才淡淡道，“抓紧了。”
你：“……欸？”
下一秒，你就知道魈的提醒有多么及时了。
因为你几乎是被魈一路拖过去的……
夜叉之捷急，就算不施展风轮两立也是极为恐怖的。尽管魈为了照顾你和隐藏身份降了很多速度，你到了地方还是整个人都懵了。
“……旅行者，所以，为何要这么着急？”魈扶着你，有些疑惑地环顾四周。
整个广场一片漆黑，虽然能听到许多人嘈杂的声音，但是……完全听不懂。
这是什么……神秘典仪吗？
你看了看表，嘿嘿一笑：“马上咯！”
“十，九，八——”
路灯自远方一盏一盏亮起。
“七，六，五——”
一家家商贩亮起了灯光。
“四，三，二——”
一束烟花腾升自空中——
“一——”
灯光骤然而亮，喷泉澎涌而出，烟花在空中倏然炸开，身边人的笑颜也在烟花下被照亮。
“欢迎来到新月舞会，魈！”
魈望着眼前少女的笑颜，忽然有些感谢这些凡人做的“发光垃圾”了。
它的光很适合她的笑容，它的声音很适合……遮盖过快的心跳。
看着魈微微睁大的澄金色眼瞳，你露出了得意洋洋的表情——当初在查资料的时候，你就知道这里有一个民间自行举办的舞会活动。人们会聚在旧城广场，一边看着烟花，一边逛着卖拉线木偶、捷克小吃的小商亭。若是颇有兴致，这里当然也非常欢迎人们伴随着音乐一起翩翩起舞。
这样热闹的景色似乎与魈格格不入——
——但这正是你想要魈感受到的。
海灯节时，规模异常的怨憎与残渣爆发最为频繁，于海灯节当晚彻夜厮杀。你知道要求魈在这种节日感受热闹的欢喜过于残忍。
但当人们点起海灯，赐福的灯光照亮夜空与近海时，刚刚经历了厮杀，再次守护了璃月港的魈，持着和璞鸢，遥望着霄灯时，他心中又会升起何种情感呢？
正是因为如此，你才做不到视而不见。
新月舞会很短暂，只是人们在寒冬共同聚集、享受欢乐的一种活动。
当然，也是商贩们大力发展业务的好机会。
窗外悠扬的音乐响起，不同年龄、不同性别、不同肤色的人们便在这音乐与烟花共同组成的夜晚翩翩起舞了。窗内，你正咬着一根热乎的烤肠，一会儿惊喜地盯着一只造型可爱的陶笛，一会儿又去看那些活灵活现的提线人偶。
魈则抱着臂，认真地站在摊位面前看着什么。店主似乎很少看见这么好看的客人，把客源都丢开了，叽里呱啦地在和魈说着什么。
店主：“&*#%@……”
魈：“……嗯。”
店主：“！￥#%￥%……”
魈：“……嗯。”
看见你过来了，魈便蹙了蹙眉，低声问道：“他在说什么？”
你差点没忍住噗得一声笑出来。
上仙，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你努力忍了忍，带着笑意回答道：“他说遇到你很开心，喜欢什么可以自己选，他给你打折。”
“嗯……”魈犹豫了片刻，指了指那边的一张画卷，“我想看看那个。”
魈会感兴趣的东西？
不知为何，你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展开画卷后，一张熟悉的脸贴了上来。
你：“……”不愧是帝君厨。
你一边走过去付钱，一边和老板吐槽道：“老板，您到底都卖什么啊？”
店主振振有词：“看在上帝的份上，现在店铺不搞多元化的话，哪个能行啊？”
你：“……为什么要看在上帝份上啊？！”
店主：“因为那些店铺都去见上帝了。”
你：“……”我竟无法反驳。
拎着买好的东西，你们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安静地并排坐在石椅上，望着天空最后一束膨满又炸开的烟花。
“好美的烟花啊……”你遥望着烟花，微微闭上双眼。悠扬的提琴应和着萨克斯，在人们的欢声笑语中仿佛有所隔，又仿佛融为了一体，仿佛它们彼此本就是为了在这个夜晚相遇而诞生的，“我一直在想，有烟花和音乐的夜晚，会是怎么样的呢？”
“你……”魈顿了顿，“喜欢这里吗？”
你转过身来，认真思考了片刻，看向魈回答道：“作为旅游城市的话，我很喜欢。但我的家终究不在这里。不过，若只是旅行，这里的异国风光很让人感到惊喜啊。”
魈只是点了点头，抬头望向夜空，淡淡地自语道：“家……么。”
他的语气并无波澜，遥望月色的眼神似乎也无悲无喜，只有一种极清淡的、被收敛得几乎让你以为是错觉的迷茫和孤独。
——「他总想着有一天……」
——「能带着这傩面起舞，不为除魔之故……」
——「不是为了退治妖魔而戴上傩面，而是像祭典一样，为了伴着笛音悠然起舞才戴上傩面的日子，总有一天会……」
你忽然站了起来，不知从哪里升起的勇气，一把握住了魈的手。
“请……请务必和我来一趟！”你大声说道，还没等魈回答，便拉着他跑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
你们背对着烟花、人烟、欢声、笑语，逃离了这场舞会，来到了一处只有月色的空地。
“魈，”你握住他的手，却不敢看他的眼睛，“你愿意……跳一支舞吗？”你举起手中的陶笛，“这个……嗯，虽然怪了点，我吹的也不是很好听……但是，你愿意伴着它，跳一场舞吗？”
你偏过去了头，几乎仿佛是在等待着某种审判。在盯着地面的时候，你就开始后悔，自己真是昨天弄得脑袋糊涂了——
魈不会感到为难吧？
思及此处，你赶忙转过头去着急地说：“啊那个对不起，果然还是……”
“好。”
你感觉心脏也短暂地停了一瞬……
因为，抬起头时，这张已经因业障、妖邪、怨念被折磨了千年，从不露出笑颜的夜叉怒面，忽然放松了神情。那双澄金色的双目澄澈而温柔，永远抿着的嘴角也微微挑起。
这便是……
最初的「魈」。
他从腰侧取下傩面，轻轻地扣在脸上，又那样静静地在月色下看着你。
你呼吸几乎一窒，取出陶笛的时候，连小星星都快忘记怎么吹了。
可是，看到魈时，你脑海中浮现的诸多回忆，忽然都归于原初。
你想起与他初见的那一天。故事中传说的旅行者和她的伙伴从蒙德步至璃月，惊遇请仙典仪突发变故。为洗冤名问仙绝云间，攀至望舒顶层，遥望荻花洲海时，那时……
——「蒲苇如丝」。
你下意识地吹响了第一个音，便看到那位仙人随之舞动。他带上傩面，似乎已太久没有在这样的笛声下不为与妖邪厮杀，而是伴着月色与笛音起舞，动作有些僵硬。
陶笛的声音过于柔和，你还有些磕磕绊绊；眼前仙人之姿似乎也有些笨拙。
可是在月色下，魈忘记了一切。
他闭上了双眼，随着笛声起舞。
——「初见你时，我从未想过……」
一曲终了，他轻轻卸下傩面，看向正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他笑着的少女。
她的笑容似乎与月色和夜景融合，魈恍惚间回到了两千多年前，他第一次诞生于世间，初遇世界时的懵懂、无邪与喜悦。
青金色火焰缭绕，啖尽毒心的金翅鹏鸟便会化作一颗琉璃心。曾经尚且年少无知时，被魔神抓住弱点拘为座下大魔，听凭指示做下大量残忍血腥之事。
他造了诸多杀业，踩碎诸多理想，还被要求吞下败者的美梦，痛苦万分却又身不由己。
那时，他跪在地上，双手几乎再也握不住傩面。
笼罩在白金色长袍下的那人，伸手握住了他满是血污的手，助他从苦难中解脱。
他发誓要为报恩助帝君赢得魔神战争，为他护佑苍生。
可岩之神如何强大，也只救出了「魈」，救不出曾经的金鹏，也救不回他已逝的美梦了。
——「不必担心……」
——「总有一天，你也会找到属于你自己的……」
——「美梦吧。」
“魈，怎么样？”眼前的少女有些紧张地看向自己，“有没有感觉……嗯……开心一点？”
肉眼凡胎……
……眼见未必为实。
“……嗯。”
他听到自己这样说。
却分不清自己是在回答眼前的人，还是在回答很多年前，彼时他无法回答的问题。
——「初见你时，我从未想过……」
——「……我会对你如此……」
沐月起舞时，又……焉知我心呢。
作者有话说：
参考资料及说明：
①布拉格部分景点资料参照百度百科。
②不存在新月舞会。
③魈相关资料参照:语音界面、人物故事、好感度卡片界面。（中文和日文）
④《Lovers' Oath 蒲苇如丝》是与魈初遇的背景音乐，收录于珍珠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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