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说出了一句相当没情商的直率发言。 好在在场四人中,就只有老板一人感到了微妙的尴尬。 而同为电波系的织田作之助,则仿若恍然大悟了似的抬了抬头: “啊,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啊小织… 老板逐渐绝望。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其实我刚刚就在想来着,毕竟,你看。” 红发男人目光纯净,他与涩泽对视了两秒,那股自然的态度反倒是令涩泽龙彦不自在了起来。 “你这身白衣服这么干净,这很难保持吧?所以…哦对了,那个词是‘洁癖’吗?” “涩泽先生是洁癖吗?” 涩泽龙彦:…… 羽生莲仪也恍然大悟。 出于“织田作之助说什么都对”的迷信,他快乐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涩泽你是-” “我只是喜欢白色。” 涩泽龙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断对方孩子气的断言。但他就是打断了。 从进门起,这还是他第一次语速如此快。 ……为他这不食烟火的造型平添了几分人气儿。 莲仪眨了眨眼,出于迷信,他还是觉得织田先生说得对,涩泽大概是不乐意承认吧。 但他也没撒谎。所以应该喜欢白色的同时是个洁癖~ “那这样好了,我这里刚好有新的杯子~” 孩子快乐的说着,可爱的朝涩泽龙彦摊开手掌。 接着,一个剔透的水晶杯,便从羽生莲仪那小小的掌心,游戏穿模一般缓缓冒出。 “据说是巴西某位顶级匠人雕的。”这是他之前的收藏了。“虽说如此,也是30年代的审美啦,你别嫌弃~” “我也喜欢白色呢。黑色与白色是太极的构成色,道术与炼金术几乎同源,令我很是亲切…… 说起来,我有个朋友和你的服装品味有些相似呢,你们或许会很有共同语言吧。” 孩子笑眯眯的为他接了一杯冰水。毫不见外的向涩泽递去。 “那我再问一次~” “怎么样,要喝冰水吗?” ————— 有点像猫。 涩泽又坐了一会儿,确认了什么后,便告辞离开了。 羽生莲仪趴在吧台边上,歪着脑袋胡思乱想。 “真是个怪人。”店主轻声与织田念道。“那双眼…感觉不是个会把他人生命放在眼里的家伙。” 不愧是平安退出了黑|道,还能在横滨开店的人,老板的直觉确实敏锐。 涩泽的价值观相当扭曲。在莲仪“发动异能”的那个瞬间,他几乎本能般的便想放出灰雾。 这倒并非是他想要这个鸡肋到有些好笑的异能,而是某种奇妙的本能。就像孩子见到了糖果无论饿不饿都会伸出手那般——对涩泽龙彦来说,异能力便是这种东西。 但他克制住了这股欲|望。 可能是莲仪那张孩子气十足的脸起到了作用吧。 ……也可能是作之助不卑不亢,丝毫也不对他另眼相看的态度,令他觉得很难得吧。 总之,他没出手。 “感觉是个有钱人。” 织田作之助答非所问。他们两人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吵醒了假寐中的莲仪。 如此体贴,搞得莲仪都不好意思加入这场讨论了。 涩泽在他看来,还挺有意思的。 确实是个“特别”的人,看他那副态度,大抵从小便也一直有人这样告诉他吧? “你很特别”“你是特殊的” 他不是因缺少黑色素而皮肤苍白、白发红眸。而是刚好皮肤很白,又是一头白发。 那双眼可能也只是普通的遗传吧。总之,他只是刚好将几个比较特殊的因素凑到自己身上,并且又刚好觉醒了个很强的异能,仅此而已。 结果却成了无论是外貌还是实力,都异常特殊的那个。像是一群黑猫中唯一一只白猫,明明和大家同种,却并不被当做同类看待。 ……这又是怎样一种心情呢? 莲仪也很好奇。 和太宰这样主动离群的家伙相比,涩泽这种被动离群了的幼崽,若是没人干预,又会变成怎样一副模样呃? 要是遇不到自己的中原中也、织田作之助的话,只怕是会非常寂寞的吧。 “真可怜啊。” 他没多少同情心的,感叹一般的嘀咕着。 “你没睡啊。”织田揉猫似的揉了揉莲仪的脑袋。“没睡正好。晚饭你有-” 本以为能接到晚饭的邀请,莲仪正要点头。 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传来一条短讯……莲仪咬牙切齿。 “太宰…” 他哼唧着。 “你是不是给我按窃听器了啊!不然——”怎么能刚好到这种程度啊! 那是一条他没法无视,也没法拒绝的调查邀请。 ……发件人是芥川龙之介。 而调查的对象,则是他心目中的好下属——真木景光。
第78章 对于芥川龙之介而言, 羽生莲仪是种难以理解、前所未见的新生物。 倒不是说这位年方15的瘦弱少年仅凭数面之缘便窥破了莲仪的非人本性。他的不理解与没见过,的确并无任何深意。 龙之介无法理解莲仪这种性格的幼童为何能平安长大。他从未遇过相似的前例,因此别说是与这类人相处了, 少年几乎是本能的排斥着与这种阳光下的生物单独相处。 芥川龙之介, 他是个怪人。 少年曾被叫做“不吠的狂犬”, 在杀机四伏的贫民窟内,他是个还算强的半大孩子。 按理说, 即使没法与那些手持枪械的大人叫板,但若只是占点地盘,盘剥一下更底层的那些弱者,却也绝非难事。 但芥川从未想要那样做。 他的物欲很低,就如这个外号所描述的那样,在他猛然暴起,咬上谁的脖子之前,他从不爱彰显个性。因此也有不少人觉得他的确毫无个性, 只是一匹凭借本能活着的人形野兽…是无数注定要变成柴薪的底层之一。 直到他被太宰选中, 成了这位鬼才的直属部下,这名身材单薄的少年,这才有了被他人正眼相看的资格。 可对羽生莲仪这样生长在阳光下的孩子来说,被他人正眼相看又为什么需要资格呢? 若是他有说教癖, 那或许会说些“只有自己尊重自己, 别人才会尊重你”的寡淡鸡汤。好在莲仪并无这种爱好,他也隐约察觉到了…… 龙之介,他好像是对“阳光”过敏。 是因为太宰吗?太宰肯定不是主因,但大抵也起到了推动作用吧? 在莲仪看来, 芥川龙之介是他目前见到的诸人当中,最为“空荡”的那个。 这个“无心”的少年好似什么都没有, 于是便也好似什么都不想。他仅凭太宰的命令活着,仅依靠遵从太宰的命令,来获得活着的意义。 哈? ——这明显有哪里不太对吧?! 这也太别扭了!我们在聊的可是那个太宰哎? 那个自己都在寻找着活下去的意义的太宰。那个几乎每天都在琢磨着如何寻思的太宰…! 不过呢,当莲仪想到这里时,他反倒想通了什么。 ……那个太宰。 竟然也想要赋予谁活下去的意义吗? 在自己都不知道答案、没法被完全说服的情况下,那个太宰竟然想要拯救谁吗? 虽然也可以用“必须拉拢这个潜力股所以随便说些什么骗骗他”来解释。 但莲仪是不会这样想的。他觉得太宰治一定是从芥川身上察觉了什么。他一定是…… 在这孩子身上寄托了什么。 所以,没错。 莲仪还挺动容的。 虽然他和太宰的关系相当的别扭,对方总是一副“我要防着你”,但又没有完全防着他的诡异态度, 可只要莲仪单方面认为他们是在闹别扭,那他们就是在闹别扭。 太宰是个很有趣的人,太宰是个很可爱的人。 因此莲仪愿意顺着他的思路往前走。愿意陪他胡闹。 ——可是呢,他是真的,不太会应付芥川这样的人。 芥川对莲仪不感兴趣。 对芥川来说,莲仪这样的家伙,并不是他的同类,也不会是他的同伴。 是一种独特的异兽。是芥川理解不了,也不想理解的东西。 所以,莲仪与芥川碰头之后二人只简单的交流了两三句话,便两两沉默,任由凝重到毫无必要的空气在两人间扩散开来。 “……” 总感觉这不是第一次了… 这个人设在绝大多数时间都称得上是无往不利。但每当碰到太宰芥川这类封闭了内心的家伙时,对方对自己态度简直像是怕光的鼹鼠一般,会猛地缩回洞里…… 呜呃呃,可恶! 小人造人在心底具现了一个太宰的Q版人偶出来,然后就一阵拳打脚踢。 “…说、说起来。”莲仪勉强抬高了嘴角。坚强的笑着。“说起来,我都忘了问了。” “既然调查地点是芥川你之前待着的贫民窟,那为何要说是在调查我的部下呢?” “景光他温柔又聪明,还很会应付魏尔伦,我超级喜欢他的。 “我不觉得他会做对我有害的事。” 若是情商高点儿的人,大抵能从这句非常任性的评价中听出点儿什么吧。 但才刚加入黑手党一周不到的芥川并未敏锐到那等程度。这个身量不高的瘦弱少年侧头看了莲仪一眼,那双黑漆漆的眼眸仿佛比夜色更深。 “那你对真木又了解到了何种程度呢。” 莲仪怔了下。 他的反应同样印证了芥川对他的印象。这个年纪尚幼,一派天真的干部家属,恐怕根本就没有要“树立威信、将部下牢牢抓在手中”的意识吧。 莲仪确实没有。 “真木景光是名从东京逃到了横滨的黑警。被通缉的理由是买卖军用枪械,并在逃亡过程中杀害了两名追踪他的警察。” “……哦。”莲仪眨了眨眼。“原来如此。” 芥川看着他,像是想从那双眼中找出什么别的情报。 莲仪被他这样看着,莫名其妙就有些紧张。可面对这段信息,他也实在很难整理清晰自己的情绪。 他最初有些心虚,心虚的原因却并非是不够了解部下的过去。而是- 他甚至不够了解景光的“现在”。 他一直感觉对方是个有别与绝大多数黑手党,“干净”到不可思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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