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没必要把你们卷进来和萨菲罗斯敌对。况且你们没有跟他交手过,帮不上我的忙。”克劳德一口回绝。 “你小子怎么能这么说!克劳德!你没把我们当兄弟?这种时候不是更该喊我们帮忙吗!”希德突然推门而入,“你偷听?”巴雷特大叫。 “我明白你的心情,克劳德。但是至少让我们跟你去,如果出了什么意外还能帮上你。”爱丽丝跟着进来了,“萨菲罗斯很强,那么如果你能杀了他多半也会被重伤呀,那时候你难道不需要一个医生吗?” “……”克劳德愣住了。他其实根本没有想过自己还能活着回来,毕竟年少时和萨菲罗斯的对练当中他几乎没有赢过。如果不是萨菲罗斯干的,那他也不需要一个医生。但是克劳德还是点了头。 “谢谢你们。不过我想单独和他谈谈,你们不要跟进来,在外面等我就行。”克劳德退让了。爱丽丝欢呼一声和巴雷特击掌。 TBC. 第13章 本章萨云终于见面啦!可喜可贺! 他们是第二天的傍晚到的克雷森特庄园,萨菲罗斯回来以后没有翻修,一切和克劳德离开时一模一样。克劳德下意识摸了摸他的脸。他也和离开时一模一样,不知道为什么这五年来他的身高和容貌毫无变化,简直像是人生定格在了16岁似的,如果不是他变得更加精壮的身体和遍布的疤痕,连参过军的痕迹都看不出来。 他腰上别着他的短剑和一把匕首,藏在宽大的斗篷下面。同伴们按照克劳德的指示分散在林中,克劳德向巴雷特点了点头,比了个手势后悄悄向主宅走去。 他看见萨菲罗斯的窗户亮着灯,于是从一楼的房间悄悄翻了进去。他走了没多远就撞到了巡视的老管家。那人看见他很惊喜:“克劳德!你……”“嘘……我是悄悄回来的,要给主人一个惊喜。”克劳德慌忙示意他小声。管家了然地点点头,指了指楼上,克劳德悄无声息地顺着楼梯飞奔而上,到了萨菲罗斯卧室的门口。 门关着,空气中散发着熟悉的香薰味道,他能听见外面猫头鹰咕咕的叫声,恍然间他好像还是那个半大的孩子,因为怕黑偷偷溜到萨菲罗斯的床上寻求一个拥抱。 但那样抵足而眠的日子不会再有了。克劳德闭上双眼,压抑住内心翻腾的情绪,半晌缓慢推开了门。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如同绸缎一样的银色长发,发尾几乎要垂到地上,烛火摇曳,光线像是在发上流淌。萨菲罗斯在看书,听见开门的动静站了起来,转身看着他。四目相接的瞬间,克劳德觉得脑内一片空白,几乎失语。 萨菲罗斯垂眸看着他,在这样极近的距离下他的压迫感更加明显,形状姣好的嘴唇上是似笑非笑的弧度,碧绿的蛇瞳锁定克劳德,他觉得那目光狂热却又不带一丝感情。银发柔顺地垂落,被松松地束在脑后,克劳德甚至看出来那还是他当年给萨菲罗斯系上的那条发带。他的气质也变了,更加危险,更加难以捉摸,还有一种熟悉的,来自战场的杀伐气息。克劳德表情复杂地凝视着他,他生命中曾经最亲近的人,已经变成了完全陌生的样子。他没法把眼前的萨菲罗斯和那个一起长大的少年联系起来。 “好久不见,克劳德。”萨菲罗斯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他微笑着,语气亲昵,仿佛他们并未阔别五年。“你终于选择回到我的身边了?” “……不是。我是要来问你——尼布尔海姆的火是你放的吗?”克劳德来的路上打了无数腹稿,但在真正面对萨菲罗斯的时候,那些排练好的开场白被通通抛在脑后,克劳德只能靠本能行事才能维持住摇摇欲坠的理智。他的手已经放在腰上的短剑上。或许在他内心深处早就对萨菲罗斯做了有罪推定。 萨菲罗斯当然看见了他的动作,却不动声色:“真是冷漠啊。我以为五年未见你会有很多想说的……结果是为了这种事来找我?” “回答我,是还是不是!”克劳德猛地提高了声音。 “是又怎样?那里的人不是对你们很刻薄吗?你为何如此愤怒?”萨菲罗斯随意地走回书桌旁,合上他看了一半的书坐了回去。 “可是我的母亲在村里!她也被你……被你……”克劳德说不下去了,他猛地抽出剑指着萨菲罗斯,强忍下声音的颤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有什么苦衷吗?还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告诉我萨菲罗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别激动,克劳德。这会是个很长的故事。这剑是我送你的那把?”萨菲罗斯指了指另一把椅子示意他坐下,克劳德站在原地不动,仍然维持着举着剑的姿势。萨菲罗斯因为他的不配合挑了挑眉,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一个多月前,两个我从前的战友找上我,说所有当时参加过五台战争并且受赏封爵的人全部患上了一种怪病。他们身上的皮肤有不同程度的变异,呈现出银色的斑块,严重的人已经因此死去,尸体化成了一滩水银一样的物质。但是当时唯独我没有任何症状。” “我查了很久致病的原因,后来追溯到一个可能性——在五台战争胜利的庆功宴上,皇帝曾经给所有封爵的军士一人一杯酒。” “酒里面掺了东西。那东西我们都很熟悉,克劳德——”萨菲罗斯盯着他,突然笑了起来,“酒里面掺了我的血。” “……什么?”克劳德震惊地睁大了眼睛,“那为什么……” “为什么你没事?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我以为你多半也已经因此死亡了,但你和我一样,完全没有受到影响。”萨菲罗斯的手指敲着膝盖,克劳德熟悉他这个小动作,萨菲罗斯此时也在思考。 “在我查到了致病原因后,我想到了宝条的实验。你也记得吧,我当时每个月都要去放血,宝条曾经说过是为了稳固和神明的联系。我此前以为这只是他一种神神叨叨的形容,直到我亲自去了一趟地下室。” “我知道宝条做过把我的血注射给各种生物的实验,但是他没让我看过实验结果。结果是,我试验的三种生物——兔子,老鼠,陆行鸟,全部在一周后死亡,变成了水银状的物质。” “这和你烧掉尼布尔海姆有什么关系?”克劳德听得眉头越皱越紧。 “为了查明我的血为什么会有这种效果,我去尼布尔海姆查了一些资料。结果是……哈哈哈哈……”萨菲罗斯笑着摇了摇头,“我曾经说过,我母亲因为沾染邪神被皇帝当众处以绞刑,对吧?这竟然不是个借口,是事实。” “我的身体里寄宿着邪神。这就是我的血液特殊的原因。当年召唤邪神的是宝条与我母亲露克蕾西亚·克雷森特二人,它最后寄宿在了露克蕾西亚体内的胎儿——也就是我身上。”萨菲罗斯向克劳德摊开双手,“是不是非常讽刺?宝条所说的维持与神明的联系,是把我的血献给邪神,让祂能认得我。” “至于尼布尔海姆起火,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萨菲罗斯说,“村里人发现我看到了资料不让我走,我就放火了。” “……这就是你的理由?那些人的生命呢?我妈妈的性命呢!!”克劳德猛地把刀尖送到萨菲罗斯眉心前。他偏了偏头,用手指拨开剑尖,看到了剑身上刻的字母“C”,确实是他送给克劳德那把剑:“你在战场上见到的还少吗?整个整个的村庄被毁灭,没有什么理由。” “可那是我的妈妈!你当年因为怜悯她洗衣辛苦,让她做轻松的活……!至少,至少放她一码……”克劳德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持剑的手颤抖了。 “没什么值得伤心的,克劳德。我小时候亲眼目睹生母被吊死,她临终前一直望着我,当时我也很伤心。但是现在不同了。既然我身上能寄宿神明,那我也可以把祂的力量夺走。你喝了我的血没事,证明你也是被祂选中的人。”萨菲罗斯起身,揽住克劳德的肩膀,靠在他耳边低声说:“我们可以一起成为高于人类的自由的存在,所以我不在乎我死去的母亲,也不在乎被神罗软禁的现状了。你也是,克劳德,不必再因为你的软弱无助而感到悲伤。” “开什么玩笑!”克劳德猛地一把推开他,“我怎么可能不在乎!”他怒吼着,短剑直取萨菲罗斯的颈侧。萨菲罗斯对他的招式太过熟悉,眼都不眨地捏住了克劳德的手臂,往外狠狠一扭,克劳德惨叫一声,短剑落地。他不顾手臂被折断的可能左手出拳,击中了萨菲罗斯的腹部,在后者短暂松劲的时候挣脱出来,一个翻滚捡起了落地的短剑,仍旧瞄准了萨菲罗斯的咽部。萨菲罗斯头一偏,剑尖割断了他系了五年的发带,银发瞬间如春风拂柳般飞散开来,瀑泻而下。他后退半步,摸到了书桌上的拆信刀。 一眨眼间两人又扭打在一起,短刀相接,连续擦出火光。在近身格斗的情况下克劳德的体格劣势很快凸显出来,短剑被挑飞,萨菲罗斯扼住他的咽喉把克劳德猛地抵在墙上,左手的拆信刀扎进克劳德的肩膀,刺穿了他的脊骨。克劳德死死盯着他,艰难地喘息着,死命掰着萨菲罗斯捏着他脖颈的手,然而萨菲罗斯臂膀如铁钳般无可撼动,手指甚至还在不断收紧,很快克劳德的喉咙里只能发出破碎的“咯咯”声。 “为什么生气?为什么要拒绝我?”萨菲罗斯问他。克劳德因为窒息而双颊泛红,努力地张着嘴用口型说着什么。 “你……凭什么……”萨菲罗斯为了听清他的话松了点力气,左手手指扣进克劳德肩头的伤口确保猎物不会逃脱,“凭什么……否定我的感情……我的人生!!!”克劳德从腰后拆出一把匕首,用力一挣,萨菲罗斯的手指深深陷进他右肩的伤口,几乎直接摁到了骨头,指甲缝里都是血肉滑腻的触感。他不顾疼痛和飞溅的血液,一刀挑断了萨菲罗斯的手腕筋络,发疯一样猛扑上去,把他摁在床上,匕首狠狠捅进萨菲罗斯的心脏。 萨菲罗斯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他惊怒地瞪着克劳德,他的小仆人,他的小金丝雀,此刻正跪在他身上,双腿死死压住他的身体,双手握在匕首上用全身的力气把它钉进萨菲罗斯的胸口。萨菲罗斯感到一种强烈的被冒犯的愤怒和恨意,但是当他看到克劳德的表情时,这些情绪突然烟消云散了。 克劳德在哭。 那双蓝眼睛里盛满了湿润的恨意,痛苦满溢而出变成一滴滴泪水落下,滴在他的脸上,混入他的血当中。少年萨菲罗斯的幻想在此刻成为了现实。多么全然的、炽烈的恨啊。这下他最深刻的爱和最深刻的恨都给我了。萨菲罗斯快乐地想。 随着死亡的渐渐降临,黑暗当中有一个声音呼唤着他,让萨菲罗斯冥冥之中感到这并不是结束。他微笑着抬起手,试图抚摸克劳德的脸颊,断断续续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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