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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个特工瞥了一眼安德和布鲁斯，既然他们能被派来临时看守汉尼拔·莱克特，就说明他们在FBI本身就负责处理各种刑事案件，在前往关押汉尼拔所在区域的途中，他一边用自己掌握的微表情知识观察着两人的表情，一边略带嘲讽的说道：“放心吧，你表舅不仅死不了，将来大概率还有机会靠自己的脑子为自己挣‘赎罪劵’让自己将来死后下地狱时能少受点罪。” 矮壮特工解释道：“是的，虽然现在还没有讨论出结果来，但如果汉尼拔·莱克特判决下来后真的免除死刑了，我们也不可能浪费他那颗邪恶但足够聪明的大脑，说不定会让他为我们FBI做事。” 安德内心百感交织，他仍然厌恶着所谓的精神病人犯罪可以免除死刑这一点，可哪怕他的理智认为犯下那么多残忍食人案的汉尼拔·莱克特理应以命抵命，但情感上，他至今都无法接受报导上那个以人为食、甚至逼迫受害者吃下自己的肉的恶魔会是一直对他照顾颇多的舅舅。 FBI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处空旷昏暗的房间中，房间的正中央设立着一个三平米大小的正方形空间，空间三面是坚硬的合金墙，只有一面是厚重透明的玻璃墙，而这个小空间中，身着囚衣的汉尼拔·莱克特坐在床上似乎在闭目养神。
第112章 安德和布鲁斯在FBI的示意下来到了距离玻璃墙两米远的椅子上入座。 “之前是我穿着一身囚衣与你‘隔墙相望’……”看着在这种情况下仍然冷静自持的汉尼拔，安德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汉尼拔对于他们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他甚至知道自己能被有些死脑筋的FBI发现，这其中肯定少不了安德的暗中协助。 不过他并不感觉伤心或愤怒，反而由衷地感到欣慰。 看吧，纵然出身哥谭那片污浊之地，但莫纳克夫妇和他呵护长大的孩子仍然有着温润纯白、细碎而璀璨的灵魂。 “你已经是成年人了，不能总跟以前那样动不动就跟长辈撒娇。”汉尼拔笑道，他自然的态度就好像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不是监狱，而是家中一般。 “我没有在撒娇，”安德皱眉说道，“我……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要做那些事？为什么要杀掉那些人？” 不远处一直关注着他们之间对话的FBI们也在等待着汉尼拔的答复。 汉尼拔从床上起来，来到椅子前入座，他隔着玻璃墙看着安德脸上那迷茫中又带着痛苦的神情，唇角微微扬起说道：“我杀人的理由有很多，但往往出于对那些过于粗鲁无礼之人的厌恶。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我猜你想问的是我为什么要吃掉他们？” 听到他这么说，安德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然后被旁边的布鲁斯紧紧抱在怀中，任何有一定良知和道德底线的人都会下意识的抵触‘同类相食’这件事。 “所以，为什么？” 汉尼拔将右腿搭在左腿上，双手手指交叉放在右腿膝盖上，一副优雅且坦然自若的样子说道：“因为我饿了。” 安德瞳孔紧缩。 “你十四岁时饭量骤增，为了长身体补充营养，你肚子总是饿的很快，对各种肉类更是需求大增，肚子饿的时候你常常拜托厨师给你准备牛排，那时……”汉尼拔做出一副怀念的样子。 “你是想说，对于你来说，人/肉和牛肉羊肉这些肉类没有任何区别吗？”布鲁斯强硬的打断了他的话。 汉尼拔因他的无礼而眉头皱起，不过很快便舒展开来，他反问道：“它们有区别吗？” 有区别吗？其实站在自然界或是非人类的角度上来说，它们都是肉，是没有任何区别的。但是站在人类角度上，同类的肉与动物的肉肯定是不同的。 “可同类相食本身就是错误的！”有一道年轻的女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响起。 那是一位身着女士小西装，努力扮作成熟，但不论是眼神还是气质都更像是个还未步入社会的学生的年轻女人。 她正一脸愤怒的表达着自己对汉尼拔这席话的不满。 汉尼拔看向他，叹了口气说道：“女士，擅自加入他人的家庭聊天时间可不是一个有礼貌的人该做的事。不过，哪怕是对于以扩大种群数量为目的的低等动物而言，都存在着同类相食的情况，更逞论拥有更高智慧的人类呢？大自然可从未向生活在这座星球上的人下达过禁止同类相食的指令。” “人类拥有着更高的智慧，自然要与以生存和繁衍为主的那些动物不一样……”年轻女人说道，只是她的话中已经没有了多少底气。 “没有什么不同的，饥荒时期易子而食是常态，在一些落后的原始部落至今仍保留着食人或吃掉家人尸体的习俗，人类归根到底也是一种动物……你叫什么名字？” “克、克拉丽丝·史达琳。” “你还是个学生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跟着导师来学……” “克拉丽丝！”一道沉稳的声音打断了这个年轻女孩的话，“不要被他带了节奏。” “抱、抱歉！我知道了，教授！” 汉尼拔眼中多了几分笑意，他看向已经沉默许久的安德，他站起身来说说道：“佛罗伦萨是个不错的地方，尤其是圣母百花殿，你们有时间可以去那里看看，就当是散散心。” 他摆出一副可以结束话题的样子，站起身朝着床边走去。 安德和布鲁斯离开了这片仅关押着汉尼拔·莱克特的区域，朝外走去。 在灰扑扑的走廊上，有人叫住了他们，“莫纳克先生，还请您留步。” 安德和布鲁斯停下脚步向身后看去，是一个身材肥壮的黑人，他一身藏蓝色西装，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倦，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年轻的女士，正是那位克拉丽丝·史达琳。 “我是杰克·克劳福德，联邦调查局主管，也是威尔·格雷厄姆的上司。” “你好，克劳福德先生，史达琳女士，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安德情绪还有些低落，但勉强撑起精神问道。 “可以聊聊你与汉尼拔·莱克特之间的事情吗？”杰克·克劳福德开门见山的说道。 “聊什么？有什么好聊的？”安德自嘲道，“我对他的了解还没有你们多。” 虽然这么说，但他们还是来到了巴尔的摩监狱内的一处办公室中，杰克·克劳福德请他们入座，他向克拉丽丝·史达琳示意了一下，克拉丽丝立刻从一旁的箱子中取出了三瓶未开封的水递给了他们。 “抱歉，没有准备好茶水，请先拿这个凑活一下吧。”杰克·克劳福德礼貌的说道。 “这样就够了。”安德看向他，“你想跟我们聊什么？” “聊汉尼拔·莱克特的过去。” “我说过了，我对他的了解恐怕还没有你们多……” “你恐怕高估了我们，很遗憾，我们只能查到他在来到巴尔的摩前曾在哥谭做过一段时间的外科医生。”杰克·克劳福德诚实的说道。 听他这么说，安德叹了口气说道，“他是立陶宛人，出身于立陶宛的一个贵族家庭中。他还有一个妹妹，但他们都已经去世了。” “他还有一个亲叔叔，在家里出变故后，他去了法国，和叔叔婶婶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他的叔叔在一次冲突中被杀了，他和婶婶生活了一段时间后他来到了美国，和我们一家生活在一起，我的母亲是他的表妹。” 杰克和克拉丽丝听的很认真，后者更是在认真记录着安德说的每一句话。 “他跟着我的父亲精进了自己的外科医术，虽然说是我们家收留了他，但其实更像是他在照顾我们。他一直都很爱我们，对我也颇为照顾……” 安德眼眶泛红，想起他们一家四口人开心的生活在一起的那段时光，他的心口便升起了几分涩意。 “然后有一天，他选择离开哥谭去其他地方发展，并且不在从事外科医生的工作，转而成为了一名心理医生。再然后，就是我的父母因意外去世……” “真的是意外吗？”杰克突然打断他道。 安德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有所指，他愤怒的说道：“你在怀疑是汉尼拔杀了自己亲人！？” “抱歉，但这实在是太凑巧了……”杰克说道。 “莫纳克夫妇的去世确实是意外。”布鲁斯握紧安德的手，一边安抚的安德，一边插入了他们之间的对话，“是泥石流带走了他们的生命。” “抱歉。”杰克听到布鲁斯这么说，便又一次的认真的向安德道了声歉。 安德呼出一口浊气，继续说道：“克劳福德先生，我知道汉尼拔·莱克特是个食人魔，也知道他手上沾染了无数无辜人的鲜血，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他不会伤害自己的亲人，他非常非常的看重亲情。” 安德用了两个‘非常’一词。 “我的父母去世后，他一下子就崩溃了。老实说，他们刚去世的那段时间我甚至没有精力去沉湎于悲痛之中，而是想办法去安慰去治疗汉尼拔。”安德说道，“我在那段时间自学了心理学，或许也是想用学习和治疗汉尼拔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努力忘记父母去世一事吧。” “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在巴尔的摩的生活我一无所知。”安德说道。 “谢谢你的配合，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杰克·克劳福德说道，“他的父母和叔婶都叫什么名字，有他们具体的住址吗？” “他的父母叫什么我也不知道，我的父母也有意避开提起他们的名字，怕汉尼拔·莱克特伤心。我只知道他们一家曾居住在城堡中，莱克特城堡，而他的妹妹，名字大概是叫‘米莎’，我曾听妈妈说过，汉尼拔偶尔会做些噩梦，说些梦话，其中就提到了米莎，他的妹妹。” “至于他的叔婶叫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了。”安德说道，毕竟他们一家只能说是汉尼拔母亲那边的亲戚，又在不同国家和大洲，与汉尼拔的叔婶一家属实没有接触过。 “谢谢你们的配合。”杰克再一次的感谢道。 在送他们离开监狱前，杰克·克劳福德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突然对着安德询问道：“蝴蝶标本案是你做的吗？” 安德眉宇紧皱，布鲁斯也用略带烦躁的语气说道：“当然不是，这个结论还是你们FBI得出来的，再把那该死的标本案凶手的锅盖在安德的头上，我就去告你们诽谤污蔑！” “我知道了，抱歉，你们走吧。”杰克·克劳福德的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他为他们打开了大门，目送他们坐上了那辆豪车彻底远离了巴尔的摩监狱。
第113章 今年的第一场雪终于来了，算起来这场雪要比前两年晚了一个多月。 安德趴在韦恩庄园大厅的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外不断飘落的雪花，在心中估测着明天地上的雪能有多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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