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 “那你告诉我,认不认识一个叫‘锖兔’的男人?他大概跟你差不多大,脸上有一道疤,应该是跟你们一起被派到这一片执行任务的。” 万隐小姐用食指指尖轻轻点了自己的侧脸,她从颧骨下方开始一直划到自己的下巴:“眉清目秀的,有点矮……” 她尽量描述清楚关于那一个晚上记在心里的特征,只是她在回忆的时候,却没发现白头发青年的眼睛中开始酝酿阴云。 像是天空中被风扭曲的阴云,卷起来,又被胡乱地搅开。 可是不死川实弥却要看着对方,他看着对方提起那个人时候,自己脸上都带着下意识的笑容,不死川实弥认识那个。 他称之为幸福。 忽的,从新搭档那里知道全部真相的不死川呼吸一滞。 “不认识。”他说的简短也斩钉截铁:“换你了,这种情报交换的把戏。” “……”万隐迦夜怀疑对方:“真的?” 她不敢去问富冈义勇,总觉得在无法面对锖兔以后,连带着跟他有关的一切都无法直面。 “那富冈义勇知道我是【鬼】了吗?” “怎么,你认识那家伙?”他假装不知道。 “……算是吧”万隐小姐支支吾吾。 不死川实弥垂着手,面无表情:“废话,我们是搭档,我知道的事,他自然也知道。” “哦……那……” 不死川实弥看见女人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她也就是稍稍皱了一下眉心,莫名其妙却叫不死川实弥有不好的预感。 “万隐迦夜!”他突然叫她的名字。 这是出于恐惧吗? “?”万隐小姐一无所觉。 “不要磨磨蹭蹭,我不想跟你玩你猜我猜的游戏。”他的态度堪称粗暴。 可是对于这种粗劣,万隐迦夜适应良好,用句俗话,她吃软不吃硬。 越是这样,她越是游刃有余。金头发的鬼意图接下来的话题轻松一点,微微歪头:“其实是有一件事——我想请你【杀】了我。” 她的眼睛在黄色的吊灯下呈现出金黄的色泽,苍白的皮肤像是混了鸡蛋黄的奶油,女孩子说这些话的时候还笑了,她眼睛弯弯的,唇角露出两颗虎牙。 不死川实弥盯着她的虎牙,他知道这对专门用来撕咬猎物的牙齿从来没有使用过。 他没有直接的证据,但就是那么相信了,尽管他曾亲眼见过母亲咬死她的儿女。 白发青年眼眸一颤,空气流过喉管:“为什么?” “哈哈哈哈,还问什么?”万隐迦夜觉得这人脑子奇怪:“猎鬼人杀鬼,天经地义啊!这可是你说的。” 她像是一个正常人,说有逻辑的话,可是眼中却跟不死川一样,有执念。 不死川实弥清楚得很,他态度的突然改变也是因为这个,她对别人的执念叫他嫉妒,甚至让自己都变得丑陋。 他本来以为,她说出这种话——就算不是对自己,也应该是富冈从浅草那边回来,也应该是对方在没有了‘继续活下去的理由’以后,才发生的事啊,但是现在……为什么? “是因为——”不死川强行压着自己翻涌的情绪,把书放回原位置,他的手指从书页之间抽出来,看着被排列的整整齐齐没有一丝灰尘的书,轻轻说: “是因为‘锖兔’对吧?” “……” “你宁愿变成鬼,也不想死的人,是他。” “……” “前几天我去花楼找你,当时迦夜你还不知道我是鬼杀队的人,于是故意逞凶斗狠演给我看,只以为我是重新去找你的—— 你是想叫我离开是吧?呵~” 白发青年说着说着就笑了一声。。 “……那又怎么了?”女人仰头看着青年的侧脸,黄色的电灯让她能看清对方脸上的绒毛。 “你问我?那天你根本没想过死,但今天突然找过来跟我说改变主意——呐,迦夜啊,你是知道什么了吗?” 刺猬头的青年偏过头,身体还对着书架,手从一本本的书脊上滑了下来,垂在身侧。 ‘你知道什么了吗’ 万隐迦夜脑子里回响着这个话,她是把那个雨夜里的一切的画面都记载了脑子里的,柔顺的小动物的皮毛缓慢地从根部直立竖起: “我不能让我身为鬼杀队队员的兄长知道她的妹妹变成了一只鬼!你知道吗?!” 女人瞪回去,有点凶。 他这样笃定,也让她不客气起来。 “所以,宁愿死。”青年看见她眼里的水光,嫉妒的猛兽终于从铁门里冲出来。 可从表面上来看,不死川实弥只是脸上带着冷笑,黑色的眼里透着深渊。 “我说……万隐迦夜”,金发女人听见这声音里的一丝丝颤抖,都以为是错觉。 有什么在失去控制。 “呐!我们是朋友吧?你杀了我,还能记一功,我可是能对上两只上弦还不会死的鬼哟!” “……” 她开玩笑,另一个人却要在无法呼吸的泥潭里溺死—— “朋友?你,跟我吗?” 不死川实弥面笑着地盯着对方的脸,一个接一个的疑问落在他的心上。 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生死跟别人的意愿关联在一起? 你为什么总是要轻而易举地放弃自己的生命?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心软? 万隐迦夜,你身上这么多为什么,可是真的——从来都没有关于我的事啊…… 白发青年的指甲在掌心上戳出几个印子,他看着他最最喜欢的姑娘,就算是变成鬼也无法被他轻而易举地杀死的人。 “为什么啊,万隐迦夜。” 万隐迦夜敏锐地察觉到了空气中正在翻涌的东西,她看不见,也摸不着,有些心慌。 “为什么?你跟我是朋友……这种事还有为什么?”她奇怪,努力在对方的脸上找寻答案,却突然看清了对方眼睛里的浓黑,她张张嘴: “不死川……先生?” “呵~” 不死川实弥松了攥紧的手心,轻轻抬手捏住女人尖瘦的下巴,她脸上的皮肤跟他想象中一样,很滑很软,有点暖和。 可是万隐迦夜却觉得有点凉。 青年的声音带着鼻音,贴近她:“既然是朋友的话,那还要叫我‘不死川先生’?” “……” 万隐迦夜被迫看着对方,她要是想反抗也没人能叫她抬着下巴,只是对于对方,她并没有这样做。 她感觉到青年手指上的茧子,轻轻刮着自己的脸,并不是很难受也可能是她没有反抗的原因之一。 可是她还没被顺好毛,不死川实弥手上一紧,拇指划过万隐小姐的下唇——这动作她很熟悉。 几年前,这个孩子眼睛里落下淡粉色的樱花花瓣,对于这个她也是这样冷漠。 “笑死人了。朋友的话,怎么又知道你这里的味道?呐,迦夜?你说我怎么知道……?” 他恶劣地笑了,就是那种报复成功的笑,含着恶意。 月明星稀,万隐小姐手指僵在腿边,熟悉的横木熟悉的书架,熟悉的茶几,熟悉的躺椅,熟悉的阳台跟熟悉的花花草草。 她打死也不会想到,有人跟自己说这种话。 子虚乌有的感情浓烈滚烫,她的侧脸都能感觉到对方头发的尾端。 他身上有陌生的味道,像极了那夜湛蓝夜空下染了星星的樱花花瓣,飘飘洒洒隔着一片樱花。 到现在她才突然明白那个来自于少年爱慕漂亮事物的吻,就正是因为隔离了那一片小小的花瓣,才叫万隐迦夜当下没有察觉到那个少年人所掩藏的、庞大的、污浊的爱意。 “实弥……”她两手轻轻覆盖在对方捏着自己下巴、抵着嘴唇的手:“你是错的。” “……呀,万隐迦夜,你说我是错的?”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盐渍樱花吗?” 万隐迦夜不知道对错与否,只是想用管用的伎俩,混淆概念。 “你对‘万隐迦夜’,只是人们对美丽的人的追求而已,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明白吗?” 他对万隐迦夜的少年爱慕只是单纯的在追求美好的东西,万隐迦夜并不觉得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爱’。 可是万隐迦夜连她自己也并不明白‘爱’是怎么东西啊,于是她便固执地认为,对方也就是漂浮表面而已。 “对不起啊,没有在你十五岁的时候说清楚,不过现在也不晚——我也很为我之前让你陪我演戏而抱歉……” 她说着说着,却发现对方的手上已经松了力气,只是单纯地被她握着。 万隐小姐两只手缓缓握这对方放下手,不死川实弥脸上收敛了所有的表情,他的眼睛像是被打磨好了的宝石,可是连上面的光也不叫人觉得轻松愉悦。 “我没有错,奇怪的是你吧,迦夜小姐?” 他看着她的眼睛,俯身低下去:“我的目的很单纯,仅仅是你。” 其实不死川实弥觉得,仅仅是被对方的双手所珍惜着捧着,也是足够了。 但是人都是贪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这一段改了好多遍,本来想直接一点的,但是怕锁没了,总之风柱表达的方式很直接! 是跟你之间。 谢谢小天使 听说芒果又不乖了 扔了1个火箭炮,万字大章请查收
第七十五章 万隐迦夜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在那一瞬间,大面的阴影拢下来隐天蔽日,黏在他脸上的酒味顺着空气弥散过来。 在呼吸之间都有些意识不清,这好像不是第一次,不知道为什么,跟他挨着近了,闻到的总是一股酒味。 可是尽管如此,尽管都要融化之际,不死川实弥,这个自她认识起就有些傻傻的人,还是一如既往。 他可以做的更多,索要的也更多的,但却仅仅是闭着眼睛,轻轻吻了一下,在万隐小姐的手突兀地攥紧的时候,他才带着酒气与奇妙的香味远离了她。 白刺猬头的人睁开黑色的眼仁,平淡无光。 他看起来,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 “喂,为什么不推开我呢?”他的脸挨着她很近。 万隐小姐还没从刚才中抽出来,“我……” “人,追逐美好的东西,天经地义”,青年陈述,“就像我追逐你,迦夜小姐。” “……” “我应该要砍掉你的头,但是,我做不到。”不死川实弥沉寂地不像是印象中的那样,他的眼神也死掉了。 “为什么?这不应该是很简单的事吗?”万隐迦夜终于上线。 “如果你演技再好一点,吃一两个人,第一次看见我的那个晚上直接咬下去,哪怕你有一点能表现得像个真真正正的鬼一样——我也不会犹豫。”
青年的眼睛闪过一条游鱼,细闪的鳞片一晃而过,只在看过去的时候,那条小鱼也瞪着凸起的眼珠盯着她。 那是眼泪么? 万隐小姐不确定:“就算变成鬼,我也不能变得像鬼一样,因为我哥他不喜欢我那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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