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德在一次次缠绵里能越发自然地呻吟喘息,他大敞门户,他撅着屁股,他无声哭泣,却始终放不下脸面去说出任何乞求和雌伏的甜言蜜语。即使萨菲罗斯想听,变着法地折腾他,他也倔强地不肯开口。于是到最后,克劳德只会凌乱地仰躺着,小腿挂在萨菲罗斯的肩头晃荡,脚趾在空中或蜷缩或绷紧,唇缝间还叼着萨菲罗斯的银发,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呜声。 三个昼夜悄然流逝,他们在这幢塔楼里疯狂地索取着彼此,好似抛去了生死,掩盖了现实,有的只剩下身边那个不知何时会消散的人,他们都是走不进未来的囚徒。 当克劳德在第四日的白天睁开眼睛时,庆幸着身边躺着的仍是一个容颜未变的萨菲罗斯。三日已过,即使是普通人类也已过了转变的周期,上帝保佑,那颗药起了作用,给两人又留出了一段相处的日子。 就算只多了一点也好,他们也许能在这段时间多看对方两眼,不至于在猝不及防间断了联系,各自踏上黄泉摆渡。 “暗淡的光,就像死亡。” 克劳德转头,发现萨菲罗斯已然醒了过来。清晨的天色透过玻璃,给男人的皮肤蒙了一层发白的荧光,让萨菲罗斯肌肉的沟壑里蓄起更多蓝色。“倒计时已经开始了。” 萨菲罗斯坦然地赤裸着身子,燥郁已经褪去,在走过一遭生死后宁静了下来。 光,和死亡,是什么来着。克劳德用耳朵捕捉着声音,望着堆在四周的衣服愣神,大脑彷如蒙了一层雾,使得他忘了自己在做什么,接下来该做什么。 也许是纵欲过度的表现,克劳德揉了揉太阳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在萨菲罗斯的注视中绕圈,在走了第五圈时终于记起他想要做什么——他想先穿上自己的衣服。 是的,穿上衣服,把自己重新遮藏起来,去迎接来之不易地新一天。 第35章 “萨菲罗斯,你怕死吗?” 在走出山顶小屋的时候,克劳德突然这样问着萨菲罗斯。他并不期望得到一个答案,只是对着灰蒙蒙的晨光发愣,在银色发丝从身边撩过时把这个问题脱口而出。 萨菲罗斯落脚踩歪了一株野草,叶片上的早露飞溅而起,零零碎碎地落在他的皮靴顶上。 “生和死是状态,对于有机生命个体来说,自我的存续是最原始赤裸的本能。”男人回答道,眯眼看向太阳,片刻后转回身子。这是个客观的答案,驱动着生命的基因也是因此才能延续下去,但面对克劳德他有不同的坦白。“我不想消失,化为宇宙间的无心之尘。” 克劳德垂眸不语,捧起男人的一缕长发,用指腹摩擦了两把,又让它们如水流般滑落。萨菲罗斯侧低下头,把刘海别向耳后,在小个子青年唇上落下一个熟稔的吻。“也不想你死。” 这是萨菲罗斯挑选出的,最重的两个砝码。 男人喷吐的气息从鼻尖扫过,勾得克劳德心里一热,好像灌了些糖浆一般,沸腾得直冒泡泡。他掰回萨菲罗斯的下巴,轻飘飘地亲了一口男人的嘴角,然后和萨菲罗斯一起并肩下山。 萨菲罗斯的归来大概是出人意料的,对旁人来说既算不得好消息,也算不得坏消息。但毕竟杀戮没有落到他们的头上,光是这一点就已经值得庆幸了。克劳德和萨菲罗斯最先从据点的大门口路过,守备的几名自卫队员都不怎么专心,面色各异地靠在一起。门外的半感染者们本来也都七仰八躺地横在地上,见到萨菲罗斯后寂静一片,而后突然露出狂热的神色,脸撞到栏杆上,甚至想从缝隙里挤进来。 “哦,我听说他完蛋了,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哦,他——他还活着——”最前方的半感染者颤动着嘴唇,激动得唾沫横飞,估计是从哪个自卫队那里听到了些闲言碎语。 “哦哦他看起来没变!嘿,伙计,你感觉怎么样?” “嘿,大个子,看这边!” 萨菲罗斯停下脚步,用能力将前排的几个碎嘴男人压进地里。克劳德站在两步外,烦躁地瞪着躁动起来的半感染者群,怎么想都觉得他们是在明嘲暗讽。“他很好,不用你们操心。” “他很好,听到了吗?他很好!”被埋在地里的半感染者抬起头,抖落脸上的土渣子,兴奋地喜上眉梢。“哦...介不介意给我们一点血,老兄。我们也想像你一样好。” “...走吧,萨菲罗斯,别管他们了。”克劳德被吵得耳朵发疼,没工夫搭理这些疯癫的半感染者,喊着萨菲罗斯往医疗所的方向走。 此时据点的广场上堆满了人,克劳德反射性头皮一紧,本已经做好了被审问的准备,没想到人们对他们没有预料中的“热情”,大多都是僵着一张脸,麻木地徘徊在一块告示板前,甚至有人莫名其妙地厮打在一起。有个男人抬头瞥了他们一眼,小声嘀咕了两句,死气沉沉地坐在长椅上发愣。 克劳德不明所以,还是先来到医疗所,跟爱丽丝报备了一声。爱丽丝已经为克劳德担忧了三天,当看到两人一起出现时屏了一口气,猛地站起来审视着从前的新人类,现在的半感染者。她上下打量着萨菲罗斯的外貌,萨菲罗斯看起来还算有精神,瞳孔没有扩散的迹象,瞳纹的色泽更加明显,垂眸俯视的表情有些倨傲,状态比克劳德那会儿的垂死挣扎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她松了口气,缓缓坐下,摊开手掌啪地扣在额头上。当她听说有两个萨菲罗斯一起出现时,马上知道出现了拟态丧尸。看了过程的人都说两个萨菲罗斯一死一伤,她又没找到克劳德的影子,还以为青年也出了意外。“谢天谢地,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确定,但萨菲罗斯被感染了,我给他喂了药。” “药...那个药......”爱丽丝迟疑了一瞬,手捂着脸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们......” “就是这样,爱丽丝,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克劳德对现状有些释然的意思,垂头摆弄自己的手套,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面上空白了一瞬,思考了片刻才接着说下去。“我和萨菲罗斯接下来会去霍兰德的实验基地里找基因蓝本,会尽快赶在神罗的飞机到来之前送回来。” “克劳德...”爱丽丝注意到克劳德的皮肤暗淡了很多,胳膊底下的青黑斑纹蔓延了出去,说话竟然会有卡顿。她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直盯着克劳德眼下的乌青。“你这是...恶化了...不可能...我的能力被压制了......” 在为克劳德治疗时,爱丽丝同时使用了自己的特殊能力。她的能力能维系原本细胞的活力,并在细胞间构筑隔离感染的护盾,理应能遏制感染更长的时间才对。而现在,隔离护盾竟在失效的边缘,克劳德比预计中更早地进入了感染的后期,开始出现思维涣散的症状。 萨菲罗斯歪过头,直勾勾地盯着克劳德的脸颊,喉结滚动了一下。克劳德对自己的状况有所察觉,听到恶化的消息也不意外,顶着萨菲罗斯的视线轻应了一声。青年敲了敲太阳穴,看着爱丽丝的手记,回忆着想说的事情。“神罗的飞机在明天,对吧?” 爱丽丝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埋头翻弄着自己的笔记,抚摸着封纸右下角的黑色签名。这本笔记本已经很旧了,许多内页都卷了边,还是她一点一点展开修补的。她很爱惜这个老家伙,毕竟这是她父亲生前寄给她的最后一份礼物。 “万一我们没来得及回来,你也别留在这里等了,还是赶紧回圆盘吧。”克劳德叹了口气,抬头回应着萨菲罗斯的视线。萨菲罗斯像条支着前身的大蟒蛇一样安静,探着脖子去看克劳德的侧颈,眼睛也不眨一下。克劳德要讲的话已经说完了,遂拍了拍男人的大腿,两人随即准备转身离开。 爱丽丝在原地坐立难安,忽然站起来喊住克劳德,恳求克劳德带她一起去研究所。克劳德马上不认可地皱起眉头,爱丽丝这才解释道:“......我的父亲以前是神罗的基因科研员,我们一直聚少离多,后来几乎一年也见不到一次了。可几年前他突然死了,神罗说他疯了,袭击了其他研究员,守卫不得已才枪杀了他。” “...嗯?” 爱丽丝咬住嘴唇,手指抓着桌沿。她知道自己手无寸铁的,可能会给克劳德造成麻烦,但这件事果然还是想亲眼去确定一番。“我不相信父亲会做这种事,自己查了很久,终于知道父亲出事前经常在这一带出现,我想他一定在这里工作过,这里说不定会留有记录什么的。我知道很任性......” 这恐怕也是爱丽丝来到西部大陆的理由之一,克劳德一瞬间就想起那个独自去村里寻找母亲的自己,他根本没资格责备爱丽丝乱来。克劳德抬头寻求着萨菲罗斯的意见,萨菲罗斯对此抱着漠不关心的态度,让克劳德自己做决定。 “我明白了,爱丽丝,只有这一次。”克劳德最终还是同意了,如果爱丽丝亲眼去看一看才能死心的话,他会想方设法地保护姑娘到底。不过这样一来他们就不能太过胡来,动作也要尽可能地快一些,在爱丽丝获取一手资料后,要赶在神罗到达之前把姑娘送回来。不管怎么说,圆盘始终是普通人最安全的避难所。 爱丽丝红着眼眶抬起头,掐了自己一把,马上把重要的笔记和资料收拾进包里,从行李中掏出一支手枪别在腰间,很快做好了准备。克劳德也不知道爱丽丝是什么时候学会了用枪,虽然这小器械看起来是便携的轻量型号,弹匣小且威力有限,但有总比没有强。 他们立刻动身离开医疗所,往霍兰德口中的后山入口寻去。翻山之际,克劳德回首望着围在告示板前的人群,发现他们仍然没有散去,并且有的人竟然开始互相推搡起来。克劳德探着脖子问着爱丽丝:“他们在看什么?” “第一批撤离的名单。新人类内定了二十个名额,委员那边不肯接受,最后决定抽选。但...听说没抽中的人都不太情愿......”爱丽丝无奈地回答。她也实在帮不上忙了,一开始还能在中间说上几句话,但很快就没人再肯听她的劝说和开解,自己没中签的、亲属没中签的全都在堵在委员办公室门口闹。但哪还有什么结果,委员们都焦头烂额,一边顶着骚乱,另一边还有新人类的不断施压。最糟糕的是,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大门外聚集的半感染者也躁动了起来。 克劳德这才记起还有这件事来,但他已经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了,更没有任何立场插足其中,就算有心也无力,只能去做点他能解决的事情。到了现在他终于发现,原来自己想要捞起更多人的豪言有多么天真和痴心妄想。 他们跟在萨菲罗斯身后探索行进着,萨菲罗斯望着杂草丛生的林地,忽然停下来看着前方。一个拿着枪的身影似乎在等着他们,克劳德把爱丽丝挡在身后,认出这是与霍兰德相识,名为木口十郎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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