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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决定首先回到未来的住所看看，那将变成他在米德加唯一的落脚之处。 禁闭室在园区的医疗部内，克劳德需要顺着向左的柏油路走上十分钟就能到达宿舍楼。那一片白色建筑孤零零地排列着，外表看上去简约而有设计感。走进单元楼里也是相同的装潢，灰黑的地板搭配洁白的墙壁，只有电梯的楼层灯发出些鲜艳的红光。哨兵按下6层，机器就以极小的动静快速抬升起来，迅速把他送到了目的地。空气仿佛都是凝固的，和在登记大厅时有些相似，他放轻步子踏入走廊，竟然产生一种做贼似的心虚感。 在小心翼翼找到宿舍号后，克劳德终于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他打量着屋子的全貌，分配的住处对于一个人来讲绰绰有余，桌面床面并没有落灰，看得出有人经常来打扫。克劳德本来对住处的要求就低得吓人，只要能睡觉就没问题，这屋子显然比他的需求要高上几个档次。 等哨兵完全放松下来，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召唤精神体。虽然路德那样警告他，但现在又没人能看到。如果精神体十分危险，那克劳德至少要知道它是什么样子。 这次的尝试顺利得多，萨菲很快就出现在克劳德的眼前，显得很愉悦。“你变得能熟练呼唤我了。” “额，这次不是蛇吗？”克劳德皱皱眉。 “哦？感到失望了？” “不……但是你至少应该解释一下。路德说我召唤出了蛇，那些哨兵，他们的精神体都不是人。” “我在你的意识深处，我会回应你的担忧。”萨菲说得似是而非，“无论是怎样的外貌，我都是我。” 和没说一样，克劳德腹诽着男人离奇的解释。这很奇怪，精神体是一个人意识形态的投影，它会反映主人的性格特质和情绪波动。让精神体自己做出独立于主人之外的答复本来就是个谬论。 哨兵苦恼的样子取悦了萨菲，他喜欢看那张俊秀的脸上铺满各种情绪，更喜欢看他因自己而纠结。萨菲在房间内踱步，然后坐在了矮小的沙发上，腿看起来甚至无处安放。“成为哨兵的感觉怎么样？” “嗯……还不错。感觉自己能做的事更多了。”克劳德在男人面前总有些瑟缩，他不喜欢处在弱势，而在萨菲面前却总有种被钉穿的错觉。 “多出去转转，克劳德，你会认识更多的人。”银发男人嘴角挂着类似笑的弧度，看上去无关伪装和虚伪，却也没存多少善意。他抹了一把沙发前的矮桌，看克劳德开始收拾行李。 如果是只小动物就无所谓了，但萨菲是个人，至少看着是个人。被人一直盯着的感觉极其别扭，克劳德顶着自家精神体的热辣视线挂好衣服，还是忍不住表达了抗议。“你不能回去吗？” “能。” “那你……” “但我不想。” 克劳德被萨菲理直气壮地反应堵得哑口无言，他叹了口气，决定不浪费时间和精神体计较。他应该去好好洗个澡然后睡一觉，明天可就要步入正轨了。被无视的萨菲反倒觉得克劳德的反应很是有趣，他轻笑一声，目光移向窗外，沉进了浓稠的夜幕之中。 克劳德在入住的第二天就忙碌了起来。a级哨兵的时间是宝贵的，初来乍到的学员更是被排满了日程。他不停流转于训练室和会堂，接受塔提供的模拟实战和各种理论知识。克劳德把心思全花在变强上，除了上课，空闲时间也全耗费在训练室里。 他日常是一副冷着脸的表情，被搭话也都潦草敷衍过去，过了一阵子依旧是独来独往。何况定级测验上还出了那一档子事，虽然塔有意压了下来，但目睹全程的新人可没法管住嘴巴，在闲聊中提起只言片语也足够让克劳德惹上争议。 现在好了，他没兴趣投身于社交，而别人也不敢随意靠近他，以至于到现在称得上是认识的人还是凤毛麟角，起初排队时遇到的强尼都算一个。 强尼也通过了测试，只是定级更低，分在了c级3班，两人经常在餐厅偶遇。也许是天生少根筋，强尼依旧喜欢大声和克劳德打招呼，和他扯白一些没营养的话题。 那家伙大概还当自个儿在乡下打麦子，总控制不好嗓门，引得旁人怒目而视。但克劳德还是默许了他坐在同桌一起吃饭，反正他解决三餐的速度很快，只要一吃完饭他就立刻离开，继续扎进训练室里。 被抛下的强尼总说他认真过了头，像中邪一样天天泡在汗水里是会找不到女朋友的。克劳德没理会他，照旧把训练室当成自己的第二个宿舍。这样说起来，他其实也算有个舍友，因为佩利也是训练室的常客。 佩利远比他的年纪更加成熟，一头乌发遮住半只眼睛。他在克劳德测试时亲眼目睹了那场意外，因此对克劳德有深刻的印象。两人在第三次擦肩而过后终于互相点头示意，在第四次共处一室时开始简短地闲聊两句。 今天是第五次相遇。克劳德在晚上留下加训，后面传来门被推开又合上的声音，没过一会佩利就出现在他的左侧。 “要来对练吗？”黑发男孩耍了个剑花，突然对克劳德提议道。 没想到佩利会发出邀请，克劳德放下手里的单手剑，捞起毛巾擦了擦汗。“什么练习？” “精神体控制。”男孩放出自己的精神体猞猁，大型猫科动物舔着自己的爪子，伸了个懒腰。 唯独这个不行，克劳德摇了摇头。他被路德勒令禁止放出精神体，据其说原因是它过于危险，而克劳德并不能很好地控制它。除此之外，克劳德也有自己的顾虑。 他不是没在私下偷偷尝试过召唤萨菲，但情况上确实是不容乐观。萨菲会按他自己的想法选择出不出现，以什么样子出现，克劳德第一次在宿舍亲眼见到蛇形时几乎是毛骨悚然。那长长的一条盘在他的脚边，迅速把他整个缠住甩到地板上，用酱紫的芯子扫在他的脸上。而克劳德在整个过程中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说实话，他更希望精神体是某种毛茸茸的动物，而不是与冰凉的蛇鳞为伴。 佩利看出克劳德为难，也不坚持。虽然他很想再见见那惊人的巨蛇，但总不至于急于一时。他拔出自己的武器，向克劳德做了个勾手的动作。克劳德会意，两人各站一方，几秒后就短兵相接。 这样又过了一个月，新学员们终于要正式接受塔的战斗训练课了，他们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喜欢的兵器的权利，克劳德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大剑。重剑无锋，但沉重的手感和挥舞的节奏都让他格外着迷，拿起它好像能拥有劈开大地的能力。 “嗨，真晦气，哪里来的土包子。” “人家可是a级。” “走后门的a级？” “噗。” 站在自动售卖机前，克劳德又一次听到了让人恼火的对话。他刚刚吃完饭，听到这些言语都有些反胃。剃着光头的大块头带着他的小弟毫不避讳地大声说着，看到克劳德看过来还比了一个下流的手势。 趁手的武器能重复发挥每个人的特质，而大剑通常被和威猛的形象连接起来，这成了有些人嘲笑他的新切入点。有不少早入塔的哨兵仰仗自己多在塔里吃了几年饭，很是喜欢给新人点“爱的鞭策”，特别是风头盛的新人。克劳德是这届新人中的翘楚，一入塔就伴随着争议与流言，可以说出尽了风头。这些“前辈”可受不得有这样的毛头小青年蹬鼻子上脸，经常明里暗里嘲笑着新a级的小个子，顺便散播些空穴来风的胡话。这次是他们做得最显眼的一次。 克劳德满脸的不耐烦，他已经听够了那些屁话，可偏偏有人不依不饶。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团火在他胸中燃烧，他马上定位到那几个家伙，准备让他们学会闭嘴。 强尼在克劳德脚踩火花的时候揽住他的胳膊，把一瓶能量饮料塞进他的手里，悄悄凑近他耳朵说：“算了，大哥，那家伙是凯恩，家里有背景。你懂的，能忍则忍吧。” 有背景一般是说家里有大把钞票或者高官，无论哪个都能在人群里呼风唤雨。而克劳德呢，他好不容易离开老家来到这里，口袋空空，人脉空空。 克劳德抿抿嘴，仍愤怒地瞪着那两个混球。但强尼说得有道理，他不想掺和进这堆烂泥巴里让母亲担心。他强压下心里的不爽，准备在自己理智还在时马上离开这里。 “哈哈，看啊，他夹着尾巴逃跑了。” “果然是作弊的吧，走后门来的吗？” “当然，走后门。你看那张脸，他肯定是妓女的儿子。” 理智断裂得很干脆，克劳德不能接受男人们肆意侮辱他的母亲，他再也按捺不住躁动的拳头，想让他们脸上变得五光十色。 强尼紧紧抱着他的胳膊，咬牙劝阻。“大哥，冷静，别和他们一般见识，私下械斗是要吃处分的!!最坏情况会被遣返。” 四周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被围在中心的光头男人享受着引人注目的快乐，越发的肆无忌惮。 “呦呦呦，还挺凶。想打架？哥哥让你啊？” “为了你好快放弃吧，你也不想变成落水狗吧。” 克劳德急促地喘息着，推开强尼直起身子，紧盯着凯恩的眼睛。 “后天的哨擂赛，你是擂主对吧。”他平缓了下呼吸，从人群里扒开一条路，离开前下了战书。“等着吧，别逃跑。” 克劳德与凯恩的冲突作为饭后逸闻散播在塔里，很快成了大家津津乐道的话题。凯恩的父亲是富甲一方的大商人，和龙头企业神罗也有些交情。他早就完成了三年的培训课业，却既不参加工会也不加入军队服役，就那样留塔的训练中心无所事事。塔对这位飞扬跋扈的哨兵很是纵容，所以对此人能避则避已经是人尽皆知的小秘密了。 新进塔的莽撞哨兵和老恶霸将约架决斗的事情变得非常有吸引力，以至于在哨擂战当天，场馆里座无虚席。 凯恩自信满满地向台下挥着手，完全没把对面的克劳德放在眼里。 “你知哨擂赛的规矩吧，任何技巧，任何武器，可以使用精神体。只要不死人，其他任何损失都由参赛者本人承担。” 克劳德面无表情地背着大剑，在裁判的示意下与凯恩握手。男人依旧笑嘻嘻的，用只有两人能听到声音威胁着。“一直没什么人敢挑战我，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没有挑战者站着离开过。” 因为你滩该死的烂泥，和你碰上的人都会沾上脏污。克劳德用眼神说了这句话，用力地在裤子上擦了擦手。他退后拔出大剑，几秒钟后听到裁判的一声哨响。 快速地挥刀压上去，克劳德发现凯恩似乎有一些本事。男人的力气算大，可以用双手的盾牌挡住大剑下压的重力。盾牌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但看得出是尖端的武器。它们左右各一只被绑在凯恩的前臂上，表面有磨砂的质感，最底部要长出一截，被做成尖刺的形状。攻守兼具的武器被男人当作拳套来用，以近身搏斗的方式进行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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