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小姐在最后一刻险险将两人推出那半月形的攻击范围,一切都在几息之间发生,实力的差距过于明显,能够行动的只有柱,而普通的队士动弹不得。 炭治郎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战斗。 我做出决定。 “继国岩胜!!” 挥刀的动作一顿,四百多年未曾被人提起的名字似乎触碰到禁忌的记忆,那个身影一刀振开围攻而来的三人,转头朝我看来。 猩红的六目凝在我身上,他极其缓慢地开口:“……你……” 他原本的打算可能是先解决在场的其他人,但他在那一刻改变了注意。 “阿朝小姐!” 炭治郎猛地扬手挥刀,踉跄着挥了个空。 眼前一花,我听到耳边响起风鸣,视野再次恢复清晰时,已经被黑死牟拎在了手里。他一手提着刀,另一手捏着我羽织的衣领边缘,诡异的六只眼睛齐齐盯着我的脸:“……你是谁?” 我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因为他早就不记得那间茶屋。 “我没让你碰她,黑死牟。” 阴冷森寒的声音响起的刹那,黑死牟的手臂从手腕处整齐断裂。上弦的身体再生速度极快,温热黏稠的血液从伤口涌出,溅落到地面上的瞬间,新的手掌已经从断口处长了出来。 “……” 黑死牟后退一步,头颅微垂没有出声。 我回过神,鬼舞辻无惨凉声吩咐:“把鬼杀队的人解决掉。” 会死。 这样下去,所有的人都会死。 “阿朝小姐!!”那是呼唤我的声音,但鬼舞辻无惨死死扼着我,我无法挣脱。他将我困在他怀里,打算让我看着其他人去死。 义勇先生和实弥先生极其勉强地拖住黑死牟,我看到戴着花牌耳饰的少年试图朝我跑来,看到忍小姐敛起笑容,目光如刀锋笔直锐利。 时间好像慢了下来,我仿佛看见遥远的地平线上出现了熹微的光线。
“……无惨。”我抬头唤他。 在他低头的那一瞬间,我扯住他的衣领,拽下我亲手挑选的那条领带,压着他的嘴唇吻了上去。 红梅色的瞳孔倏然收缩,鬼舞辻无惨的表情陷入空白,我捧住他的脸,毫不犹豫地加深这个吻,顺着微微开启的唇隙找到冰凉柔软的舌头。 在那个短暂的,千年一瞬的缝隙里,我们像彼此相爱的人一样拥吻。 他细微地抽了口气,无意识地环住我的腰。 “朝日子……”他将我的名字含在唇瓣间,含在喉咙的最深处,咬牙切齿地反复品尝,满怀愤怒、渴望到不可思议地呼唤着那个名字。 他真想杀了我。 鬼舞辻无惨说我恨他,他又何尝不恨我。 他多么想杀了我。 他确实应该杀了我。 针剂从袖口滑到手心里,我握住冰凉的针管,趁着他失神,沉迷此刻无法自拔的瞬间,将针头对准他的后颈刺了下去。 无惨猛地推开我,微微踉跄着往后退出一步。毒素开始起作用了。 他抬头看我,竖瞳裂开,眼眸阴红。 ——我失去记忆的这一段时间,再次成为他未婚妻的这段时间,到底算什么呢。 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不可置信,看到滚烫的愤怒,看到了刻骨的仇恨……还有一闪即逝,仿佛会破碎开来的痛苦。 我脱下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向前一步。 “……你竟然……你竟然敢……”苍白英俊的脸庞爬上青筋,鬼舞辻无惨死死盯着我,淬了毒的目光像噬人的蛇。但他暂时被毒素麻痹,没有办法拧断我的脖子,也没有办法取他人性命。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我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他。 我将戒指还给他,轻轻放到他的手掌心里。 “梦该醒了,无惨。” 太阳要出来了。 漫长的噩梦终于要结束了。 “……朝日子。” 我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奔去。 “……朝日子!!!” ——「你去哪了?」 天气严寒,屋内烧着炭。弥久不散的苦涩药味盖过了熏香和炭火的气息,我的未婚夫坐在账内,冷漠的语气每一个字都像结着冰霜。 「你去哪了?」 「你去神社做什么?」 「为什么离开这么久?你是不是路上去了别处?」 回来——回来—— 不许走。 那个声音充满愤怒,听起来反而害怕无比。 ——「朝日子,你到底要去哪里?」 我要去哪里? 率先消失的人是你不是吗。 一千年前丢下我的人,不正是你吗。 黎明破裂的方向,在无惨驱使下的鬼拦住了我前方的道路。我继续奔跑,一把捞起之前掉在地上的日轮刀。 我一直都斩不断鬼的头颅。一千年前,被鬼压在地上撕咬啃食时,我攥着瓷器的碎片,拼命刺它的脖子,扎得双手血肉模糊,指甲断裂脱落也没能割断那只怪物的脖子。 我攥紧血迹斑斑的刀柄,听到有人对我说: 「调整你的呼吸,阿朝。」 那个声音落在我的耳畔,好像有人站在我的身后,温柔地握住了我的手腕。 「挥刀的方法,你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 耀眼的刀光像流火,划破了大雪纷纷的黑夜。 看过百遍、千遍,如祝祷之舞般温柔灿烂的刀法,我一直都记得。 “抓住她,黑死牟!!!抓住她——!!!” 好像有很多人在喊我的名字。 血液在奔涌,身体忽然变得好烫。呼吸声不断在耳边放大,视野清晰得如同水洗。我攥紧刀柄,从那只鬼扑上来的瞬间,刀尖一转,自下而上遽然一挥! 日轮刀割开坚硬的皮肤,割开可以再生的血肉,斩断森森的白骨,刀锋触到的部分像水一样分离,像积雪一样融化,咻的一声,像离弦之箭射中靶心,巧手的裁缝裁开绢布,那只鬼的头颅高高地飞了起来。 …… 太阳出来了。 金色的光芒突破地平线,大片大片倾洒下来。身体被抽去力气,我撑着刀跌坐在地。 我坐在初升的朝阳里,已经没有鬼能触碰到我了。光芒切入黑暗,漫漫长夜终于结束了。 我拄着刀,将脸贴到手背上,颤抖着忍了许久,眼泪涌出眼眶,最后还是掉了下来。 ——四百年了。 他留下的东西,他留下的刀,依然还在保护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17 13:50:25~2020-04-23 16:40: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悠诺 30瓶;喵了个咪 3瓶;最萌红小豆、吃柚子的橘、椋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现世·十九 关于我的事情,不知不觉间已经说了这么久了。 漫长的故事讲到这里,忽然就想中场休息一下了。 我以前还是一个小姑娘的时候,做事可没有这么有始有终。不论是诗词歌赋,还是琴棋书画,我总是丢三落四学了就忘,捧起书卷立刻就睡意上涌,能把负责教导我的女官气得眉毛都飞起来。 平安时代的女性,蚕豆似的眉毛都点得高高的,看起来确实像是要飞起来。 这么一想的话,也许我也没犯那么大的错。人的记忆真是奇妙,都过去这么久的事情了,我明明早已记不清那位女官的脸,率先跃到脑海里的居然还是那对蚕豆似的眉毛。 会上课睡着真的不能全部怪我。一千年前,大抵是人们平均寿命过于短暂的缘故,大家都是尽可能慢悠悠地活着,争取把一天掰成两天度过。 人们说话的声音很慢,走路的步伐更慢,吟歌的时候为了风雅更是慢上加慢,只有我最喜欢闹腾,是所有人中唯一闲不住的那一个。 大家都活在一倍速的世界里,只有我是那个神奇的二倍速。 直到我死去,我都没有学会慢悠悠地在那个令人窒息的京城里度日的办法。 若是将我死去时的年龄乘以二,考虑到那个年代的平均寿命,我也勉强算是寿终正寝了。 我还是一个小姑娘的时候,总以为自己永远都会是一个小姑娘。 在小孩子的世界里,时间是永恒的,如蝉噪喧嚣的盛夏一般永恒。 夏天是不会死去的。它只会在秋天来临时静悄悄地离开,下一次季节流转的时候,它又会像从未离去一般再次降临。 清澈的河水被太阳晒得闪亮发烫,斑驳的光点在树影间晃动摇曳。那种空气都要被烤到膨胀开来的味道,嘶嘶的蝉鸣在热浪中起伏的幻觉——经历过的无数的盛夏,对于人类而言,可能就是怀旧这种感情的具象化吧。 我如今已不会爬到高高的树枝上,不会提着衣摆高兴地在河里踩水花,也不再会去翻别人家的院墙,被气势汹汹的护院侍卫撵出好远好远。 我终于不再闹腾,开始理解悠闲这个词的美好。 能够慢悠悠地平静度日,我有很多人需要感谢,这其中就有我的老朋友产屋敷耀哉。 我觉得他真是一个好人,这个拥有独自院落的住所,他没有收我一分钱的房租。所谓的人美心善,可能形容的就是像他这样的人吧。 我的家和其他人的家挨在一起,大家都是邻居,平时周末会一起吃吃茶,聊聊八卦。 产屋敷耀哉没有将我的过去披露出去,除了柱级别的成员知道我的真实年龄以外,其他人都亲亲热热地叫我「阿朝」,认为我也是惨遭鬼的毒手失去家人的受害者之一。 鬼杀队的大本营用「本阵」这种杀气腾腾的词语形容并不恰当,这里更像一个大家庭,有很多人因为鬼失去了自己原先的归宿,这些人有的成为了正式的鬼杀队队员,有的成为了隐的成员,也有人亲眼见到鬼吃人的过程后,再也无法回到普通的社会中去,在鬼杀队的庇护下选择了安居此处。 从外表上来看,这里和普通的村子没有什么不同。 我的屋子在村子的南面,铺着榻榻米的房间采光良好,整洁的庭院围着竹篱,十分适合独居。 我在院子里种了一些紫藤花,希望来年五月的时候能够坐在廊檐下泡茶赏花。我还做了一大堆其他的计划,比如庭院里靠墙的一块空地,看起来就挺适合种点什么。 平静的生活像流水一样逝去。 白天的时候,我会去蝶屋帮忙照顾病人。鬼杀队的工作十分危险,忍小姐是非常忙碌的人,最近据说和珠世正在联手制作将鬼变成人的解药,我在鬼杀队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拾起了过去在医馆工作的行程。 太阳落山后的时间我可以自由分配,我最近最大的爱好就是泡茶。天气稍微冷一些的时候,烤年糕也是一个十分不错的消磨时间的办法。 周末天气暖和的时候,我会坐在面朝庭院的走廊上晒太阳。 独居的好处在此就体现出来了,我不需要坐得端正笔直,很多时候会直接将蒲团当枕头,整个人毫无形象可言地躺在木地板上。
福书网:www.fushutxt.cc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54 首页 上一页 35 36 37 38 39 4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