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夜蛾正道的青蛙咒骸每天都诚实地记录下来并反馈给了他。 伊藤幸子对于春树的“不好好睡觉”给予批评,对于“自己叠被子”给予表扬。 小春树明显每次都只听进去了后半句,每天依旧坚持不懈地早起,然后再被伊藤幸子从娃娃堆里抱出来。 一日三餐,哥哥姐姐们吃什么他吃什么,有些挑食,但好在他的食物分量都不多,每次都会皱着小眉头吃下去。 午休睡醒之后,坐在软垫上看哥哥姐姐们玩游戏,偶尔被分配到了任务,会严肃地听着哥哥姐姐们讲规则,然后再一脸茫然的成为最大输家。 有时也会帮院长妈妈给洗好的衣服归类到每个孩子的衣服收纳格里,或者“整理”弄乱的毛线。 院长妈妈坐在椅子上织,他就坐在旁边的小矮墩上拉毛线,毛线不是什么好料子,常常拉着拉着就会分叉或打结,小孩努力了半天却毫无办法,只能求助大人,然后在院长妈妈无奈的包容中,将这个“坏”习惯坚持了下来。 下午,伊藤幸子放学回来后,他就抱着绘本陪幸子姐姐写作业。 小孩安静得伊藤幸子常常会忘记房间里还有一个孩子,偶尔遇到难题突然出声发几句牢骚,一回头就看见小孩眼睛瞪得圆圆的,疑惑又新奇地看着尴尬干笑的她。 睡前半杯奶粉,春树充实的一天就结束了。 日复一日,他总是那样体贴,那样讨大家的喜欢。 就连最调皮的孩子也会大声说出:“明明春树小弟才是最可爱的孩子!” 以上种种,让夜蛾正道越来越相信这是一个善良无害的孩子。 伊藤幸子,也就是院里最大的孩子,正是上初中的年纪,除了上学,几乎所有的时间都陪伴着春树。 今天是周末,伊藤幸子正在活动室里教春树读五十音。 小孩的声音不大,透过半开的窗户和错乱的树枝,传到院子里只剩下模糊不清的尾音。 院子里,站着夜蛾正道和女院长。 夜蛾正道今天来得匆忙,没有带任何东西,女院长浑不在意,亲切地带他来这里暗中观察孩子们的举动。 身旁突然响起一声叹息,夜蛾正道没有回头,他静静等着。 这段时间,他了解到了关于春树的许多事情,其中就包括这位被春树称为“妈妈”的女人的苦恼。 她知道夜蛾正道不久之后就会带走春树,但这也正是她一直放心不下的。 “幸子那孩子也一直是一个人……她知道我的顾虑,但是……” 女院长神色复杂地低下了头:“她认为承担的苦痛与回报是成正比的。春树失去了父母又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经历了长久的病痛,她……希望春树健康顽强地长大,去充满美好希望的未来里拿回属于他的回报。” 夜蛾正道无言以对。 “承担的苦痛与回报是成正比的”这句话就是咒术的本质,但,如果这个孩子被自己抚养长大,成为一名咒术师。 但,“咒术师没有无悔的死亡”——这个孩子真的能如愿成长吗? 他对此心志不坚。 “那孩子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吗?比如……看到了什么?”夜蛾正道想要确认一些事情,同时也是岔开话题。 如果说,这个孩子在能看见咒灵的情况下,在年幼无依的年龄也没有暴露自己的异常,也许,他可以放任这个孩子留在普通人的世界,而不是带他踏足危险的咒术界。 女院长仔细思考一番,很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小春树很少表达自己的情绪,我现在大多数时间都是交由幸子来照顾他,只有空闲时才能去看看他。” “就我看来,小春树除了太安静外,无论如何都是个很好的孩子呢。当然,对于我们来说,‘安静’也帮了很多忙呢。” 女院长苦笑着说。 夜蛾正道沉思着点了点头,听到屋内的声音逐渐停止,他打了声招呼,就径直走向了屋内。 “下午好,夜蛾老师!”伊藤幸子欣喜地打了声招呼,坐在旁边的春树也迅速转过头看过来,眼睛亮晶晶的。 夜蛾正道欣慰地露出点笑来,伸手抱过小孩,连带着被他半个身子压住的青蛙咒骸也抱了起来:“下午好,幸子。下午好,春树。” “嗯!”小孩靠在他肩膀上轻轻回应。 “那我先去帮院长妈妈的忙,小春树就拜托您了。”伊藤幸子习惯性地检查了一下小孩的口腔便离开了。 春树乖乖张着嘴,在幸子姐姐检查过后又转头给夜蛾正道看。 夜蛾正道笑着:“我知道,春树是个乖孩子,不会乱吃东西的。”小孩这才闭上嘴巴,认真点头。 ——他才不会跟咒灵抢吃的! 夜蛾正道抱着他坐下,心不在焉地逗弄着小孩子,分心想着组织语言。 今天他想要更多地了解小孩的术式,然后琢磨一下怎么向总监部报备他的术式能力,一切顺利的话,下周春树就能跟他回家了。 过去的十来天他都没有主动追询春树的术式效果,而是努力抽时间来这观察这个孩子。 他愿意相信一个孩子的纯善,但也清楚自己承担着他人生命安全的重担——无论春树是否具有危险性,他都会带走这个孩子。 他留下的青蛙咒骸不仅仅能够观察春树的行为,同时还是一个拥有二级威力的强大咒骸。如果发生不可避免的事情,在夜蛾正道赶不过来的情况下,青蛙咒骸会优先保护好孤儿院的普通人。 所幸什么也没有发生。 按照春树的说法,孤儿院之前的咒灵都被他喂养大的那只咒灵吞噬了,直到夜蛾正道的到来也才不到一个月,还没有新咒灵诞生。 春树也一切如常人一样,就像忘记自己觉醒了术式一般,从没有再使用过自己的术式,如果不是他总是好奇地按压青蛙咒骸的咒核、挤压咒力明显凝聚的蛙眼珠子,夜蛾正道几乎也要相信这只是个普通人小孩。 但…… “规则立定”。 这个一听就不是善茬的术式,还是让他心有戚戚然。 现在是八月底,任务繁忙的夏天接近尾声,接下来直到明年四月他都要忙于成为一名东京咒术高专老师的事务,虽然最麻烦的五条家六眼已经确认会入学,但说实话他对于六眼的教导一直没有什么信心。 正好这几天将春树收养,接下来的半年他都能有足够的时间陪着这孩子适应新的生活环境。 夜蛾正道思及此,估摸着开口:“春树,你能让这个青蛙动起来吗?就像之前那个玩具熊一样。” 他还是觉得春树的能力不仅仅是操控玩偶和制作物品那么简单的事情,因为普通咒术师可不能一眼看出咒骸的咒核位置,而且,他低头看了看另半边怀里一动不动的青蛙咒骸,这个孩子告诉他,它在害怕春树。 咒骸是会害怕的,那是面对强大的力量本能所产生的畏惧。 那春树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夜蛾正道沉沉地看向春树,或许他马上就能知道答案了。 “好~!”春树脆生生应道,伸手捏住了青蛙咒骸胸口咒核的位置,闭上了双眼。 夜蛾正道能看见春树在向咒骸输送着自己的咒力,简单粗暴,没有任何技巧,甚至可以说是“灌”,但他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咒核没有破损,青蛙咒骸也只是有些疑惑地动了动身体,显然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看着春树已经睁开了双眼看着自己,没什么表情的小脸上明显写着“求表扬”,夜蛾正道确确实实地困惑了。 术式结束了吗? 发生了什……不对! 夜蛾正道猛然拧脖看向和春树动作一致的青蛙咒骸。 平时看起来呆呆然的两只大眼珠如今带着如有实质的目光看着自己,两只脚一高一低,以违反力学的方式腾空,两只棉花前爪别扭地团成两个松松的小拳头——和坐在他怀里的春树姿势一模一样。 夜蛾正道心下大骇。 他作为咒骸的主人竟然什么都没有察觉! 甚至他还能感觉到自己和青蛙咒骸的连接,咒核也没有任何变化。 明明就在眼前,他也还是没有搞懂春树到底对青蛙咒骸做了什么。 这个青蛙咒骸是潜伏型咒骸,如果没有他的指令,平时会像一个普通玩偶一样一动不动,只有察觉到危机或者咒灵靠近时才会有所动作。 但现在看来,春树明显是给咒骸下了类似于“模仿我的动作”的指令。 看着已经双双握住对方的手,莫名其妙开始笑起来的春树和青蛙咒骸,夜蛾正道心情分外复杂。 现在的咒术天才,都是批量生产的吗? 想到五条家那个性格恶劣的白发孩子,夜蛾正道默然嘉许地揉了揉春树的头顶。 也是有不同的嘛。 春树看起来就会长成一个好孩子! 接下来的时间,他又做了测试。 越是探究,他越是心惊。 春树年纪还小,本以为对单体下达两到三个简单的命令已经是极限,但他其实已经能够做到初步改变物体性质。 例如让塑料玩具变成食物,夜蛾正道就真地闻到玩具车散发着一股红豆沙味儿。 但仅仅是闻起来而已。 玩具车还是硬塑料,没有被咬开吞咽的可能性。 夜蛾正道心情复杂地松口。 奇怪……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下意识就咬上去了…… 习惯性给食物系制品加了“美味”“眼前人无法拒绝”双重buff的春树瞳孔地震:吃、吃了……! 小孩充满敬佩地看了一眼夜蛾正道,默默把玩具车放回了俊介哥哥的玩具盒里。 收回的小手在衣服上使劲磨蹭了几下。 俊介哥哥昨天捉了好大好丑、有皮肤病的青蛙,还给它开玩具车玩…… 春树心虚地移开目光。 一旁毫不知情的夜蛾正道还在头脑风暴。 他想到春树之前喂给咒灵的“大补·卫生纸”。 也许咒灵也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只是判断到物体“美味”又具有被春树下定义为“可被他人吸收”的咒力,这才吃了下去。 但为什么会对咒灵有那么大的吸引力,甚至抛弃伊藤幸子这个现成的食物,跑到几公里之外呢? 是春树又做了什么吗? 夜蛾正道:警觉jpg. 察觉到头顶探究的目光,春树淡定地睁大眼睛无辜回望。 夜蛾正道目光立刻慈祥:可、可能是他多想了,也许天才就是这样吧…… —— 隔天早上,夜蛾正道坐着辅助监督的车来到了孤儿院。 门口等待着的是伊藤幸子和怀抱着春树的院长妈妈。 春树的手还抚在院长妈妈的眼眶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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