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对方不再有任何动作，路扬放下扇子，一边散去了空中与其对峙的神龙。
虽然他刚才嘴上态度十分强硬，可如果不是必要，路扬也不打算与神为敌。
目前殷商王朝的确已经走入谷底，然而只要这个王朝还没有被取代，那么冥冥之中的神州气运便会被聚集到朝歌城，这也是纣王身上最大的庇护。
那是三皇五帝的力量——
刚一进入城门，路扬就感觉到自己的力量被压制了九成。
这并非是玄鸟暗中施法，而是神州的人道意志对这个并非人族出生的“异类”投以关注。
“真麻烦。”
嘀咕了一句，路扬再次抬手，白羽扇轻轻一挥。
一层白光将他裹住，随即化解了这股压制力。
“倒是个聪明的。”
而就在路扬动手的那一刹那，远在东海之滨的白泽也是笑着点了点头。
纵使背后有着靠山，这行事还是得稳妥一些。
不能太软，否则会被人当成包子欺负；也不能太狂，不然会被后台放弃。
如何确定这个中间值，就全看本人的悟性了。
这方面，路扬的表现显然可圈可点，至少白泽是比较满意的。
“大、大哥？”
眼看着一场危机被化解于无形，作为一块石头的玉石琵琶精虽然没有眼睛，却有点傻。
她们从三百多年前开始，就已经一同在轩辕坟修炼了。
那个时候九尾狐还没有到达千年修为，尾巴也没有九条。
所以玉石琵琶精自认为自己与其算是知根知底，结果她却不知道对方何时竟然有了这种能力。
面对这种巨大的危险，谈笑间就将危险化于无形，这也太厉害吧！
“嗯，怎么了？”
低声应了一下，路扬把石头从袖子里取出来，一边端详着这块玉石。
早在登上马车的时候，他就已经设下了结界，结界可以隔绝声音，所以就算他们在这边大吵大闹，也不会惊动外面随行的将士。
“你什么时候有了那么大的法力？”
犹豫了一瞬，玉石在路扬手心跳了跳，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们既是奉命而来，自然是有些便利的。”
笑了笑，路扬并不打算向对方解释自己与白泽的“偶遇”。
且不说他已经答应了白泽，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情外传。
万一说出来之后，引起对方心生不满，在这种时候，不是纯粹给自己添堵吗？
“好吧。”
论情商来说，这玉石琵琶精显然要甩九头雉鸡精好几条街。
路扬不多提及这个话题，她便也十分识趣，不再追问。
对于小伙伴讳莫如深的表现，玉石琵琶精心里有些许酸涩。
作为一只没怎么来过人间的淳朴妖怪，玉石琵琶精想的东西并不复杂，反而很简单。
当初女娲娘娘之命她们一同前来，如今正在执行这个任务的，其实就只有路扬。
反观自己等人，能够帮上忙的地方不多，到最后恐怕还能蹭功劳。
既然已经占了个便宜，那么现在她能做的也仅仅就是不添乱了。
“其实我倒是希望能够快点结束……”
在留下了这句话之后，玉石琵琶精就陷入了沉默，看起来有点自闭倾向。
“别想太多了，这场劫运在人间虽说只有数十年，可正是这数十年，恰恰就是最难捱的那段时期啊。”
所谓黎明前的黑暗才是最黑暗的，差不多就可以用来代指他们所处的这个时间点。
在这种天地大劫里，众人上不去、下不来。
各方势力青黄不接，偏偏又是修罗战场，想要笑到最后又谈何容易？
早在过来的时候，路扬就已经有了清楚的认知。
在这场战役中，哪怕稍微行差一步，迎接他的恐怕就是无间深渊。
收起扇子，路扬以手抵着下巴，缓缓闭上眼睛。
马车的速度并不慢，进了城门之后，沿着主道，直接便朝着王宫之外的驿馆而去。
“我儿等一下先行前往驿站，为父还要面见君上。”
在驿馆之外停下了马车，苏护命左右家人将女儿从车上搀扶下来，却不知此时的苏妲己早已非其亲生之女。
因为这一次苏护拥兵自重，甚至于作乱犯上，乃是有罪之臣。
即便这一次送女进京为妃，可自然也不是直接送进宫去的。
在路扬出去之前，苏护就先穿了犯臣之服，先行去谢罪了。
“女儿明白，还请父亲，万事小心。”
嘴角扯了一下，抬起头的时候，路扬脸上的关心之情溢于言表，而那双翦秋瞳中也充满了担忧之色。
此时的他掩藏住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同时开始放飞演技。
这一切在旁人看来，分明就是一个十分关切父亲的女儿，甚至于连作为父亲的苏护也没有察觉到异常。
目送对方远去，路扬与周围的家人保持着距离，一边在心里发出了一声感叹。
“果然不愧是古代啊。”
瞧着在家中还一口一个“昏君”的冀州侯在朝见帝王之前居然表现出如此惊惧与担忧，路扬也觉得十分唏嘘。
“行了，这里有春花陪着我，你们就在外面守着吧，我也累了，让我休息一会儿。”
进了房间，不待那些妈妈婆子们进来，路扬一摆手，直接将她们关在了门外。
而其口中所说的“春花”，实际上只不过是一道障眼法罢了。
真正的春花早就和苏妲己被路扬送去了女娲宫，目前又怎么可能在他身边随行伺候？
“这就是人啊。”
被摆放在桌子上，沉寂了许久的玉石琵琶精如是道。
“相比起感叹人性，我觉得妹妹可能需要临时充当一下丫鬟了。”
思考了一圈，路扬还是没有找到可以代替春花的人选。
这障眼法可以瞒过一时，却无法长久维持。
更何况等一下他们就得入宫了，这宫墙深院皇道龙气更盛，到时候他法术能不能奏效还是个问题。
“我倒是想啊，可是你有办法把我变成人吗？”
对于将自己变成丫鬟什么的，玉石琵琶精并不在意，相反，她更关注的重点是路扬有没有这个能力。
“只要你愿意，至于旁的问题，自然不需要担心。”
眼见对方同意了这个主意，路扬微微一笑，同时转身打开窗户，目光遥遥看向了远处建造的极尽奢华的宫殿群。
纣王帝辛——我们差不多也应该见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路扬：“我，没感情，是只狐妖。”
白泽：“干得好！”
——
小哥哥马上就要开始纠结如何准备“侍寝”了——
勇敢的小天使，还在的吱一下？
第16章 十六只九尾狐
从三皇治世、五帝定伦后，虽有嫁娶之礼。
可苏妲己虽然入宫为妃，却只是作为妃嫔，在礼数上，自然是比不得中宫姜王后。
也不知道这冀州侯苏护究竟是怎么说的，反正对方前去朝见纣王谢罪之后，没过半日，就有宫人遣着一顶小轿，来到位于王都不远的驿馆接苏妲己入宫。
关于这个，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只要进了宫，这位冀州侯之女就彻底变成他们大商的娘娘了。
“看起来一切都挺顺利的。”
在那些宫人们略带谄媚的微笑注视下，头顶着“苏妲己”之名，路扬在丫鬟“春花”的搀扶之下十分没有心理压力地坐上了轿子。
当然了，虽然说是轿子，可实际上也就是一个四面加了轻纱帷帐的大平板车。
因为是在王宫内行走，为安全考量，马车是无法动用的，这个“轿子”也是用人力抬动。
“看上去，您好像一点也不担心？”
目前路扬代替了苏妲己，成为了对方，而这个春花自然也是由玉石琵琶精幻化而成。
嘴上随意问了一句，玉石琵琶精转而打量起了自己的新身体。
先前在驿馆内，被自家老大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想不想变成人，起初玉石琵琶精还有些奇怪。
却不料路扬随后仅仅只是摇了摇扇子，她就一下子从一块石头变成了一个人。
外表不消说的，为了应付过外面的那些人，自然还是春花的样子。
只不过，这并非幻术，而是真真正正的实体！
光是这一点，方才就把玉石琵琶精吓得不轻。
路扬被他烦的，没办法，只能作出解释：“虽然看上去和真人无异，但实际上仅仅只是用法力凝聚成的肉身，所以你行事小心点，别把身体折腾坏了，否则到时候我可不给你修。”
这种能够将还没有渡过化形劫的妖怪改变成人的强大法力，路扬自然是没有的，他所倚仗的自然还是白泽所给的宝扇。
这把羽扇之中蕴藏着一部分白泽神力，可以在危急时刻相助他。
话虽如此，可是使用也有限制，一日之间最多只能使用三次。
三次过后，扇子里的神力就会消散，直到第二日天明方才回复。
当然啦，如果真的到了危机的时刻，也不是不能用出第四次。
只是一旦用了这第四次，这柄扇子也就彻底报废了。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路扬必须省着点用。
先前击退了玄鸟已经用了一次，方才又帮着玉石琵琶精凝聚肉身用了第二次。
这剩下的最后一次他必须谨慎使用，留着以防万一。
“这便是苏卿之女？”
王宫内，文武百官皆位列两旁，中间高台之上正坐着一个中年男子。
对方头戴垂珠冠冕，身着玄色帝服，坐在龙椅之上——那自然便是商纣之主帝辛无疑。
“罪臣之女苏妲己叩见吾王。”
凭借狐狸精的感知力，早在被引入这大殿的时候，路扬就第一时间听到了对方的嘀咕声。
在群臣中，他没有看见苏妲己的父亲，想来是被纣王给遣下去了。
随着众人将视线转向自己，凭借良好的心理素质，路扬不疾不徐地走至中央，随即朝着高高在上的中年大叔俯身盈盈下拜。
对于向着一个陌生人行跪拜礼，路扬十分坦然。
且不说他已经从苏妲己的记忆里掌握了商朝的各种礼仪，这在场的也都是古人。
不管与其有没有关系，单单是论这年纪，放在后世，他都得管他们叫一声“老祖宗”。
所以就权当是提前过节了——
心里这么一想，路扬跪得更加淡定了。
等到俯身拜了三拜，路扬抬起头，直接看向位于上首的纣王。
按理来说，面见君王是不应该直接仰面直视的，路扬这种行为有违礼仪。
可是路扬这一次跑过来，本来就是要迷惑纣王的。
如果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脸，如何能够施展出自己的天赋技能？
任务在前，他可顾不得合不合礼仪。
“嘶……”
结果刚看了对方一眼，路扬就觉得眼前冒过一片金色火花，随后双眼便感到一阵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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