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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磨表现出委屈的一面，怎么可以插队呢。 夏油杰说道：“抱歉，这里有人了。” “不是没有人坐吗？” 后者推动他的背脊往前走，看出夏油杰的气质不太像好惹的，“算了算了，小林他们还没来呢，坐这里我们一群人也坐不下，去那边不挺好。” 童磨：“呼，还以为要给人让位。” 夏油杰没开口，吃完最后一口荞麦面，付了钱起身离去，他要去和辅助监督汇合接新的任务，自从悟越来越强，他们不再是双人行动，硝子也因为她稀缺的术式很少离开高专。 慢慢的，他的身边只剩下他一个人。 天气炎热，人心愈发浮躁，负面情绪无穷无尽，数不清的咒灵盘踞在阴暗处，任务一个接着一个，夏油杰的压力多到失眠，他不知道自己的坚持是否是正确的，他开始了怀疑，对自己咒术师的身份产生了疑问。 ‘人类对于无法理解的事物，总是那么的眼界狭窄、愚昧无知，不伸出援手未免太可怜了，所以你做的事是正确的。’ 耳际回荡童磨的话，夏油杰注视掌心吸收完成的咒灵球，他认同童磨的观点，咒术师保护人类，如同强者保护弱者。 咽下喉咙里的异物，眼眶生理性的泛起泪光，夏油杰垂下了头，蓦然升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弱者。 一旁的童磨来了句关心，“咒灵的味道好吃吗？”鬼时食人，进到地狱，地狱主人赋予了新的灵体，童磨因此没有强烈的进食欲望，咒灵的身体同样感受不到饥饿，不会特意的去寻找食物。 夏油杰每天吸收降伏的咒灵，除了他，基本上没人会去吃咒灵。 “难吃的要死。”夏油杰平静地说，嗓音有些低沉。 童磨恍然大悟，“怪不得你那么喜欢甜食。” 夏油杰闭上眼，没说那是悟喜欢的，他的胃仿佛在翻滚，眉梢难受得皱起，但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痛苦。 咒灵层出不穷，与之对比的是寥寥无几的咒术师，常常得把一个人当几个人使，尤其是能者多劳，夏油杰的身形肉眼可见的消瘦，奔波于不同的城市，是个人都会累。 童磨却挺喜欢夏油杰的出差，夏油杰平时住宿的仍是高专的学生宿舍，高专内设有结界，像他这种未登记的咒灵一旦踏入会引发警报，没有特殊必要的话，童磨不会给自己找麻烦，所以夏油杰不待在高专，童磨更乐意。 吹出一口冰气，慢慢在空气弥散开，一无所知的咒灵依旧出言挑衅。 夏油杰的拇指按着跳动的太阳穴，睡眠不足的后遗症，咒灵的叫嚷更是加重了他的不适。 咒灵霎时哑口，瞳孔瞪大，双手急切地抓拉颈部，力气大到撕裂皮肤，发出赫赫的声音，吸入了大量的冰气，他体内的肺泡悄无声息的发生坏死。 这只咒灵的等级在二级，夏油杰轻而易举地动手祓除。 童磨坐在一处建筑物，双腿腾空，停下晃动的腿，他跟在夏油杰身边注视的最多的便是他祓除咒灵的画面，笑嘻嘻地撑起身说：“今天继续吃荞麦面吗？” “嗯。”夏油杰倚靠墙壁，脸上没什么表情，无言把玩一个打火机，他没有抽烟的习惯，仅仅是随身携带。 金色的光束描绘了他的身影，撑开的一把伞遮住了些许阳光，夏油杰一半在阳，一半在暗。 鬼的最大弱点是太阳，童磨现在没了困扰，不过碰到酷暑的大晴天，习惯性的会带上伞出行。 为了避免造成普通群众的恐慌，夏油杰举过童磨的伞，让出半侧位置，另一个聒噪的人一路老实的意外。 街头有家移动咖啡店，失眠过多的夏油杰先去点了杯咖啡提神，警厅的工作人员找到了他。 某一处的监管所发生了恶魔袭击，附近的恶魔猎人敌不过，新召集的人一时半会赶不来，为了避免事态严峻，紧急转为派遣附近的咒术师或者其他官方能力者。 一般来说，专业的事由专业的人来做，咒术师和恶魔猎人专攻的方向也完全不同，风马牛不相及，鲜有能目睹咒术师和恶魔猎人站在一个镜头之下，如果不是这次情况特殊，警厅的人不会找到咒术师来解决恶魔。他们自然有提前告知给高专的高层，是得到了许可的。 捏扁空掉的纸杯扔进垃圾桶，夏油杰收伞坐进了车，他的荞麦面只能留到下一顿了。！ 第五章第5章 “夏油最近好像和一个男人走得特别近。”家入硝子点燃指间的香烟，以前夏油杰在她旁边，会是那个经常帮她点火的人。 五条悟瘫倒在椅背，他刚从国外回来，懒洋洋地上抬眼皮，“男人？” “看上去是我们之前讨论的那个变态，那么特殊的特征，应该不会有第二个。”家入硝子沉吟了一声，当时她是在闹市见到的，隔了层人山人海，看得没多仔细。 “什么？听上去好有意思，下次问问杰好了。” “又要出国吗？” “不是，是要去趟北海道，会给你们带白色恋人当伴手礼的。” 家入硝子：“你喜欢就多买点给自己。” 听出硝子的兴致不高，五条悟大大咧咧道：“那要给你带酒？硝子，这可不行的，杰他绝对会劝你。” “你少说点话更好。”众所周知，夏油杰的大部分火气都是五条悟挑起来的。 五条悟摘下墨镜，镜腿绕着手指转动，硝子看着他欲言又止，虽说见面次数大大减少，但她总感觉夏油杰有什么变化，纠结要不要和不太靠谱的五条悟商量商量，又担心怕是自己多想。 不停的救助伤患，一幕紧接一幕见证同伴的死亡，家入硝子也有属于她的压力。 “硝子你一直看我做什么？”在帅气方面特别有自信的五条悟勾起唇，漂亮到璀璨的蓝眸眨动，“发现我的帅气了吗？” 家入硝子扯扯嘴角，想着和不正经的人商量的她也是个不正经的。 夏油杰回来的时间和五条悟错开，得知五条悟昨日回高专了一次，夏油杰打开手机的联系人，先把五条悟从黑名单放了出来。 五条悟回国前，寄了三份伴手礼给夜蛾老师、硝子还有他，拆开礼盒，是一套精巧的节日饼干。饼干的大小刚好一口塞下，夏油杰没有任何准备，然后他吃到了一个巨齁的饼干。 家入硝子恻隐道：“你吃过了？”幸好她在吃之前查了一下谷歌的评价，毕竟是五条悟送来的，这人对甜的味蕾不是一般人接受的，发现网上所有的评论都是甜的要死，她就没敢一口气吃。 夏油杰苦笑：“吃了一块。” 手上同时按键给五条悟发消息，问他抵达北海道没有。 五条悟回消息的速度挺快，说他住进了酒店，在等监督过来接他，还发了张自己得意洋洋的自拍，重点提到了硝子。 夏油杰转头望向硝子，这回轮到他恻隐道：“悟怎么招惹你了？” 众所周知，大部分和五条悟相关的事，主谋基本都是他。 家入硝子吐出口烟，麻木道：“正沉浸在自己世界第一帅的幻想里。” 夏油杰轻笑出声，悟一如既往，他们三人中，悟会是那个永远不会变的。 持续不断的祓除咒灵，夏油杰的压力日渐增大，在这个过程中他升入了三年级。 他和悟获得了特级术师的名号，也意味着压在他们身上的担子愈发的沉重。 这年新生的咒灵多如蝗虫过境，三年级聚少离多，下到低年级也派遣到各地完成任务，夏油杰的休假暂时被搁浅，不过在临行前，他仍去请了学弟们出去吃饭。 七海建人有事没去，他的咒具拿去维修，今天要去取回来。 灰原雄最高兴，夏油杰是他在学校中敬佩的学长，迫不及待地想证明自己尽快升上一级术师，不过考虑到没来的七海，“夏油学长，等我们回来再请我们吃饭吧，到时喊上五条学长和家入学姐。对了，还有那个新入学的学弟，我记得叫伊地知洁高。” 夏油杰注视他活泼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拒绝他的提议，正好他也没见过新来的学弟，“路上小心。”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的术师等级还未到一级，上面派到手的消灭咒灵的任务差不多都是在他们能力范围里的。 灰原雄受到鼓舞，激越道：“夏油学长，谢谢，我也会传达给七海的。” 夏油杰笑了笑，想到了他和悟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的任务点听说在挺远的地方，夏油杰计划着后续他们三个年级的聚餐，一个同为特级术师等级的女人找到了他。 “走神了？”童磨的手在夏油杰面前挥动，他来了好一会儿了，夏油杰却始终没有反应。 夏油杰捏了捏眉心，平时扎起的头发垂落，掩盖了他幽暗的神色，九十九由基的言语震惊到他的同时，更让他骇然是他自己的迟疑，他在一定程度上认可了那个怪诞的观念，颠覆了自身之前所有的坚持。 “在想事情。” “我就说你怎么不理我，那你现在想出结果了吗？” “我不知道。” 夏油杰后仰起脖颈，湛蓝色的天空飘来了乌云，快要下雨了。 刚开始的雨来得猛烈，夏油杰站到一家便利店的屋檐下避雨，童磨的话没完没了，让人不解他是哪来的这么多话题。 童磨忽然贴近夏油杰，“人类要勇于尝试才能进步，即便是任何异想天开的想法。” 夏油杰的胸腔起伏了一下，童磨听似鼓励的话满是不怀好意，他明明明白，心中的天平却朝着不该去的方向倾斜了。 灰原雄牺牲了。 望着他毁了半截身体的尸体，夏油杰心想为了保护非术师，他失去了一个学弟，计划的聚餐和那天没吃到的荞麦面一样。 七海建人神情崩溃，他还记得出发前灰原兴高采烈跟他讨论任务，也告诉他聚餐的事，而一切都戛然而止了，残酷的现实击碎了幻境。 继续从事咒术师的工作，要么一直看着身边的同伴死去，要么死掉的人便是自己。他们咒术师再努力，咒灵也不会从这个世界消失，七海建人疑惑起他们工作的意义。 “夏油学长，我们还有做下去的必要吗？” 夏油杰缓缓放下白布盖住灰原浸透血污的脸，第一次逃避了问题，“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剩下的悟去处理了。” 死掉的是他们的学弟，五条悟那边也是任务刚结束，没有停歇地赶去接手解决那个一级土地神咒灵。 “已经不重要了。”七海建人面露沉郁，他在怀疑咒术师的道路。 七海建人是个细心的人，悲伤的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夏油杰的变化，他似乎瘦了许多，夏油杰是灰原生前憧憬的学长，七海建人提醒夏油杰，叫他保重。 夏油杰盯着自己的手，一言不发。 灰原的墓碑建在了郊区，碑前摆放了鲜花，黑白的照片是张无忧无虑的笑容，仔细回忆，他确实挺爱笑的。 五条悟和夏油杰伫立良久，家入硝子在远处默默抽烟，三人中没有谁出声哀哭。 五条悟先蹲了下来，摆上他带回来的礼物，他出差带了所有人的份，不曾想用到了这里。 七海建人没来，但也没有一个人去劝他，灰原的死亡，除了他的家人，最难过的便是七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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