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那你呢?” “我还有工作。”俊国先生温柔地看着我,“你先睡。” 我以为自己并不困,但沾到枕头的那一瞬间,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 模模糊糊的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到地上,房间内光线很暗,骤然断掉的意识再次连接起来时,我已经盯着床头柜发了好一会儿呆。 黎明时分的世界是雾霭一般的蓝色,所有的声音都静悄悄的,陷在尚未结束的梦境里。 作为提前醒来的人,我枕着枕头沉默许久,想要翻身时,才意识到自己行动受限,罪魁祸首正是将我圈在怀里的俊国先生。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掰开他搂在我腰上的手。 没有成功。 后背贴着宽阔的胸膛,因为距离太近,我甚至能感觉他落在我颈间的浅浅呼吸,细密的痒意沿着颈侧的肌肤一直钻到我的衣领里。 我没办法,只能在有限的空间里转过身,但也间接将自己往他的怀里贴了贴。 他似乎睡得很熟,阖着眼睑的模样看起来温和又无害,眼窝处积着浅浅的阴影,昨晚估计一直工作到了深夜。 我什么都记不起来。这句话绝无虚假。 但我似乎,确实有那么一个未婚夫。 朝日子这个名字我也并不觉得陌生。 心底忽然涌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自从醒来后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起,我心里就有种古怪的感觉。 心不可自制地被吸引,但直觉知道往前一步就是无底深渊,伸出手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我的意识好像裂成了两个部分,理智告诉我绝不可以靠近,心脏却被无形的丝线紧紧牵着,仿佛有奇怪的声音在我耳边低诉,告诉我应当顺从那个感觉,顺从…… 将手搭在我腰上的人睁开殷红的眼眸。 “朝日子,你在做什么?” 乌黑卷曲的发梢从我的指尖流溢散开,我抚着他的头发,慢慢地说: “你的头发是不是应该更长一点?” 海藻一般卷曲而浓密的长发,落到瘦削而单薄的肩头。 模糊不清的记忆片段里,那个躺在我身边的人—— 是谁? 晦暗的光线中,有那么一瞬间,对面的人似乎露出了野兽般的竖瞳。 作者有话要说: 朝日子:亲爱的?
无惨:瞳孔地震.jpg 加更结束啦 啾咪 感谢在2020-02-18 15:36:04~2020-02-19 14:20: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书荒了好难受 10瓶;金铃溪 6瓶;26138627 5瓶;月饼一枚 4瓶;略略略233 3瓶;3085238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现世·九 我的未婚夫什么都好:外貌出挑,脾气温和,学识渊博而且家世显赫——唯一的毛病就是不能见光。 ……是的,他不能见光。 这里的「不能见光」是字面上的意思:我的未婚夫不能触碰阳光,一点点都不行。 因此,高高的落地窗在白日里总是紧紧拉着窗帘,哪怕有细如刀片的阳光映在木地板上,对于我的未婚夫而言也是决不可触碰的禁忌。 他就像一只猫,但和喜欢晒太阳的猫咪相反,他永远走在和光隔绝的阴影里,偶尔需要穿过没有窗帘遮挡的长廊时,每一步也都完美踩在光和影的分界线上。 俊国先生白日里不会离开宅邸,他偶尔会从书房里出来,脚步声总是没有一点声音,有几次我站在大厅门前看着彩色的玻璃花窗发呆,回过神来时都差点和站在我身后的人直接撞上。 我每天待在宅邸里,觉得自己健康得不得了,是活蹦乱跳级别的那种健康,但我的未婚夫说我需要静养,以防万一,这段时间还是减少活动为好。 到了傍晚太阳落山的时候,俊国先生会出去工作,我可以自由地从楼梯的扶手上滑下来,在宽大的床上随便打滚,也可以横躺在沙发上,偷偷翻那些生僻的外文书籍。 书里的单词我大部分都不认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对这些书感兴趣。 其中一本书我见俊国先生读过,他的书桌上有一本厚厚的外文字典,我翻开那本字典,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查,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总算读明白了这本书的序言。 俊国先生在医药企业上班,他读的自然也是医学类的书籍。他似乎对传染病很感兴趣,特别是通过血液传播的疾病。 我研究那些生僻的术语研究了一晚上,觉得有些头疼,放下那本书还是转而看起了更简单一些的解剖学。 这个宅邸里有很多书,每日出去采买的女仆小姐也会带回各种各样的杂志和画册,那些女郎总是烫着时髦的短发,或是裹着色彩明丽的丝绸和服,或是穿着饰有蕾丝边的洋裙,神态永远楚楚动人,背景里不是某某剧院的广告,就是三越百货屋的商号。 晚上十一点,俊国先生准时回到宅邸。 他这次又带了一个礼盒回来。 昨天是发带,前天是手套,前天的前天是洋伞,前前前天……哎,那次是什么来着? 我怀疑这可能是他本人奇怪的爱好。 我每次收下礼物都会跟他道谢,但他总觉得不足够似的,虽然脸上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一点都看不出异常,梅红色的眼瞳总是要盯着我许久,久到我开口问他,“还有什么事吗?”才会稍稍移开少许。 俊国先生每次买回来的东西我都在杂志上看过,也许是我多心,但我翻杂志的次数少了很多,转而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他书房里那些复杂而高深的外文书籍上。 “你对书感兴趣?” 俊国先生发现了摊开在书桌上的字典。 我有些懊恼,一不小心看解剖学的讲解看得入迷了,没掐好时间,匆匆忙忙跑下楼时忘了将字典放回原位。 “还好吧。”我含糊地敷衍他。 俊国先生的表情有些奇怪。 他看似温和儒雅,嘴角的弧度永远和煦地恰到好处,但我不是瞎子,宅邸里的其他佣人都有些怕他,仿佛出于本能地感到畏惧。 这个宅邸里没有其他人和我聊天,我觉得我能猜到这是谁背后的主意,但我不明白为什么,就像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有时候我的行动会违背我自身的意志。 俊国先生看起来并没有生气,他的表情仿佛在说:「你什么时候对书感兴趣了?」 我有点想告诉他: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但我的直觉掐住了这个危险的念头。 “因为……有趣?” 俊国先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眼间的神态舒展开来,看起来居然有点愉快。 “你想了解的话,直接来问我就可以了。”他声音温和。 我觉得他可能误会了什么,但他确实是一个行走的词典,于是我秉持着认真学习的精神,非常诚恳地往书上的某个单词一指:“这是什么意思?” “「left atrium」”他的发音清晰又准确,“这个单词是左心房的意思。” 我看了他几眼,他表现出极大的耐心,一副我什么都可以向请教他的模样。 我抓着他记了一会儿笔记,时钟在半夜时分敲响,当——当——的声音,说实话我并不太喜欢,也许是因为夜色太寂静,骤然响起的钟声总是显得有些突兀,令人有种寒毛直竖的感觉。 俊国先生合上书,告诉我:“我们可以明天继续。” 我没有拒绝女仆端上来的热牛奶。 一夜无梦。 * 陌生的男人站在门厅里。 对于人员固定的宅邸来说,有访客可是一件新奇事。 我忍不住多打量了对方几眼,他的眼睛是很罕见的浅金色,短发看起来非常利落,背脊挺得笔直。 虽然被衣服遮去了大半,他身上刺青的痕迹依然明显。 嚯,似乎是个有点厉害的家伙。 我最近在屋子里宅太久了,话本翻了不少,这位小哥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 “我今晚有事,可能会比较晚回来。”俊国先生以叮嘱的语气告诉我,好像他不在家,我就会把这个地方烧了再远走高飞似的。 我:“哦。” 俊国先生沿着我的视线看过去。 “你可以叫他猗窝座。”俊国先生口吻温和。 “当然,你可以当他不存在。” 有故事的刺青小哥低了低头,我怀疑他其实想要单膝跪下来,但又好像在最后一刻想起了什么,硬生生改变了行动的轨道。 我看看刺青小哥,又看看俊国先生。 俊国先生弯了弯梅红色的眼眸,抬手理了理我耳边的碎发:“在家等我。” 他的手指很凉,像冬天的积雪一样冰冷。 我并没有过多思考,声音好像拥有自我意识,回过神时,我已听见自己开口: “你要不要加件衣服?” 不止一道视线落到我身上。 “你的手很凉。”我说。 这段话好像重复过百次、千次,开口后,接下来的一切都成了本能。 “你穿得太单薄了,要不要加一件厚一点的外套?”我不知道自己是在跟谁说这些话,“要是着凉生病了,那可怎么办。” 俊国先生看着我。 名字叫做猗窝座的小哥似乎很紧张——他看起来明明就是不会紧张的类型。 四周的气氛过于压抑,憋闷得令人有些莫名其妙。我上楼拿了一件厚一点的外套下来,俊国先生站在门口,刺青小哥看起来快要跪下来了,两人都待在原来的位置。 “喏。”我帮他披上外套。 哎,都多大的人了,还需要别人帮他加衣服。 我好像发现了俊国先生的弱点似的,心态一下子变得宽和起来。 “工作加油。”说完这句,我才发现这有点像妻子跟丈夫道别时会说的话。 俊国先生的唇角好像弯了一下,这似乎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发现,他平日里总是挂着那副温柔和煦的表情,对谁都是和颜悦色的模样,假惺惺的伪装找不到任何瑕疵。 “我出门了。” 我回过身时,看到了刺青小哥非常复杂的目光,光看他脸上的神情,我会觉得我方才在鬼门关边转了一圈,现在脑袋还连在脖子上都是奇迹。 “怎么了?”我忍不住开口问他,“我脸上有什么吗?” “……不,没什么。”他避开我的视线。 “你是俊国先生的……下属?” “是的,夫人。” 刺青小哥,不对,猗窝座先生,是非常尽忠职守的好员工,好部下。他说他是替俊国先生来看着我的,一整个晚上就真的盯着我,像无声的影子一样缀在我后头。 我试着跟他聊过天,问他俊国先生在工作时是怎样的人。 想要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比登天还难,但他是个不错的听众。看起来非常有男子气概的人,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他的睫毛其实挺长的,以为很狂气,其实意外细心,照顾起人来十分得心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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