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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做过替换神明的事，但经历过类似的事。”海什木敲了敲耳机，冰神本能侧头，便看到自己眼前出现了一只手，公子的水箭穿过来者的身影，但帕尔在箭尖扎入墙柱的同时，淡定地将海什木刚倒的酒一饮而尽。 “没有实体……”公子皱着眉头看着突然出现的帕尔，对方像是投影，但如果只是投影根本不可能触碰到酒杯。 富人的神色异常，他盯着帕尔的脸几番比对，仍觉得对方长得和小吉祥草王一模一样——大慈树王？不，不对，结合海什木之前所说的替换神明…… “替换神明有些麻烦，但就是因为神明，更没办法预料到自己也会被世界树抹消。”帕尔礼貌地跟冰神问好，并申明了自己初代树王的身份，“当另一个向着我们的神替代了你，你身边的亲友因为世界树将她当成你，要猜猜看那个你会不会背刺这些执行官？毕竟她和你可不是我和大慈树王。” 他走到海什木的身后，将空酒杯对着冰神的方向举了举：“或许换神有些难度，那么更换执行官呢？想猜猜看你身后有几位是原装货吗？” 公子还真的看了一眼博士，想着海什木讨要他性命难道是因为博士是其他世界的偷渡客吗？ 丑角阴沉着脸，神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挑拨离间没有任何意义，我们不会连自己的同僚都认不出来……” 帕尔：“哦，你们认得出每一个博士切片？” 绝杀。 暴露前不少执行官还把海什木当博士切片，一想到这个丑角真的哑口无言，而帕尔更是致命一击：“说不准你们眼前的神已经是外来客了，天理这次不是陪海什木过来胡闹，而是拉着海什木当挡箭牌看你们愚人众如何从愚天到自我愚弄。” “……” 帕尔的这段话甚至非常合理，因为丑角到现在都难以置信天理对海什木的偏爱，但就是因为意识到自己有一瞬间被帕尔说服，丑角的脸色更压抑了：“真是如此，你们就不会只是挑拨离间，而是给出证据，直接让我们分崩离析。” 帕尔并不作答，但也算是默认了丑角的说法。 他完成了出来举例的任务，便将酒杯放下，就如来时的毫无预兆，他消失得也无声无息，但所有人都敏锐捕捉到海什木锁骨的宝石划过光泽。 那位自称初代树王的前神明栖息在海什木身体之中，而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知道大慈树王之前真的存在一个初代树王也是不难的，但正因知情，才更加难以置信。 初代树王因染指禁忌知识而死，就算活着也不可能和天空岛和平共处，现在想想海什木能和天理建交，果然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隐秘，可海什木活跃的时期确实就是在近年而已…… 冰神攥紧了指尖，她盯着海什木，终于问出了她之前从未想过的问题：“你和天理做了什么交易，让她愿意聆听此世之人的声音？” 丑角微怔。 他本能看向冰神，也想到海什木不止是拿天理做靠山，还让天理放任了他们愚人众的计划继续进行，之前海什木仅凭自身就吸引了大量火力，竟是让他们忽略了这一事实。 能被他们愚人众视为对手的天理，能作为提瓦特天空真正主人的天理，又怎么可能是被轻易魅惑的无能之辈。 “让她别把这世界再重置了，就算这世界被我们折腾死了，那这也是世界的命运——就像是五百年前坎瑞亚事件她就不该插手，不然就不会有人觉得她控制欲过强，觉得最大恶人是她。” “……”冰神和丑角都觉得自己被海什木指着鼻子骂了，但对方第一句话又奇异地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之中。 他们本就追逐他们理想中的新世界，而海什木同样有着类似的理念，他还成功做到了。 哪怕天理只是退让，让此世之人放手去做，但如今她以他们的角度去看世界，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改变，何况能够联系上其他世界的他们…… 冰神再多问几句，海什木顺手把那张契约拍桌上了。 看着上面除了至冬之外所有现任尘世执政签名的冰神：“……” 不光冰神，几乎所有执行官都大受震撼。 “你和她要是打完了，你也签一下，记得传给空——就是旅行者，他还要去找荧签字。”海什木将契约收回去，“丑角认识她的，那位是如今深渊的公主，也和坎瑞亚渊源颇深。” 丑角的神色复杂。 他看着海什木：“你到底是谁？” 海什木：“天空岛的办事员，之前是人，从魔神战争起始再加五百岁的年龄——是你想听到的回答吗？” 丑角本能以为海什木诞生在魔神战争再往前推五百年的时代，冰神的表情也不免复杂：“没想到是魔神战争存活至今的前辈……” 那能活这么久的魔神，不可能是实力低下的存在。 摩拉克斯和那维莱特与他亲近或许就是因为这个，而执行官一个接一个扎进名为海什木的深坑可能也是由于海什木有类似提高亲和力的权柄，可笑她真把他们当恋爱脑——这世界上哪来这么多恋爱脑？ 冰神吐出一口浊气，在经历过这些起伏之后对海什木的态度不免好了很多：“感谢您的奉献。” 她的声音带上情真意切，试图将话题起始的争执点也干脆利落解决：“我不知道第二席是哪里得罪了海什木阁下，但我替他的冒犯道歉，在这之后我和我的执行官可以陪同您在至冬逛逛……” “多托雷。”海什木没有直接打断冰神的话，只是看向了明明是当事人却一直当背景板的第二席，“要告诉她你做了什么吗？” 博士的平静有些出乎海什木的意料，但既然对方就在这里，海什木又确定这是他要找的本尊，他也就不惧怕眼前之人会再搞什么阴谋诡计。 他也并非没有杀过博士。 所以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不值一提。 确实不值一提。 博士在看到海什木再次出现的那一刻，就没有想过自己能够走出这座宫殿。 须弥出身的博士比其他同僚更能锁定海什木的身份，尤其在帕尔出现的时候他更清楚海什木就是教令院最初的贤者，就是传说中的三王神眷。 所以…… 真是荣幸。 海什木已是神明。 天理纵容，神王偏爱。 这颗绿宝石享受最好，也拥有与待遇匹配的资格。 而他……是唯一的渎神者。 “你要我在这里说吗？”博士轻笑，“我不太好意思，毕竟我在你年少时屠了你的村落，将你囚禁实验了十余载，让你逃出去后也笨笨呆呆的，又被我抓回来囚禁，切断的左臂一直没长出来，还得帮我同事给愚人众加班，我假扮你找你朋友相处他们都认不出来——说这些会不会提起你的伤心事啊？” 冰神：“……” 其余执行官：“……” 海什木转过头看向冰神：“你准备怎么替他的冒犯道歉？” 冰神：“……”她觉得可以问博士喜欢什么颜色的棺材。
第184章 184 “看来你暂时没想到什么可以等价的歉礼。”海什木看着冰神，而冰神在此时竟是有些不敢去看海什木的眼睛。 她一直清楚博士不是什么好人，愚人众也从不否认自己是双手沾满鲜血的恶徒。 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他们将用才能与理想搭建通往新世界的白骨路，此路恶名昭彰，遍布荆棘与鲜血，或许换来一败涂地，但反抗的高歌永垂不朽。 她绝不后悔。 但……在愚人众反抗的过程中，被他们迫害的生命成长起来反抗他们，高天的压迫者成了正义的审判官，正因她也曾是痛苦的受害者，所以她更无法让眼前的受害者一笑泯恩仇。 没有加害者有资格让得以复仇的受害者放下武器。 何况海什木是从沼泽泥潭走到如今的众星揽月，正因他如今随心所欲，才更记得曾经的无能为力。 但她也不可能将博士直接交出去，纵然他罪该万死，那他也是愚人众的执行官，从来就只有背叛愚人众的执行官，没有背叛执行官的愚人众。 “我很抱歉你受到了这些伤害，但恕我无法满足你的期待。”冰神的手从座位的扶把上移开，她从长桌正对面的位置起身，“我不会直接舍弃我的任何一个同伴，如果你要带走他，那就战……” “不必了，陛下。” “……”冰神怔了下，扭头看向说话的执行官，出乎意料本该是他们之中最惜命的博士。 “愚人众和天理的胜负，我并不能肯定，但我与他之间，是他赢了，你没有任何必要为一个必死的弃子战斗。”博士笑了笑，“陛下偶尔的妇人之仁总是惹我发笑，看看你身边的人吧，那才是愚人众应有的态度。” 冰神本能看向身侧。 比起之前的全员警惕，如今真正有战斗欲望的竟然只有她一个。 丑角凝视冰神：“此刻他的牺牲是为了更好地顾全大局。” 队长淡淡道：“我们所行之路不求理解，但他卑劣的手段玷污了愚人众的荣耀。” 少女懒洋洋地靠在自己的座位上：“挺好的，他的死亡值得半日的停工怀缅。” 仆人平静表态：“我会让壁炉之家的孩子为他哀悼。” 公鸡郑重其事：“我会筹备一场匹配得上执行官身份的葬礼。” 木偶啧了一声：“一直和我抢研究经费的执行官没有了，相信我之后能过得相当轻松。” 富人叹息：“哎，真好，死了的人一身轻松，不像我们，还得考虑如何处理你的身后事，如何将你的死亡发挥出最大价值。” 公子的弓箭仍握在掌心，他对上冰神的视线，低垂了不存在高光的幽眸：“我会竭力为女皇而战，但，很抱歉，我现在没有任何战意，即使战斗，也必输无疑。” 冰神也沉默了。 博士自己都觉得她在做无用功，其余执行官也认为此时牺牲博士才是大局意识。 她果然…… 博士耸了耸肩：“那么从今天开始，第二席也要空缺了。” 海什木看着他：“空缺倒不至于。” 博士眨了眨眼，侧过身对上海什木的视线，哑然失笑：“怎么，你不是准备杀我吗，舍不得？”鞋尖踩在足以倒影的冰面上，他站到了海什木的面前，这个角度能让他居高临下看着海什木，也能居高临下看到天理。 他曾疯狂追逐高天的隐秘。 但如今天理坐在面前，他毫无看她一眼的欲望，那双如凝固血液的红眸盯住海什木，黏腻贪婪，妄图将眼前之人彻底吞吃入腹。 眼前之人曾是他的笼中鸟，如今立场颠倒，他才是那个被秃鹫盯上的腐败猎物。 博士从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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