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章鱼球变成了一块干瘪的章鱼干。红蓝绿色交杂,混合成令人作呕的颜色。 它的意识开始模糊,它大概也要回归父神的怀抱了。 但章鱼很满足,它心满意足地准备迎接自己的终末。 ——在未来,这位祭祀大人会重新带领它们的血亲举行祭祀、重新获得父神的眷顾与注视。在父神温柔的目光下,它们不再惧怕阳光与脱水,也不再惧怕因为灵性流失重新退回鳞甲类。它们的子代们自由地在这片大地上生长,没有什么能再伤害到它们。 “……!” 一股冰凉的水流突然包围了它脱水濒死的身躯。 象征着生命的万物之源重新回到它的身体里,它如同被原始的海洋围绕着、回到了初生的摇篮中。 章鱼睁开五只黑色的小眼珠,那片耀眼的光离它前所未有地接近,灼热、却忍不住靠近。 神奈光御使着水流的身影倒映在它黑漆漆的眼珠中,金色的双眼里溢满了怜爱与悲伤。恍惚间,他的身影和雕像模糊的面容重合了起来。 “叮——” 不知何方,珍珠落地清脆的声音响起。 【……是父神!父神注视着我!】 章鱼突然从心底萌发出一股强大的求生意志。 它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把水分吸收进身体里——它不能就这么简单地死去,它要为了父神坚持到最后一刻、绝不能就此毫无价值地死去! “!” 白皙、却伤痕累累的手抚上了章鱼的眼睛。 神奈光的笑容温和而无声,仿佛在告诉它,祂会一直注视着它,你和你族人的付出,祂一直看在眼里。 章鱼球愣住了。 下一秒,它的眼泪再次止不住地落下,又融入了周身的水球中,没有流失半滴。 在很早很早,早到它还没变成章鱼时,它就每日在心里虔诚祈祷。 【——如果回应了我的祷告,神啊,我伟大而慈爱的父神,请救赎我吧!】 “……?!” 安室透看着神奈光随手招来水流、救下章鱼的诡异一幕,背后寒毛炸起。 神奈光,现在真的还是神奈光吗?!
第38章 新娘 在章鱼球重新恢复后, 这只海鲜感激涕零地把他们领到了准备好的暂居地,然后离开了。据它所说,它要将这个消息通知给本驻地的所有族人,为接下来祭司主持祭祀做好准备。 章鱼爬走了, 这间偌大的祭司房里只剩下了神奈光和安室透两人。 “新娘?” 神奈光坐在柔软的床边, 看着安室透浅金色的脑壳。 某金发黑皮本着谁弄伤谁包扎的原则, 坐在他旁边低着头, 正用棉签沾着酒精小心地消毒。 不过这只黑心猫虽然手上动作很细心, 但嘴上不停地和他聊(套)天(话)。 “对,新娘。” 安室透语气平和,看似只是出于侦探普通的好奇心才提问。 “之前那只章鱼一见到我们, 就这么称呼你。如果说它是因为花才确认祭司的身份,那它又是为什么才确认你是我的……新娘呢?” 他在某些词处诡异地停顿了几秒。 安室透, 学名降谷零, 家住东京,别名波本,外号zero/金发混蛋/小降谷,一只有猫德的二十九岁成年男性暹罗猫。 身体健康,除窃听跟踪喝酒熬夜坑人外无不良嗜好, 目标是把心脏献给国家, 从未想过要谈恋爱。 直到某天在感情这条单人小道上突然被名为“神奈光”的卡车给硬生生创飞了。 从未谈过恋爱的他在认识神奈光的第一天喜获老婆卡,又在认识他的第四天喜提祭司卡和新郎卡,在四天内完成kiss三次的成就, 之后应该很难被打破了。 安室透并不清楚别人(谈)honey(恋)trap(爱)是个什么流程。 他只知道,如果按这个坐火箭都赶不上的光速进展, 他或许很快就会在认识神奈光的第七天无痛惊喜当父亲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它确认的原因我也不太清楚, 不过那可不是什么好词。” 神奈光摸了摸他的头。 嗯,很顺滑,这只暹罗猫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吸。如果不是一直馋他的猫罐头就更好了。 “在神秘学里,这是一个含义很恶劣的词汇。” 他尽力用委婉的语言解释,避免惊吓到这只猫,哪怕是一只不讲猫德的坏猫。 但是,小猫咪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尽管安室透是猫德学院优秀典型叛忍猫,但他也只是一只单纯的小猫咪啊! 神奈光:失去理智.JPG “你应该有听说过类似的传说——河神发怒,于是少女被村民们盛装打扮,推上一伐小木舟,送去给河神当新娘以平息神明的怒火、祈求来年的风调雨顺。” “恶劣的活人祭习俗。” 安室透嗤笑一声,表情不屑。 “将天灾归结到具体某个女性身上,把众人的怒火朝着无辜之人发泄,生生酝酿出本不存在的人祸。” “就是这样愚昧的习俗啊。” 神奈光叹气。 “地位低下的女性被冠冕堂皇的借口绑架,生生送去献给不存在……可能存在的神明。甚至连父母都持赞同态度,因为在灾年能省下一份宝贵的口粮。” 就是这样的愚昧,才让一些邪/祭屡禁不止……他在是一个世界里不止一次地遇到过这类民俗引发的事件。 好在,随着社会的发展,这样的习俗已经逐渐减少、只能在一些阳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里苟延残喘了。 “这些被送走的新娘同时承担着‘祭品’、‘食物’、‘可被夺舍的宿主’以及‘繁殖母体’等一系列‘职责’。” “久而久之,在神秘学领域,新娘这个词就默认用于指代这些用于充当祭品的人,无论性别物种,嘶——轻点,痛!” 或许是因为听入迷了,黑心猫猫的猫爪没轻没重地拉了一下绷带,牵扯到了伤口。 “那你、被认作新娘……” 他沉默片刻,突然开口。头低着包扎伤口,看不到表情。 “啊,这个……” 神奈光想挠头——又发现两只手都受伤了,悻悻地放弃了这个举动——手指不安地动了动,继续说,“这个其实不在我的预料之内,我本以为会被认为是助手什么的。” 现在看来,是他身上身为祭品的气息太过浓郁、才会被错认么……? 他也不是很清楚这一点。 “不,我的意思是——” 安室透包扎完,打了个精巧的蝴蝶结,抬起头,紫灰色眼睛里满是探寻的意味。 “我认识的神奈可不会这么直接地有问必答,他面对我的问题要么选择转移话题回避、要么直接沉默。” “你,是谁?” 黑发侦探沉默片刻,笑了出来。 “我当然还是神奈光啊。” 他灵活地挽上安室透的脖子,金色的瞳孔和紫灰色对上,笑容灿烂: “怎么,不过是回答了几个问题,我亲爱的金主猫猫这就认不出我了?” “……” 安室透换上了波本甜蜜却冰冷的笑容,平静无声地和他对视。 从随意猫塑他人、喜欢给他起乱七八糟的绰号来看、这位确实是神奈光本光没错。 ——但这家伙不到万不得已、才不会主动和他有肢体接触,而且总是一副隐藏着天大的秘密却因为难言之隐不能说的样子,也不会这么主动地把情报告诉他。 ——是海神?不,这个性格,以及回想起他在章鱼面前的悲天悯人的表情,只能让他想到一个如幻影般带着诸伏景光出现、又如泡沫般消失的泡影。 也就是说—— “导师,是么?” 波本笑容含糖量飙升,双手同样搭上了黑发侦探的脖颈处。 “神奈光是你的新娘才对,不是么?” “……” “神奈光”的笑容愈发愉悦,增添了一抹发自内心的欣喜。 ———— 【他发现了!】 神奈团子在系统空间里快乐地蹦跶。 【他居然能分辨出导师和侦探之间性格细微的差别呜呜呜,他好爱我!】 【你确定不是因为你作为侦探时太过葛朗台、才让你喂个猫条都被看破身份么?】 黑鸦吐槽。 这家伙为了保住自己的人物卡可谓是良心败坏,面对安室透的蜂蜜陷阱,蜂蜜全吃掉,陷阱是一个不踩。以至于安室透面对那只章鱼才会几乎一无所知,全靠演技蒙混过关。 如果不是这次为了更好地进行调查切换了自由度极高的导师的号、系统很难想象可怜的金发NPC要什么时候才能吃到猫罐头。 【不,他超爱!】 神奈团子大声反驳。 黑脸猫猫仅仅在几个问题之间就认出不是本人,除了他超爱还能怎么解释?! 混邪kp系统,你休想篡改黑脸猫猫对我的爱意! 黑鸦拍了拍翅膀,没再反驳。 没想到啊没想到,被kp寄予厚望的调查员居然开始长恋爱脑了! 他们是正经跑□□统,应该、不会变成粉红团吧?! 黑鸦歪了歪脑袋。 ———— “神奈光是你的新娘才对,不是么?” 波本笑容甜蜜。 “……不,其实是你的新娘哦。” 黑发侦探胳膊微微收紧,一点点靠近安室透那张帅气的池面娃娃脸。 两人现在一起坐在床边,脸贴的极近,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近距离下,安室透紫灰色的下垂眼愈发可爱无辜,眼底的光辉微微颤动,狡黠而敏锐。 神奈光:尖叫.JPG 在电车上、他第一眼就觉得这只金发黑皮很猫很可爱,完美地踩中了他的审美点! ……如果不是那样狼狈的相遇,或许他们能有个更为自然的开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两人之间只有冰冷的算计,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 神奈光的心情突然低落了片刻。 这样的情况下,就算他真的被这只黑心猫吃空猫罐头然后丢掉,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 “……” 坏情绪只存在了一秒,就被他丢出脑海。 敬业的调查员没忘记自己现在正在扮演伪圣父乐子人导师,瞬间整理好心情,语调轻快: “所以,安室先生,我现在是你的新娘。”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凑到安室透的耳边,灼热的气息打在细嫩的皮肤上。尽管因为肤色不太明显,但那块皮肤还是很快红了。 “你想对你的新娘做什么,都是被允许的哦。” 他说完后,微微后仰,带着笑意、紧紧盯着安室透的眼睛。 来吧,你会想做什么呢? 问出所有想知道的情报?强行收留苏格兰?借此机会进行进一步的试探?监禁调查员?还是把调查员顺势献祭、就此卧底进海鲜族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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