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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不死的能力或许可以，可问题是不死不知道该这么救。 也许很久很久以后，学了现代医学的不死能知道这些事，但这个时代的医术还存在着太多未解的奥秘。 ——他失败了。 不死手上沾着枝奈的血液，他静静地站在一旁，黑色的眼睛沉静如寂静长夜，灵视不知何时开启，阴阳师·不死伸手，点住了枝奈茫然要前往地狱的灵魂。 那并不结实的、仿佛一拳就能锤散的轻飘魂灵从懵懂中清醒，枝奈先是看到了躺在床上了无生息的自己，在一阵惊呼和恍然后，她才发觉了不死的存在。 黑发的阴阳师静静地看着她，没什么表情的样子让枝奈觉得有些可怕，可是对方又太好看了，是个颜控的枝奈强忍着害怕多瞄了几眼，才说：“你……是谁？” 不会是来抓她下地狱的牛头马面吧？！如果牛头马面这么帅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枝奈。”不死开口，“你想活下去吗？” 活下去？枝奈一动不动地看着不死。 在一片静默中她想了很多，比如风信、比如父母、比如孩子、这世上她还有好多东西没有吃过、好多景色没有看到。 可是她遗憾虽然有很多，对世间的眷恋却很少。 因为不管是风信、父母、还是孩子，枝奈现在一个也不想面对。 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好像她突然走出了自己想象的、编织的、催眠的迷雾中，见到了世间的真实。 直到死了枝奈才发现，自己一直在逃避现实的事实。 她的心其实一直惶恐不安——因为每晚妖怪的袭击，因为风信带血回来的模样。 不过她很快将神思从思考中抽出来，犹豫地回答：“……想。” 虽然不想面对现实，可是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不死回答：“好。”顿了下，他又说：“可能不会成功。” 指复活这件事。 枝奈笑了笑，她说：“不成功那我就去地狱好啦。” 不成功也好，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络姬啊，请不要为我伤心。 枝奈大概猜出来这个黑发阴阳师就是‘络姬’了，因为只有络姬用这种目光看她：平和中含着鼓励，永远真诚直白。 如果络姬以这副样貌先于风信出现在她面前，说不定她就不会嫁给风信，而是嫁给络姬了。不……再来一次她真的会嫁给风信吗？尽管风信如此美丽。 冒出这种想法的枝奈愣了下，她下意识移开目光，不再深想下去。 但也因为枝奈移开了目光，她没有看见床边慢慢出现了一个人形的轮廓，随后她眼前一黑，等她再次睁开眼睛，忽然感觉到身旁一侧躯体的冰凉，她呆了好几秒，呐呐地问：“没有成功吗……” 话刚说完，她听见不死道：“成功了。” 又化为络姬样貌的不死伸手，他将枝奈过去的身体冻在一大块冰中，然后直接将之放到了自己的内在世界中。 内在世界是能放东西的，除了式神外，便只能放死物，那里一片虚无，什么也没有。而且放东西的功能对不死来说没什么用，所以在发现这个功能后他很少去使用。 上一次使用还是装了一截大川坏掉的右腿…… 不死打开门，一直守候在门外的风信立马冲了进来，他步履匆忙地路过不死身旁，直奔枝奈而去。 不死走出产房，他抬头看着初升的太阳，晨曦的微光轻柔地洒向大地，院子里的犬夜叉苦着张脸看着小小婴孩，不知道在愁些什么。 不死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将风信和枝奈的谈话声抛在身后，迎着阳光走向了犬夜叉。 “犬夜叉，你不要像举托盘一样举着她啊！” “啊？啊！！不能这样抱吗！不这样抱我就不会抱了啊！” 不死看过别人抱孩子，也被邀请抱过，所以比犬夜叉要会一点。 他接过小婴儿，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和犬夜叉一起盯着她。 犬夜叉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不死，她好丑啊。” 像只长着很多青疙瘩的癞1 ha 蟆，既不随爹也不随妈。 虽然这样说，但犬夜叉并不嫌弃小婴儿的模样，他只是陈述事实，好在小婴儿还听不懂，不会被不死的话刺痛。 不死和犬夜叉在院子里坐了会儿，听着婴儿偶尔发出的叽咕声音，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是风信和枝奈出来了。 枝奈看向不死，但在看见了不死的后脑勺就匆匆移开了视线，她也没有去看自己生下来的小孩，只是紧紧握着风信的手。 ——生产过后本该养身体对枝奈因为死了一次，又被不死的能力复活后，她的‘新身体’很健康，气血十足，除了灵魂上的后怕，她的身体并没留下什么病灶。 所以枝奈握着风信的手很用力，她心跳有瞬间跳的很快，但很快又平复下来。 枝奈松开风信的手，她来到不死面前，缓缓跪坐下去，她没有去看不死的眼睛，好像在害怕面对着什么一样，她低垂着头，目光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枝奈无意识地扣着自己的手指，好像一双手已经无处安放了。 她好像有些紧张，又好像有些愧疚和纠结。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连犬夜叉都察觉到了枝奈的不对劲，他抬头看了眼不死，却看到风信三两步走了过来，和枝奈一起跪坐在一起。 这两人的姿势其实也称不上坐，只能算跪，似乎要向不死求些什么一样。 冥加从犬夜叉的脑袋上探出头——他并没有看到不死复活枝奈的一幕，不死出来后也没说他在里面做了什么，所以冥加只是单纯以后不死把枝奈给救活了。 能将人救到这种程度，说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了吧？ 而且他冥加见多识广，在看到他们跪下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了。 “络姬……不，不死。”风信先开口了，一旁的枝奈听见风信的话，她表情诧异又错愕，不知道是因为风信先说了话还是因为不死的名字。 风信道：“请你把这个孩子带走吧。” 枝奈握紧了双拳。 她仍然不敢去看不死的眼睛。 犬夜叉睁大了那双狗勾眼，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风信和枝奈，意识到他们是来真的，这对夫妻……真的要丢掉他们刚出生的小孩！ 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认识风信和枝奈了，明明他和他们相处了好几个月，却好像现在才看到他们的另一面。 不，或许他们从来都没有变，凡是智慧的生灵，性格这东西不是几个字就能定下来永不改变的。 “喂！你们！”犬夜叉站起来，那双金色的眼瞳里开始燃烧着灼热的火焰。 在这个世界上，丢弃老去的父母、年幼的儿女、病弱的妻子这种事犬夜叉也见过不少，只不过他没想到这种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边，自己认识了好几个月的人身上。 “犬夜叉。”不死轻声开口，犬夜叉哼了一声，重重地坐回凳子上，他目光像利刃一样瞪着风信和枝奈。 如果眼睛能杀人的话，他已经杀了他们好几次了！ 不死不动声色地捂住新生儿的耳朵，尽管这个孩子现在什么都不懂，然后他才说：“原因是什么？” “是她太丑了吗？” “还是她不符合你们对孩子的幻想？” “或者是被吓到了，你们只是没想清楚，所以口不择言？” “想清楚再回答我。” 不死每说一句话，枝奈的头就更低一分，这些话刺痛着她的心脏，撕裂了她平静的伪装，她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却一句话也没有反驳。 风信倒是很硬气，也很莽，他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不死，但两秒后他就不由自主地看向其他地方，他说：“我本来就不想要她。” 冥加：啧啧。 多么美丽的精灵啊，多么冷漠的性子啊。 不死没理他，他只是对枝奈说：“枝奈，你想清楚些。” “……”枝奈摇摇头，在不死对她说出这句话后，她的哭泣声就好像得到了释放一样，她抽泣出声，边哭边说：“我、我……” 不死声音温柔，像是以前给她想故事时那样，一点一点舒缓着枝奈的情绪：“你慢慢说。” 枝奈便道：“我想要…”抽泣声，“…孩子，但是，呜…”她抹了把眼泪，声音已经哑了，“我想要……正常的孩子。不是这种，长得像……” 她顿了下，突然间哭不下去了，她感觉自己的心一点点冷却，好像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竟然能说出这些话。 她吐露出自己心中的想法：“这个样子的……她，我该怎么带出去？我难道一辈子都不出门了吗？我就一直在家里带着她。父亲母亲问起我的小孩出生没，我该怎么说？他们要看孩子，我难道不给他们看吗？” 孩子长成这样，生出这种小孩的母亲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的父母也不知道风信是妖怪，当初风信娶她的时候，是换了人类的面貌的。 更何况，自从怀上这个孩子后。危险就从未远离过，她每晚看着风信带着一身伤回来，每看一次她都在害怕，她终于意识到了妖怪世界的残酷，意识到嫁给妖怪并不是那么美好。 美丽带来的也许不是美好，还可以是毒药和绝路。 枝奈感觉自己就像是生活在玻璃瓶里，自己呵出来的雾气将外面的世界遮掩得一片朦胧。她之前不仅没想过去擦，还觉得好看。 她一直在充满雾气的瓶子里和他人交流，虽然隐隐知道外界的真实，但只要玻璃瓶没碎，她就当不知道。 但是现在不行了。 死过一次的枝奈，不自觉的将之前的害怕和担忧放大了无数倍。
第92章 夜晚，不死站在自己修复好的土地上，他仍然保持着络姬的模样，一咎弯曲的黑发打着旋儿垂在他耳边，风徐徐吹过他身旁，他空望着这片幽静的土地，像个沉默雕像。 白日里枝奈对他说的话还在他心头回荡，不死有些烦闷，他伸手将那缕烦人的长发给顺到耳后，然后直接坐在地上，仍然目视远方。 不死理智上能够理解枝奈的选择，感情伤在对方过于哀伤时也能对她的痛苦感同身受，可是不死本身却因为他们的决定而愤怒。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相处和睦的家人、也有宛若仇敌的家人和形同陌路的家人，可是这种事情一旦发生在自己身边，就不是听个故事、当个不关己的过路人就能过去的。 在不死暗自生气的时候，一道脚步声从他身后传来，不用回头他都知道这是犬夜叉，果然他听见了犬夜叉说话的声音： “不死！我们真的要半个月后才走吗！”犬夜叉的语气冲冲地，好像随时能打人一样，“我一刻钟都不想待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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