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深信不是自己孩子作妖的特鲁迪十分恐惧,惊惧过后她试图观察这个孩子,却发现越观察,她便越惊恐。 她得出来一个可怕的结论,这个孩子根本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怪胎! 在这之后,笔记仍然在记录。 【他开始发狂了,他伤到了自己,辛克莱找了精神科医生。】 【医生说,他患有冲动型人格障碍。】 【原来,我的孩子只是生病了……我开始愧疚,但是生活中的事情已经够多够乱了,辛克莱似乎有些疲倦。】 【他说不想去医院,为了避免伤害到人,我们只能把他束缚起来,按时让他喝药。】 【我是爱他的……但我想,我需要一点时间接受。】 【我能把他调教成一个好孩子吗?我可以的,对吧?】 …… 【发生了一件很糟糕的事情,我得病了。】 看见这行字时,西黛尔霎时想起,科姆在货车上讲述的、关于这个废弃小镇的故事。 特鲁迪病逝后,辛克莱不久也郁郁而终。 她没再仔细看接下来的内容,快速翻阅过去,看见笔记的结尾写着这样一行字。 【我就要死了,可是我的孩子他还没有长大。】 千言万语,也不过汇成这一句话。 【文森特,我留了一盘光碟,里面有我想对你们说的话。我走后,记得和你兄弟一起看,让他不要太难过。】 笔记本中,第一次出现除了辛克莱之外的名字。 文森特。 这个人是哥哥还是弟弟? 西黛尔翻完笔记本,拿了遥控器开始划视频进度,也是直接跳到了最后几分钟。 病床上的女人面容衰老,神色憔悴,只是笑容充满了温和的宽容。 她撑着瘦骨嶙峋的身子,对着镜头笑了笑,一字一句、有些艰涩、却又十分平稳的慢慢道。 【我这些年沉迷雕刻,疏忽了你们许多,等我死后,我的艺术也会随着我的身体一起埋葬。但是,我将永远爱着你们。我希望你们都能成为心怀善意的人,然后,幸福便好。】 西黛尔盯着电视机中定格的黑白画面,抬手关掉了它。 特鲁迪在人生的最后一刻,还惦念着自己的双胞胎孩子,希望他们能成为正直的人。 但事与愿违。 这对双胞胎不仅没有按照她的意愿长大,还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 ——他们把整个小镇的人都屠戮殆尽,全部做成了人体蜡像。 ——他们还待在小镇,继续不停的狩猎无辜路过的旅人。 “咚、咚、咚……” 突然响起的脚步声,隔着一层薄薄的地板,在一片黑暗的地下室震荡。 西黛尔抿了抿唇,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迅速把手中的笔记本塞到面前抽屉中,合拢抽屉,一只手举着手电筒,右手悄悄摸上了后腰处的枪。 此时,西黛尔心情非但没有被发现的惊慌,反而带着几丝轻松。 ——有人找到这里,不管这个人是哥哥还是弟弟,只要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她都能用他快速寻到贝尔奇所在的位置。 西黛尔想了想,试着晃了晃手电筒,光束波动的同时,她缓慢退向地下室的角落,改变着自己的位置。 沉重的脚步声倏然急促起来。 “咚咚咚——” 那人逼近了,显然,他发现了这里的光源。 “砰。” 那人没有爬梯子,而是直接跳了下来!然而,似乎因为太过急促,他跳下来时,没有站稳,踩着一片滑腻的蜡,身子晃了晃。 但脸上戴着蜡制面具的魁梧男人反应极快,他握住身边的木梯,数秒内稳住身形,抬头看向地下室中握着小手电的金发女孩儿,“咻”一声拔出腰间插着的两把雪亮的刀。 西黛尔一眼扫见他身上似乎没有其他武器,她看着这个男人脸上的蜡像面具,眸光微动,手指依旧按在后腰的武器上,却稍微歇了动枪的心思。 枪中只有三发子弹。 她现在需要率先找到贝尔奇。 “你的哥哥欺骗了你!” 在蜡像面具男扑过来前,她直直看着这个杀人狂提高音量喊道。 蜡像面具男动作微微停顿了几秒,然而下一刻他便继续毫不犹豫举着两把刀朝西黛尔追来。 但只是这些许几秒,西黛尔便已经确定了心中猜想。 漆黑无光的地下室,只有角落身形纤薄的女孩儿站在雪亮光束中,移动时的尘埃滚动在她周身的光线里,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有些古怪的笑,动作轻柔地撩起耳边一丝金发,别到耳后。 西黛尔反手把手电筒插进腰后的皮带中,光束直冲着天花板。她双手离开腰间,摆出一个无害的姿势,一脸无辜的举起双手,只是脸上的表情越发奇怪。 “你还记得这个吗?” 她一边快速朝身后退去,和蜡像面具男绕着铁桌开始了竞走,一边将握在掌心中的东西暴露在光束中。 一个鎏金翡翠耳坠轻飘飘地勾在她的指尖。 “这是特鲁迪女士的遗物……我一直仰慕她,她是一个外表美丽、内心强大的女人,她对艺术的狂热也让我无比向往。” “我很钦佩她,因此,我千里迢迢赶来她生前居住的小镇,发现了这个地下室。我可以看见鬼,因此,在刚刚——我借用她的遗物,举行了一场通灵仪式,试图见她一面。” 西黛尔一边随口胡诌,一边紧紧盯着蜡像面具男,幽蓝的眼瞳里是满是真挚。 “她告诉了我一件事。” “你的哥哥文森特,他欺骗了你。” 在西黛尔举起耳坠的时候,蜡像面具男便直勾勾地盯住她的指尖,显然认出来这件东西。 在她夸赞特鲁迪后,面具男肉眼可见地放慢了追逐的速度。 他抬起脸,一片平滑的蜡像覆盖在这个高大健硕的男人脸上,只有眼眶处有两个黑漆漆的窟窿。 看上去可怖极了。 见他放慢速度,只是依旧双手举着那两把雪亮的刀刃,像是蓄势待发的凶残猛兽一样,微微俯身,向纤细柔弱的女孩儿一步步逼近。 西黛尔眼波微动,反而又漾出一个笑。 女孩儿随意的把手放了下来,姿态轻松,似在慢步般,不动声色地拉开和蜡像面具男的距离,幽蓝眼睛直视面具男脸上那两个漆黑窟窿,“特鲁迪女士告诉我,她一直希望你成为一个好人……但是你的哥哥似乎不这样想,对吗?” 她语调轻柔,好像不知不觉带上某种奇怪的口音,一边和面具男绕着铁桌保持距离,手指有节奏的在周身像水草般轻轻摆动。 “你的哥哥文森特,一直对你很好!从小,你相貌可怖,他不嫌弃你;你受人欺负,他便把他们的猫杀死、耳朵割掉、甚至偷走死人尸体作为报复……”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切都是假的?” “他是不是和你说,你们母亲的遗愿是完成一件伟大的艺术品?” 女孩儿声音含笑,一直不紧不慢地说着话,但直到这一句话吐出,蜡像面具男才倏然肉眼可见的绷紧了浑身肌肉,就连身边的空气都似带上几分冰冷杀意。 西黛尔笑容不变,嘴角甚至有扩大的趋向,她依旧雅致的笑着,微微偏头撩了撩头发,眼眸中神色温凉。 她心情愉悦地想。 看,猜对了。 在特鲁迪的日记中,看似记载着,她生下了一对连体双胞胎后,被毁容畸形的那个孩子逐渐心理变态的故事。 然而,真正心理变态、患有精神疾病的人,并不是先天性脸部残疾的弟弟,而是…… 那个看似是正常人的哥哥。 描述弟弟时的“他”,和记载哥哥时用的“他”,因为没有写名字,看上去像是记载了一个畸形孩子的变态成长史。 但其实这两个“他”指的并不是同一个孩子。 小镇人们认为的怪物,是畸形弟弟。而母亲特鲁迪在笔记中恐惧的怪物,是那个看似普通的孩子,文森特。 西黛尔在看笔记时,便察觉出异常,但直到蜡像面具男跳下来的那一刻,她才确定了心中猜测。 在那本笔记中,特鲁迪前后变化太快了。上一刻,她还在温柔爱抚弟弟,下一天,便立刻因为见到了可怕的一幕,而对弟弟惊惧异常,甚至如同观察怪物般观察起来。 看似正常的转折,却因为笔记详细的记载,让这个转折变得矛盾。 最大的矛盾点,便是在描写前后两个“他”时,特鲁迪明明对弟弟倾注太多心血和关注,不可能因为一晚的经历,便让她对弟弟的情况从了如指掌变成不大详尽。 除非,前后的“他”并不是一个人。 前边的“他”是弟弟,后边的“他”是哥哥。生理残疾的是弟弟,心理有病的是哥哥。 随后,在蜡像面具男跳进洞中,差点儿滑倒时,西黛尔才真正肯定自己的猜想。 虽然被衣物阻隔,看不见他手腕是否有瘢痕。但,这个地下室经常有人打扫,如果是经常来此的人,不可能不清楚梯子下边、地下室中的凝蜡位置所在。 按理说,蜡像面具男在地下室生活了十多年,本来应该很清楚这里的布局,但他跳下时,表现出的模样,却像是多年没有回来一样。 为什么呢? 要么,是他不愿回想在这里居住的记忆,但根据现有线索,不太可能;要么,是有人故意欺骗了他,让他以为这个地方已经不能进入,很大可能上,他甚至根本不知道母亲的笔记、光碟等遗物。 才会在西黛尔说出那些话时,哪怕尽力掩饰,也依旧能看出他的震惊的肢体语言。 欺骗他的人选,也只有他那个心理有病的哥哥。 西黛尔暂时还不清楚那个哥哥文森特杀猫、伤人以及偷尸体等等举动的起源,可能是真心为弟弟报复,也可能……只是单纯的心理变态。 毕竟都能干出把亲弟弟骗在小镇,陪着他一起杀人、制人尸蜡像这种事儿了,指定不是啥好人。 一直听到这句关于母亲遗愿的话,蜡像面具男才缓缓停下沉重的脚步声,他慢慢直起魁梧的身子,黑漆漆的窟窿幽幽望向西黛尔的方位。
显然,他已经听进去了,并且想知道下一句——或者说,想知道在西黛尔口中,他母亲特鲁迪的遗愿是什么。 看似随和放松、其实一直紧绷着心神的西黛尔在心里松了口气,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在面具男加速冲过来的情况下掏出手枪的手腕也略微放松。 虽然可以击毙蜡像面具男,但杀了他不是现在需要救人的情况下,最好的选择。 何况女孩儿看似平淡从容,但她的身体状况,只有她自己知道。 全身都像是从冰凉的水中捞起来的海绵一样,透着绵软无力。如果没有枪,西黛尔不确定是否能凭着肉搏闯出去。 和几百磅重的男人比拼力量,本来便不是一件明智的事。 干掉皮脸是因为他的自大、畸形人那一波完全是在赌命,而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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