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巧合,沢田纲吉当然不会蠢到认为这只是个偶然。 倘若说,对方找上Ric和自己本身没有什么关系,那就一定是因为地下搏斗场的比赛了。 今天有一场重量级别的对决,不出意外的话,会有很多Ric的“会员”过来参与赌博下注,欣赏一场搏击盛宴。 毕竟根本不会有人为了喝酒坐电车跑到很远都地方去喝酒吧,除非那个人是爱那家酒吧爱到不可自拔的地步。 可是沢田纲吉已经在酒吧工作两周之久了,却从来没有见到过太宰治来到这里。 沢田纲吉扫了一眼男人的脖子,衣领上方露出了一截绷带。 他上午最初见到这个男人时,事实上第一关注点就不是对方过人的相貌,而是缠绕在身上的一圈圈绷带。 绷带的颜色很新,没有泛黄的痕迹,也没有组成绷带的白线出现被拉扯开的情况,看起来就像是刚刚包扎上去似的。 “太宰先生是来这里喝酒的吗?”沢田纲吉问道。 “哎呀,来酒吧当然是要喝酒的吧,沢田先生的问题也太奇怪了。”男人操着一口抑扬顿挫犹如在演说的声音回应道。 他双手揣在上衣的口袋里,大步流星地径直走向调酒台。 “不,我是只是想说,刚刚受伤的人并不适合受到酒精的刺激。”沢田纲吉微笑着轻轻歪了歪头,走回了调酒台。 听了沢田纲吉的话后,太宰治不禁微微一怔,他垂眸看了看自己小臂上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随后他露出一副好笑的样子,认同地点了点头:“嗯,你说的有道理,所以请来一杯威士忌。” “恕我拒绝。”沢田纲吉拿出白布开始例行擦拭起吧台里的一个个酒杯,低着头说道:“出于职业道德,也出于好意,希望你受伤期间不要喝酒,尤其是威士忌这类相当烈的酒。” “啊~”太宰治拖着下巴看着已经背对起自己开始摆酒杯到架子上的沢田纲吉,不由得眯起眼睛感叹了一声。 “好吧好吧,就算是你赢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黑卡,放到了吧台上,一只手慢慢地把卡片朝着沢田纲吉的方向推去。 “那么,这位调酒师先生——”太宰治这次没有称呼沢田纲吉的姓名,反而是换了一种称呼,他用白皙的指腹轻轻扣击起调酒台的桌面,桌面传来一阵沉闷的咚咚声响。 “这张卡你认识的吧?”他问。 沢田纲吉放下最后一个高脚杯,回过头,蓦地发现那个男人此时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那看起来就像是个做工精美的陶瓷娃娃,始终都保持着越看越令人心惊胆战的诡异笑容。 先前站立于夕阳下时辗转流光的眼眸俨然失去了光泽,那副鸢色的眼睛就像是倒映着根本望不见尽头的深渊。 那一瞬间,沢田纲吉恍惚间意识到——鸢色虽然是个十分漂亮的颜色,但同样,也是枯枝败叶独有的颜色。 死气沉沉,了无生息。
第6章 (6) “偶尔我不在店里的时候,你要负责接待去下面的客人。” 樱田勇破天荒地在店里点了根烟,现下还未开店,酒吧里只开了调酒台处的暖黄色照明灯,连他从口中吐出的一口烟圈似乎都透着一股宁静。 “不是会有那个穿着皮.呃,我是说戴着银色面具的女性负责接待吗?”沢田纲吉记得自己头一回来时,是有个女性为他们带路的。 “她一般只负责管理下面的区域,那天只是刚巧来到上面拿东西。”樱田勇用手夹着烟扫了他一眼,浓黑的眉毛微微挑了起来。 “好的,我明白了。”沢田纲吉立刻回答道。 虽然樱田勇的面部表情几乎没有变化,但他能感觉到对方似乎是有点生气了。 “哼。”男人冷哼了一声,烟头上的火星忽明忽暗,他抽出嘴里的烟条,放在烟灰缸上轻轻抖了抖。 “店里一般的‘会员’都会手持绿色的卡或者是蓝色的卡。绿色、蓝色没什么太大区别,都是坐在正常观众席上的,手持蓝色卡的座位比绿色卡靠前。” “然后偶尔也会有出现手持紫卡的人。”樱田勇半眯起眼睛,顿了顿,懒懒地接着说:“一般都是些横滨的权贵,他们会有一间独立的包厢观看比赛,也会有专门的服务人员站于门口等待客人的吩咐。” “然后还有就是.黑卡。”谈及至此,樱田勇干脆把刚烧掉一半的烟直接摁在了玻璃烟灰缸上。 那一刻他的表情堪称淡漠,却又像是心事重重,他看了等待他开口的沢田纲吉一眼,然后抬手抓了抓头发。 “黑卡.倒也无所谓,估计你是看不到的。” . 所以,黑卡到底什么意思啊? 樱田先生,您不是说我应该看不到吗? 沢田纲吉对着那张吧台桌子上的黑卡,内心无比的惆怅。 他保持着那张不曾有丝毫变化的营业性笑容,语气温和舒缓:“那么就请跟我来吧,这位贵宾。” 他带着太宰治走向了悬挂着画的那面墙。寻着先前老板告诉自己的按钮,触发了使墙翻面露出电梯的机关。 首先,樱田先生是按照等级由小往大的顺序介绍的卡,那么理论上来讲,持有黑色会员卡的人应当比持有紫色卡的横滨权贵更加拥有特权,更为稀少,身份或许也更加特殊. 走到电梯里,站在右侧摁动了前往负一层的按钮时,沢田纲吉飞速地运转起自己的大脑。 武装侦探社既不属于政府组织,也不属于非法组织,就如同先前调查的那样,性质上就是一群负责处理一些警察无法解决的案子的组织。那就不至于是工作关系。嗯.那难道说是家庭原因? 不,不对,“横滨权贵”一词应该就是囊括了绝大多数家境强悍的人,如果说跟家族有关系,或许是紫色卡更为合适。 那持有黑色卡片的人难道是内部人员之类的? 这么一说,先前倒是隐约听其它选手说过Ric是港口黑手党旗下的产业,毕竟当地最大规模的地下搏斗场总归是要归附于本地的大型组织。那要是这样说的话. “叮——”电梯的门打开了,沢田纲吉侧过身站立于门的一侧,微微弓下身子,一侧胳膊抬向电梯门处。 “这位贵宾,这边请,马上会有您专属的服务员工为您服务。” 这样的话一般是要对持有紫卡的顾客说的,但既然黑色高过紫色一层,那么稍微模棱两可地说一下,不要谈及接下来要进行的流程,大概就没什么问题了。 “啊呀,我们黑卡用户不是可以指定服务人员的吗?”太宰治笑眯眯地回过头看向沢田纲吉。 对方简直可以堪称笑的甜美,但是沢田纲吉眼里这笑容属实有些毛骨悚然。 沢田纲吉微微抽搐了一下嘴角,果不其然,听到了对方意料之中的下一句话:“就指定沢田先生好了。” “太宰先生您知道的,我是上面的调酒师,而且樱田先生现在不在店内。”沢田纲吉看向对方那张似乎略带玩味的脸,只得挣扎着进行最后的拒绝。 “诶呀,难道我不可以独自专享店内的调酒师吗?”太宰治轻勾着唇角反问道,眼中一闪而过狡黠的光芒。 沢田纲吉沉默了半秒钟,刚张开嘴准备认命地跟着对方走,没想到对方突然耸了耸肩膀,双眼弯出好看的弧度:“骗你的。” 他笑着拍了拍沢田纲吉的肩膀,“沢田先生快去上面工作吧,不要让想喝酒的客人们久等了~” 话音落下,太宰治还十分贴心地在电梯外探出手,帮沢田纲吉摁了下往上去的电梯按钮。 * 沢田纲吉在将近凌晨才看到了回到店里的樱田勇。 大抵是今天地下有场重量级比赛,持有会员卡的客人几乎都选择了在地下度过,而今天又刚好是工作日的第一天,一些来单纯喝酒的普通客人也寥寥无几。 店内还放着樱田勇起初挑选好的爵士乐,他似乎酷爱上个世纪中叶的爵士乐曲,有次在客人走的差不多后,沢田纲吉还看见樱田勇拿出了台古旧的唱片机,在里面放上了年纪比他父亲都要大的唱片。 樱田勇似乎并不大担心地下的赛事,回来的时候还点着根烟,不过在进店之前就被他掐掉了。 要说起地下搏斗场,它总归是跟赌博挂着钩的,即使是连同在沢田纲吉看来堪称清奇的Ric也不例外。 他见过不少选手跟着举办方的剧本走,最后大把金钱流入到主办方口袋里的现象。 然而樱田勇却是真正意义上的做到了比赛公平,他从不屑于制造什么剧本以此而获得利益,也拒绝其他权贵提出的和他一起合作打造剧本的邀请。 此时樱田踏入店内的步伐缓慢而悠闲,平日里紧压着双眼的浓厚双眉放松地舒展着,连同眼尾的弧度都是温和的弯起的。 似乎是因今天和女儿共同度过了美好的一天而格外高兴。 然后很快的,整张脸都跨下去了。 “谁?穿着个沙色风衣的?”樱田勇那张呈出方形的脸几乎完全拧巴在了一起,如果不是现下的氛围似乎有点紧张,沢田纲吉很难保证自己会不会因为这个看起来有些滑稽的表情而笑出声来。 樱田勇时常是面无表情的模样,沢田纲吉很难想象自己短短一天时间里竟然在老板的脸上见到了这么多次截然不同的表情。 “是的,身上绕着些绷带,长相很出众。”沢田纲吉注意到了老板微微睁大的眼睛,“名字的话,是叫太宰治。” 提到这个名字,樱田勇整个人都僵滞在原地。 他站在吧台前恍惚了几秒钟,接着快速行动起来。 他有些太着急了,甚至把一副不明所以模样的纲吉推开,弯下身子开始在吧台内的柜子里翻找起东西。 有个柜子是上锁的,锁还是十分高级的指纹锁,他干脆没管站在一旁的沢田纲吉,大拇指是按在指纹锁上打开柜子后从里面掏出了一把手/枪,把它揣入了裤子后方的口袋,然后用衬衣遮住了它。 “樱田.先生?”沢田纲吉被老板的这一系列动作搞得有些窒息。他意识到太宰治这个家伙和自己的老板似乎有着什么滔天大恨。 “太宰治是什么时候来的?”樱田勇站起身,呼吸似乎都沉重了些,他唇线几乎抿成一条笔直的长线,他微微低下头看向沢田纲吉的眼睛,那眼中闪着几乎要溢出来的怒意。 “下午六点,刚开店的时候他就过来了。”纲吉如实回答。 “行,我知道了。”话音落下,樱田勇转身就要离去。 “等一下——”沢田纲吉叫住老板,对方回过头,他看见了对方蔓延上红血丝的眼球。 “我跟您一块过去。”老板现在必定是在气头上,脑子能不能像往日一样冷静旋转沢田纲吉并不清楚,对方走的很急,他绝对不会趁着这档子问对方这其中的因果,否则对方到底是先把枪口对向太宰治还是他的脑袋,那都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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