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骂胖子说话不着调,顺便留心看了看劳拉和黑眼镜的反应,劳拉一脸便秘样,黑眼镜除了笑还是笑,两个人都没什么异样,看来我和小花都有点多心。 我看着队伍最前面的闷油瓶,自从逼退了那些头发之后,我一直存了点痴心妄想:要是我真绝技在身,下了斗也不至于总拖人后腿,和他之间的距离是不是就不再那么遥远了? 走神了几秒钟,就听见胖子和劳拉又扯上了,胖子没事就找劳拉的茬,正问她,有没有什么对付不能说话的办法。 劳拉大概是搞科研的,有点学究气,一本正经回答胖子道:“从物理学的角度说,洞里的机械振动产生一个特殊频率,会引起声带肌肉共振,从而导致声带肌失控,不能发声。” 胖子道:“我艹,斗里还有这么高科技的东西?那要和别的肌肉共振,我们岂不是要瘫痪?”我对胖子说:“骨骼肌和平滑肌是两回事,你别瞎想。”胖子说那不是更糟糕,要是大小便失禁了,我们岂不都要兜着尿布的干活? 黑眼镜哈哈大笑,我一头的汗,心道胖子你他娘真丢人,老子能说不认识你么!小花指着胖子的肚子笑笑道:“存量不少,你还是上去出清了再说,最好连脑袋里的也一起出清。” 劳拉又气又恼,涨红了脸说:“解先生、布莱克和我都受过专门的手势传讯训练,所以你们两位只要确保自己的安全就行。至于这位哑巴先生,说不说话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差别吧。” 这个女人说话的态度和唯技术论的调调一直让我很不爽,闷油瓶是不爱说话,还有个外号“哑巴张”,可什么时候轮到你这种外国丫头片子来损人。 这时,闷油瓶突然回头,冷冷的看了我们一眼,说:“到了。” ---- 通道走到了尽头,石盘周围的玉脉明显开始变密,以石盘为中心呈放射状向四面八方散开,就好像一朵开在岩石上的花。小花取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正是我们从四姑娘山上弄到的那个酒爵。 爵是先秦时期的饮酒器和礼器,西周之后的墓里就很少出现了,小花手上这个,严格讲还不能叫爵,它没有前后的流、尾口和短柱,圆身而且无把,但拿着一比,下面的脚正好能对上石盘上梅花样排列的三个孔洞。 六盏矿灯照着石盘,那三个手指粗细的洞还是一片黑,深得看不见底。小花半跪在石盘边上,抬头看了我们一眼,慎重的把爵对了上去。 “咔哒”一声,咬合了。这莫非真是钥匙? 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石盘底下有什么?真有浮雕上的犼被锁在里面吗?等了足有五分钟,什么情况也没发生。胖子早耐不住,道:“这他娘的不会是密码锁吧!要不咱拧拧,左三圈右三圈?”我觉得不妥,打断胖子:“你还脖子扭扭,屁股扭扭呢。这又不是螺丝起子,要是拧断在里面怎么办?” “那你说该咋样,总不能干等着吧!”胖子见到明器就手痒,伸手便向那爵摸过去,道,“我看这东西装在那儿倒像个把手,搞不好就是个磨盘,胖爷我磨个豆腐试试。”黑眼镜伸手一拦,没让胖子得逞,墨镜下的嘴咧得露出一排锃亮的白牙,调侃道:“我记得只有一种动物喜欢推磨的。” 我总觉得遗漏了什么要点,回忆了一下对小花道:“你还记不记得石头里的圆盘和那三只望天犼?这东西在原来的位置上,应该另有用途。我看这倒更像一个给机器注油的壶。” “嘿呦,那加的几号呀,汽油柴油?”胖子凑过来看看,对黑眼镜道,“反正也用不上。瞎子,你把那喷火器的燃料罐拆了得了,放点油出来试试。不知道美国人的油,老祖宗收不收?”劳拉冲着胖子蹦了句英文,大概是说他蠢,反正胖子也听不懂。 小花说,这三只脚的底面都检查过,并没有开口。我不太同意,古人的奇巧淫技不能小视,张衡在汉代就能测地震,难保这古代杯子没有点神乎其神的用处,这东西内壁上结着厚厚的黑色膏状沉积,是不是油,看看不就是知道了?我说着就伸手去摸,却被闷油瓶一把抓住。 “别碰,我来。”闷油瓶冲我摇摇头,自己在酒爵内壁抹了一下,手指上沾了少许黑色。我心想闷油瓶这么谨慎,难道说这东西里面和鬼玺一样有毒?却见闷油瓶指头一捻,一小片浓腻的墨绿色染开来。 小花抬头看我,语调微微变了:“吴邪,还记得当时上面有什么吗?”我心里一紧,小花指的无疑就是那一团难以形容的大纺锤。我一直不愿主动去细想,因为那纺锤上睁开的眼睛,给我留下非常糟糕的印象。一种战栗的感觉从每个毛孔里涌出来,我想起来了,我曾经在矿洞中见过,没有感情、没有定向,却直视着你的眼睛。 石中人的眼睛。 “喂,你俩到底发现了啥,他娘的这会儿眉来眼去打的什么哑谜?”胖子凑过来道,“照我说,还不如把它给炸了,多省事。”我还在心神不宁,只听闷油瓶这边“锵”一声,刀光一闪,他的左手上已经多了一道血痕。小花脸色一凛,当下出手去拦,却被闷油瓶拿刀格开。鲜红的血液顺着闷油瓶修长的手指流进酒爵,和原本残存的墨绿色膏体混到一块。 “小哥!你这是做什么!”我急着上前去制止。我知道闷油瓶放血放出了习惯,什么时候需要就抬手一刀,但我万万没想到,还没到要他放血的时候,他已经自觉主动给自己一刀,这习惯简直糟糕透顶! 挡在我前面的小花一击不中,退了半步,拦住我道:“看看情况再说!”我见闷油瓶一直没有收手的意思,只想跳脚,他当自己是血库吗?龙头一拧哗哗流个不停,他娘的自来水都还讲究节约每一滴呢! 爵里的血渐渐满起来,我被小花拖住,就差跟他翻脸了。胖子在旁连道可惜,说这下又白白浪费了小哥的宝血,待会儿每人都沾点防尸蟞,没有尸蟞,防防蚊虫也好。我实在受不了闷油瓶这种无意义的自虐行为,一下把小花甩开。 这时,刚才一直没做声的劳拉突然惊叫起来,指着石盘喊:“老天!它在转!”
第6章 劳拉也在研究井壁,有些地方她还会停下来拍照,胖子在后面等得不耐烦:“鬼画符有什么好看,这么喜欢,胖爷我闭着眼睛给你涂个十七八张去糊墙。” 我脑子里灵光一现,我说这些细槽怎么会既眼熟又陌生,这些不是花纹也不是文字,是道家的符咒。我之前收拓本的时候,收进过一册不知名的帖子,里面夹着几张道符,但市面上玩这东西的人太少,卖不出价,我也就粗略看看没仔细研究,估计现在还在店里哪个犄角旮旯里积灰。 “胖子,没准你他娘还真蒙对了。”我再去细看的时候,因为思维有了倾向性,有些花纹还真就被我看出了门道来,“这…这真的是道符!……这个字是‘鬼’,鬼字少一撇,这是汉代以后的写法!” “吴先生,你能确定这不是文字吗?”劳拉的声音传上来,这会儿改口叫我吴先生了,“你的意思是指,这些雕刻的纹路是一种巫术?”胖子先忍不住,说你俩学术研究也找个像样地方,一串蚱蜢挂绳上研究个屁,到底了再研究成不成? 劳拉低声骂了句英文,顺着绳子滑下去。我勉强又认出一两个字,要不是我玩过一段时间的篆刻,做得又是拓本买卖,这些玩意儿还真是鬼画符,比鸟篆还难懂,可能是一种被称作 “天篆云书”的符字。这井壁上刻着的道符让我有一种不搭调的感觉,这么巨大的一个金属直井总不会只是个法器,道家有这样的法器吗? 我正想着脚下一顿,绳索分成左右两股,正下方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好像是个塔。我顺着其中一根绳子斜溜下去,小花的声音突然响起来:“老兄,你是准备给我一脚吗?” “怎么是你?”我赶紧放下腿,一看才离地一尺多,松手从绳子上跳下来。小花腰上缠着绳子,正扎着马步当固定桩子,道:“你想是谁?张起灵?我劝你还是和他保持一点距离为妙。”我听他这话,心里多少有点不爽,说小哥和我多少回一起出生入死,是过命的兄弟,你不就是在他手上输过两场,何必这么小心眼。
小花摇头哼了声,说你心里比我清楚,少自欺欺人。小花话没说完,我就听头上传来一声嚎,紧接着那条绳索猛的一抽,小花差点被拦腰拽飞出去。我扑上去一起拉住,就看见胖子骂骂咧咧爬下来:“我艹他DA爷的,谁他娘在这儿立个锥,胖爷我差点晚节不保!” 胖子的裤子上划破一道口子,捂着屁股埋怨,绳子分两道也不提醒一声,害他差点一屁股坐在暗器上。 闷油瓶、黑眼镜和劳拉在另一根绳子那段,这会儿从对面开足了灯光照过来,那差点戳中胖子屁股的罪魁祸首也现了形。直井的正下方,人字形绳索的中间,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炼丹炉。
第7章 这是座将近四米高的巨型丹炉,顶部的盖子是朵倒放的莲花,花梗被铸成一簇燃烧的火焰。炉身长得像个葫芦,上边的球形炉体周围刻着八卦卦象,下边的球腹开了四个圆洞,周身刻满花纹。这丹炉有个别细节和裘德考弄去美国的那只有点类似,但年代明显要晚的多,整个炉身都是深褐色,转角和突起的花纹上透着点紫金色的光泽。 “吴铁嘴,你他娘神了,这儿还真是个道场。”胖子走上去拿枪托敲敲丹炉,“西王母总不会在这儿也开了炼丹室?”炼丹炉被胖子敲得“铛铛”响,我一听就知道这是个紫铜的家伙,西王母的年代全是青铜,相差起码几百上千年,绝对混不到一块儿去,便道哪能呢,你以为龙脉这么多,随便哪儿都是风水宝穴。胖子纳闷,说清代不是信喇嘛教嘛,咱们找样式雷找半天,怎么找到个道场里来? 那个样式雷,在地下修了个道观?我也奇怪的很,照照四周,这地方的确就是个道坛,这地方不对路啊?我问小花道:“那份图纸你带着没有?这地方看着怎么都不像清朝造的,霍老婆子没搞错吧?这里就是起点?”小花摇摇头,“村寨早就沉到水里,地下结构可能早就破坏完了。不过我们要找的地方肯定埋在这座山里,现在只是换了个入口而已,我们分头找找。” 这个道坛呈八卦形,闷油瓶和黑眼镜已经分头查探,现在胖子和小花也去了,只剩我和劳拉面对面,我对这女人没好感,只管自己往丹炉下边的圆洞里钻。 “你在找星盘?”劳拉打起手电照亮了炉底。我看了她一眼没答话,虽然我对胖子说这不可能是西王母的丹炉,但我的确是想看看这丹炉上有没有星盘。我亲眼见过了魔鬼城奇门遁甲的玄机,和西王母万年龙穴上的炼丹室,道家的五行八卦和炼丹修真,很可能最初也来源于西王母国。 丹炉的底部有些符纸烧成的灰,我拨开灰堆,炉底上并没有刻着星图。“如果你要找的是星图,应该在炉体内部找。”劳拉指指头顶。我打着哈哈说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没烧完的文字残留,讪讪得从炉洞里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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