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哀嚎一声,反射性地蹲下去抱住伤处,通红的眼睛恶狠狠瞪着黑泽: “你干什么!体罚是违规的。” 黑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嗤了一声居高临下地看他: “像你这种人永远成不了气候。” “你凭什么这么说!” “就凭你讨厌警察还念着警校。看不起你做拳击手的爸爸,却被我轻轻一踹就摔倒。” 这也叫轻轻一踹?他的小腿已经完全麻了。 松田正要大声反驳,但当看见黑泽波澜不惊的眼眸,忽然噎了下— 就好像对方不是在针对谁,而是陈述一个事实。 这个时候一只萤火虫扑腾着翅膀降落在黑泽微翘的鼻尖,或许是被他耀眼的金发吸引,把对方当成了同类。 这个小家伙一定会被毫不留情地捏死吧?松田阵平同情地想。 毕竟黑泽对他们的态度都足够恶劣。 可没想到,男人只是手插风衣口袋,害怕萤火虫坠落般微微仰起头,任由小小的生命停在那里发出和他眼眸类似的绿色光芒,一下一下,变成这个夏夜最独特的风景。 等了一会儿,黑泽小心翼翼地吹口气,让微风带着萤火虫飞往远方。 松田和降谷都看见,那个瞬间他勾起薄唇飞快地笑了下。 那不掺杂质的金发如月光倾泻而下,俊朗的五官漂亮得很冷淡,让人心生向往又不敢靠近。 黑泽看也没看“丧家犬”们一眼,径直走向大门。 “你去哪儿?马上就要门禁了。”松田阵平忍着痛问。 呼呼的夜风犹如刺耳的嘲笑,黑泽和他墨色的风衣一起消失在茫茫夜色。 过了好一会儿,松田阵平才回过神。他慢慢起身,看了一眼对面的降谷零:“我要去报仇,你一起吗?” 降谷一愣:“如果我们私自出校被发现,是可能被开除的。” 松田不屑地嗤了声,转身欲走。 “等等。”降谷叫住他。 两人灼热的视线在半空交汇,他听见自己说:“我也去。” * 他们跟在黑泽后面上了辆出租。后座的松田把闪烁微弱荧光的手机屏幕展示给降谷: “诺,我已经让hagi他们帮我们值班了。” —警校生一周能有一次打电话回家的机会。hagi总选这天,因为他说星期三是最累的。 降谷暗自诧异,明明松田刚才按键的时间不过几秒,居然能打出这么一长串信息吗? “你真厉害。”他由衷赞叹。 没想到松田阵平却一脸愤怒地盯着他: “你是在嘲讽我吗?” “什么?” “我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比综合成绩排名第一的家伙厉害。” 他们间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降谷零意识到,是黑泽教官刚才那番话把松田变成了一只充满攻击性的刺猬。 “打字速度快确实算不了什么。”前排的司机插嘴,“你们身为警校生,就该学点真本事。跟踪啦、擒拿啦、侦讯啦……千万别浪费纳税人的钱。” 降谷和松田不约而同地低头看向自己身上湛蓝色的警服。 松田面红耳赤地嚷嚷:“我们现在就在追坏人呢!” 听到这话,降谷零不自觉皱紧眉头,“坏人”是指前面的黑泽教官吗? 或许是觉得像这样体罚学生很过分,又或许是不想让沮丧的松田在陌生人面前下不来台,零选择了沉默。 就这样出租车跟着前面,一路穿过闹市,停在米中院的门口。 “哪儿有人大半夜的来医院做坏事啊?” 司机先生的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正在这时,前面的车门开了,穿着漆黑风衣的男人下车,仿佛一条直觉敏锐的毒蛇,猛地看向他们这里。 降谷和松田俱是心跳一顿,反应迅速地放低身体。 他们佝偻着背,听到司机惊呼:“我的妈呀,这人长得也太凶残了。” 过了好一会儿,司机才心有余悸地提醒他们人已经走了。 松田和降谷下了车,提步欲走。司机摇下车窗拦住他们,指了指零肿胀的脸说:“既然都到这儿了,你最好还是处理一下。否则明天会更惨不忍睹的。” “嗯。”降谷含糊地应了声,看司机还是迟迟不愿离开,遂疑惑地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司机挠挠头,脸上遍布的皱纹也遮不住眼里的尴尬:“不好意思啊,刚才随便怀疑你们。那男人看起来挺危险,你们注意安全。”他想了想又鼓劲似地说,“你们一定会成为好警察的。” 看着出租车慢慢驶出视野,降谷零和松田阵平默契地沉默了。 隔了好几秒,松田毫无征兆地说:“回去吧。” “嗯?” “医院这种地方也没什么好跟的。” 松田本来以为黑泽不顾门禁还要出去,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谁知道目的地竟然是医院? 但就算对方身体不适,也没法让松田产生一丝同情。 毕竟他才对自己说了这么过分的话。 降谷零却想起上午在道场黑泽教官面色惨白,痛苦不堪的模样。 他摇摇头:“你先走吧,我还想再待一会儿。” 不远处,黑泽慢慢地走进医院的自动感应门。 松田阵平在旁边嘟嘟囔囔:“明明是两个人一起来的,我一个人回去算什么事啊?要挨骂也得一起。” 他说着,像偷.窥狂般和降谷一起蹲进灌木丛。但他忘了,自己从来都是蚊虫眼中的琼浆玉露。 * 时间接近晚上10点。医院里灯火通明,无论哪层都人头攒动。 大厅里的电子屏坏得突然,无法正常显示挂号顺序。医护人员们忙成一锅粥,而时不时响起的滴滴杂音让本就因为病情不安的人们更加心烦。 短短十几分钟,已经爆发过好几场激烈的争吵。 “第158号黑泽先生,请就诊。”前台的护士小姐扯着嘶哑的嗓子喊。 琴酒走进1号诊室,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满头鹤发,戴着考究金丝边眼镜的男医生。 医生如常抬头,当看清琴酒的面容,神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即使是短短一瞬依旧被琴酒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若无其事地走到桌旁坐下,目光在医生镶钻的劳力士表上停留几秒,脑中浮现出对方的资料— 沼田宇56岁,日本国内顶尖的脑外科专 究竟是什么病需要大费周章找这样的人来问诊? 沼田装腔作势地抚了抚白大褂上的褶皱:“最近感觉怎么样啊,黑泽警官?” “我的头有点痛。”琴酒言简意赅地说。 沼田并不惊讶:“这样的话,我们还是先做个CT,看看你脑子里的子弹现在是什么情况好了。” 什么?琴酒橄榄绿的眼眸微眯— 我脑子里有子弹? * 出乎琴酒意料,沼田居然全程陪同他做完了检查,出报告的速度也快得很不寻常。 沼田拿着黑白的底片,在透光的白板上看了看说:“位置倒是没什么偏移,不过我之前也和你说了,一旦碰到什么激烈的撞击,你很容易有生命危险。还是尽快动手术吧。” 他说这话时,CT室里年轻的医生时不时投来目光,被沼田微微一瞪又立刻静如鹌鹑。 “但我听说脑科手术风险很大。” 听到这话,沼田急不可耐地打断他:“那是别人,我可是有着丰富经验的外科医生,全日本也只有我能做这样的手术。” 说话间,沼田随身携带的手机响了,他瞥了琴酒一眼快速离开,而那边做CT的小医生也借故出逃。 琴酒紧随其后,在小医生出厕所的一刹那,用臂弯勾住对方脖子拖进隔间。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我,我没有。你搞错了……”小医生吓得语无伦次。 琴酒呵了声,微微收紧手臂,让窒息的恐慌萦绕对方。 “我说,我说!”对方在隔间急得大叫,被琴酒眼疾手快捂住了嘴,凭一个警告的眼神,乖乖放低音量: “你,你千万别听沼田教授的话。你这个子弹的位置做手术很容易瘫痪的。上周也是,有个病人直接死在了沼田教授的手术台上。” 琴酒若有所思,对方连拍他手臂好几下才松开桎梏。 他决定要找沼田探探虚实,正拿着CT报告往回走,鼻腔捕捉到一阵似有若无的铁锈味。 琴酒观察四周发现没人注意,立刻闪身进入诊室锁门— 刚才还趾高气扬的沼田趴在一片血泊中,没了气息。 他快速地检查尸体。沼田脑后有一个细小的圆窟窿,里面汨汨地淌出鲜血,应该是子弹穿过的痕迹。 是狙击手吗? 琴酒飞快地打开窗往外探去。 忽然,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抵住他的太阳穴。 蒙着鬼面的男人从窗外翻进来,用经过变声器处理后的古怪嗓音说: “不想死的话就别动。”
第5章 进组织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被精心挑选从小培养的孤儿,另一种是由现有成员推荐,通过考核的普通人。 琴酒属于后者。 他刚进组织时,被分配到的尽是些简单的打杂。他不甘于此,每天都去射击场观摩其他成员练习。 渐渐地,场内的一个男人注意到他,提出每周花30分钟时间教他用枪。 射击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最初琴酒经常连靶子的边都摸不到,他利用一切时间和资源:飞镖、竹签甚至是被削尖的的筷子。 公寓雪白的墙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圆孔,他的准头也从两环、五环、七环到了把把都能命中十环。 琴酒用一颗子弹连续射穿三个高速移动靶位的那天,也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那位先生”。 先生西装革履,倚着墙为他的成果赞叹,即使不懂行的人也能隐约猜到对方身上的布料是多么名贵奢华。 先生鼓了会儿掌,迈着沉稳的步伐朝他们走来,示意保镖打开手中的锦盒。 锦盒里装着一把枪,是前天刚以450万美元高价成交,震惊世人的陨石M1911。 原来是被眼前的男人买下了。 即使是习惯喜怒不形于色的琴酒在看到这把枪时,也忍不住瞪大了双眼。先生看出他的渴望,淡淡地笑着问: “想要吗?” “但这枪只有一把,就像组织里射击最好的人也只能有一个。” 他锐利如鹰的目光在两人间梭巡,忽然歪了歪头,状似烦恼地说:“该怎么办呢?” 先生话语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 保镖又把另一把和琴酒手上一模一样的枪递给了他名义上的“师傅”。 琴酒不记得比赛是怎么开始的,回过神,从师傅枪膛中射出的子弹在枪口擦出了缕缕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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