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幸灾乐祸似的一撇嘴,似乎被自己的幽默逗笑了。 由衣立刻失去了「淑女」风度,眼睛微微眯起,心里泛起委屈。 忽然—— “呀……”她短促地叫了一声,接着闭上了左眼,手指在眼角处抠挖。 一根睫毛戳到了眼睛里,扎得眼球一阵刺痛,同时滚落出应激性泪水。 睫毛膏被这一系列举动弄糊了,部分沾在眼睑下,部分随着眼泪滑落到腮边。 “呜呜呜,弄不出来了……”由衣哭唧唧地说,结膜被化开的睫毛膏刺激得肿胀、痒痛。 气氛瞬间由针锋相对,变成了喜剧现场。 面对着这样一张滑稽的大花脸,安室不禁觉得,自己方才在心里把她设想得太过于强劲很没有必要。 “别乱动,我来。” 他站起,将上半身探过餐桌,脸贴近她,对着眼睛轻轻吹了吹。然后准确、小心翼翼地拈出那根又粗又黑的睫毛。 他的气息就好像撩过了每一只毛孔,又热又酥,令她有种坐在云端的感觉。 由衣试探地睁开左眼,刺痛消失了,透过模糊的一层,她看见安室的脸近在咫尺,并没有立刻撤回。 四目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对视着,呼吸几乎交缠在一起,都有些急促。 ——原来他的眼睛在灯光下是烟紫的呀,好神秘…… ——原来她的眼睛离近看,是这样碧绿、深邃,宛如世间最纯粹的翡翠…… 两人的脑海里,同时滚过相应的感慨。 由衣眨眨眼,睫毛几乎就扇在了安室的眉骨上。大约过了三十秒,安室终于向后坐去,心跳比平时快了好几拍。 “刚刚,你该不会是想吻我吧?”由衣捂着脸颊,又恢复了故作扭捏的状态。 当然,她这回是为了掩饰赧红的脸。 “你想多了。”安室心虚地移开目光。 晚餐就这样,僵硬地持续到结束。 来到马自达旁,安室顺手打开副驾驶,示意由衣进去。由衣犹豫了半秒,兀自打开了后座,侧身钻了进去。 “喂,我说你干嘛坐后面?”安室不解又不悦地问道,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席,砰地带上了门。 “我……哼,没为什么。我在组织的地位可比你高多了,自然要坐在后面彰显差别。”她哼着鼻子,用傲娇的口吻答道。 其实,她是怕坐在同一排,自己如擂鼓般激烈的心跳,会被他听见。 那样的话,未免也太丢人了。 回到家中,不幸的事情接踵而至。 首先,莫兰正在沙发上半卧,两条长腿搭着她新买的迪士尼限量版沙发套。 这个,她暂时可以忍。 接下来,他又进行了一系列作死行为。 “哟,胸好像变大了,是不是勒太紧了?”打量了她一番后,莫兰吹了个口哨,调侃道,目光久久地留在她胸前那道说深不深、说浅也不浅的沟上。 “要你管!老色鬼。”她大步流星走进威廉的卧室,扑通一声倒在床上。 威廉已经离开半个月了,她还是很想他。这张床她拒绝让任何人睡,时不时就很痴汉地把身体抛进去,感受着威廉残留的气息。 自从威廉离开后,莫兰也消失了一段时间。后来才知道他去了英国,最近才回来。 无论怎么问,莫兰都不肯告诉她去干嘛了。后来她也不缠着他了,因为夏洛克那头又出了幺蛾子。 威廉离开的前一天,不是和她过的,而是跟夏洛克在一起。 两人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她不知道,只知道夏洛克神色如常地回来,轻描淡写地告诉她,威廉已经离开了。 由衣抱着膝盖蜷缩在床头,一言不发。 “呐,我说,威廉他真的回去了,是吧?”过了许久,她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夏洛克背影一僵,转过头,夸张地吊起一侧眉毛:“那是……当然……” 她又把头埋回膝盖,不吭声了。 一夜无眠,第二天她毛毛虫似的蜷缩在被子里。直到下午三点多,才因为饿得受不了,扑腾了下来。 夏洛克留给她一锅坨状的不明食物,一整晚没有回来。莫兰也一样。家里瞬间冷清下来,她仿佛又回到了遇到威廉之前。 可一切似乎又不太一样了。她没有了杀害父亲的心结,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的身份和人生。 可是,仍旧很寂寞。 哪怕是呆毛怪也好,只要有人在身边,她才能感觉自己活着,与过去的自己不同。 果然被宠坏了吗?就好像一个富裕惯了的人,无法再接受贫困的日子。 就在这样的心情下,夏洛克从不知道地球的哪个角落打来电话,说他要周游世界。 一切累加到一起,让她心态爆炸。于是,她揪住沙发上那个唯一能发泄怒气的对象。 “你,不许走!”她嚷道。 “哦”莫兰慵懒地应了一声,眼睛里闪过一瞬间的可靠。但很快,视线就顺着她的晚礼服胸口飘了进去。 相处久了,她明白莫兰很多时候只是嘴贫,对女性的某些言语也毫无恶意,比那些闷骚色狼强多了。 而且,莫兰居然是牛津大学毕业的,这令她不由自主提升了印象。 其实从实际角度出发,莫兰留下是最有益处的。他会做饭,身手了得,经常夜不归宿,留给她足够的自由空间。 时间久了,她稍稍平复了心情。莫兰爵士偶尔会发给她威廉写的信,她也兴致勃勃地回信,但总是不知道汇报些什么。 最后无非是「我很好,请勿挂念」之类的话。 这样就足够了。如果那个人真的回去了的话…… 由衣还发现一件事:在波洛打工,似乎可以减缓她的「威廉不足症」。 现在,她和安室透算是同事了,各种意义上的同事。可是,安室对她的态度,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由衣很清楚,这是那天吃过饭,得知她居然加入了组织后,发生的变化。 想想也可以理解,安室是日本公安的卧底,身上背负着重任,一招不慎满盘皆输。自己知晓他的身份,对他而言,是个不折不扣的定时炸#弹。 他还是个过分热爱国家的人,自己不仅触犯了他的利益,也踩爆了他好几个雷区: 外国人,盗用本国公民的身份,又有「黑历史」,引来外国调查者在日本昂首阔步,这些都是他十分厌恶的。 所以,他逐渐疏远、冷淡,由衣并不意外。 问题是,要怎么继续提升好感度呢?这事不能再问「热心」的贝尔摩德了,既丢人,又容易暴露。 忽然,她想到一个人。于是飞快拨打电话。 “喂喂,野崎君吗?哦,快上课了呀,那我就长话短说。”由衣稍稍压低声音,“你说我要是想快速吸引某位男士的注意,并让他对我在意,要如何做才好呢?从你男性的角度,帮我出个主意吧!” 对话那头沉默半晌,然后语气激动地提出了一个办法。 由衣觉得蛮有道理。某某电视剧,不总是这样演嘛,简直就是标配情节,试一试,说不定真的管用。 她对野崎君连说了三个「谢谢」,并答应将结果反馈给他作为漫画素材,开心地挂断了电话。 野崎君的主意很简单,就是找一个外形绝佳的男性,假扮自己的暧昧对象,让另一方产生嫉妒之情,继而察觉内心的真实感受。 她马上就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人选。 只不过,她万万没想到,这个人的威力,有点大过头了,把事情搅得愈加糟糕。
第104章 是他的损失 可以问一下,组织发工资吗 今天天气晴朗,世界和平。 由衣没有班,以客人的身份,坐在波洛靠窗的位置,心情很好地哼着字母歌。 她穿了一身款式时髦的羊毛裙,天蓝与明黄的搭配,给这冬日的午后带来一丝明媚。 安室在餐台后,不时地将目光砸到她身上。这个女人又抽什么疯了?明明是休息日,还来这里坐着,简直可疑。 他面无表情地走到她跟前:“等人吗?” 由衣:“对呀……” 安室:“本店有规定,等人时间超过十五分钟,就要点餐。” 由衣“……” 还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规定,她是个不称职的女服务生,各种意义上。 但她也毫不怀疑,这个规定有极大概率是安室临时编出来的。 就在僵持之际,风铃声骤起,由衣从座位上唰地弹起来,冲着门口的眼镜男使劲挥手。 动作幅度之大,就好像两人之间隔了千军万马。 “这里,这里,冲矢先生!” 店里的气氛一瞬间变得十分诡异。 由衣注意到安室透的脸蓦地一僵,眼中迸发出强烈的、略带攻击性的情绪。 啊咧,这么快就见效了吗?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效力似乎过猛了点…… 安室透缓缓转过头,与门口的冲矢昴视线相交。仿佛能听见火花迸溅的声音。 冲矢昴推了推眼镜,一派坦然地朝他们走来。 “抱歉,迟到了一小会儿。”他在由衣对面坐下,几乎无视了安室的灼灼目光,“让你久等了。” “哈哈哈,哪里哪里,学长平时做实验太忙了,想约你出来都难,哈哈哈。” 安室透一动不动地杵在桌子旁,神情已经切换到了波本模式,居高临下地瞪着他们俩。 由衣斜瞄了他一眼,他依旧岿然不动。 “这家店的服务生真是的,一点眼力见也没有。”她嘟囔道,挺了挺上半身。 “学长?”安室终于开了口,语带讥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冲矢先生是东都大学工学系研究生的吧?你们有交集吗?” 由衣立刻就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了。 他不仅认识冲矢昴,还知道他的具体信息。完了,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就不该执行。 她终于明白,当自己把这个计划告诉赤井秀一,并希望他能帮忙后,赤井为何一脸意味深长地问她真的要这样做吗。 当时她并没有想太多,可恶的是,赤井秀一竟然也不再提醒,欣然同意了。 她把目光转移到这位前FBI身上,他正暧昧而神秘地微笑着,甚至有点乐在其中。 完了,自己真的被耍了。这个闷骚的家伙,绝对是在家宅太久,想找点乐子,而她却一无所知地一头撞上了。 可恶,被坑了。 她感到孤立无助。连最可靠的秀一哥哥也开始拿她当做娱乐项目,这世界上还有能够让她无条件信赖的人么? 哼,果然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威廉除外。 “我很好奇,二位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安室透见缝插针地问,语调酸溜溜的,掺杂着些许幸灾乐祸,“堀田小姐,据我所知,冲矢先生半年前才「搬到」米花町,你该不会是在英国认识的他吧?”
他特意强调了「搬到」这个词。 由衣背后蹿起一阵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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