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见过这什么药的种子长啥样啊?思追,该不会是你种的方法不对吧?” “我去藏书阁看过《百谷谱》,上面就是这么记载的呀” 两人把半月前种在土里的种子挖出来,还是种下去时的黑褐色样子,一点都没有发芽的迹象 “你们?在做什么?”蓝曦臣远远就看见两个白影子蹲在土坡上,赶上来问道 “啊,泽芜君” “泽芜君” 景仪和思追吓了一跳,一起抬头起身时不想两颗脑袋撞在了一起,顾不上揉揉撞疼的额角,两人忙规规矩矩站好,向眼前笑意盈盈的人行礼 “不是午课的时间吗?你们两个,怎么不去练功?”蓝曦臣笑着问道 “我们……”蓝曦臣不似蓝启仁,看着温柔和顺,做事却说一不二,纵是景仪胆子再大也不敢在他面前编瞎话,只好嗫嗫嚅嚅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在种什么吗?我适才看你们在翻土”蓝曦臣看他支吾着不说,自己开口问道 “泽芜君,我们,我们是想种,种花”思追低着头,声如蚊呐 “种花?什么花?”蓝曦臣一向爱重思追,觉得他就是小时候的蓝忘机,言语里也温和起来 “芍,芍药”思追兀自低着头,喏喏的说 芍药?这不是?……蓝曦臣心里叹道,大的小的,两个心思都这么重,一个种一屋子芍药,一个就要在静室也种一片出来,还真是,像啊 “午课的时间私自外出,还伙同外门弟子私相授受,你们两个可知错吗?”蓝曦臣也不点破他们,只是故意严厉的问道 “知错” “知错” 两个人也不敢分辩,低头认错道 “既然知错,便去领罚吧,《礼则篇》抄不完不许睡觉”蓝曦臣道 “是” “是” 两个人垂头丧气的走了,蓝曦臣看看土里被翻出来的几粒种子,无奈的摇头轻笑 “思追,你抄完了吗?”景仪也是个坐不住的,才抄了两页纸就已经东倒西歪,不知道已经在藏书阁地上打了几个滚了 “没有”思追倒还能耐得住,尤端正坐着,嘴里回答他手上也不曾停下 “你说,泽芜君怎么知道咱们让楚师兄带东西的事啊?”景仪想起蓝曦臣那句伙同外门弟子私相授受,分明是知道了这件事 “泽芜君是家主,咱们山上各个结界都是他设的,他能不知道吗?”思追已经想通了其中关节 “唉,你先别抄了,先商量商量怎么办吧”景仪无心抄书,又见思追实在抄得认真,不想只有自己一个人如此“顽劣”,非得拉他下水不可 “……”思追不说话 “我宁愿被含光君罚倒立,哪怕一个时辰,啊,抄家训,每日照着做还不够,还要抄……” “景仪,慎言”蓝景仪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边认真抄写的人警告了 蓝景仪自知失言,吐吐舌头,不再胡说了 “快些抄完,过了时辰连饭都没有了”思追催促道 一个叽叽喳喳,一个警告催促,直到挑灯时分,两个人才算磕磕绊绊的抄完了《礼则篇》 “饿死了,快走,去看看还剩下什么吃的没有”蓝景仪把笔一丢就要往外跑 “不可疾行,你先去,我把这里收拾好就来”思追见他那边抄错的纸团丢了一地,抄完的纸也散了一案,摇头催他先去 “那好,我给你也取一份,你快来啊”蓝景仪自动把那句不可疾行抛在脑后,咚咚咚跑下楼去了 “怎么还在此?”蓝曦臣出现在身后的时候思追正蹲在地上收拾景仪那一片狼藉 “泽芜君,我将这里收拾好就去了”思追恭敬行礼道 “种花,得知道花的习性才行,可不是什么花都丢在土里就可成活的”蓝曦臣温声细语对他说 “泽芜君,我,我只是觉得这花对含光君似乎很重要,想让他每天都看得见,他可能会开心些”思追像做了错事,低着头说 “咱们山上湿冷多水,芍药本就难栽,忘机那些花也花费不少心力才栽活的,若是在云深不知处那么容易活,忘机不是早就种在这里了吗?”蓝曦臣悉心解释道 “前番忘机来信还问起你的功课,也说让我督促于你,我知你一向勤勉自律无需人督促的,切不可再为其他如此荒废学业”见眼前小人儿只是低头不说话,蓝曦臣也不愿说的过重,伸手摸摸他的发顶说“若在课业之外的时间,去试试也无不可,只是要选相得益彰的书籍去学,《百谷谱》着重农事,不若去看《齐民要术》,有关园林植物的栽培催芽等都在这本书上” 思追本来第一次被罚抄家训,心里本就自责,又被蓝曦臣说荒废了学业,后悔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听到后面课业之外可以去研究这些还给他推荐了相应的书,又开心起来。他抬头欣喜的说“是,泽芜君,以后绝不会耽误课业” “去吃饭吧,我吩咐厨房给你们留了饭”蓝曦臣欣慰的笑 “泽芜君,我,您下次去看那些花的时候,我能不能……?”思追本已往门口走去,想到什么又转身问道 “正好我明日下山,你可愿意同我一起去?”蓝曦臣笑着问道 “谢谢泽芜君”思追欣喜的道谢 “明日去看完忘机的花,后天我便要去清河参加清谈会,我不在时,你不可再如此荒废,也要监督景仪”蓝曦臣道 “是” 蓝忘机离开潭州,沿他和魏婴当日寻阴铁的路线一路北上,来至大梵山脚下,当时他们就是行至大梵山时被温晁设局引入天女祠,经历了一番生死,如今温氏覆灭已久,大梵山一带人迹罕至,已然不复当年 大梵山这一脉是温情温宁的族人,当日魏无羡在穷奇道救下的那五十多个人大多都是这里的村民,后来乱葬岗大乱,他们也被无情剿杀 想到此,蓝忘机盘坐取琴,铮铮几个音响起,蓝忘机轻喝一声“魂来” 琴弦轻颤了几下,蓝忘机颔首,这是有灵来了,躬身听命的意思 蓝忘机右手轻抹,左手按弦,弹出一个音节:“来灵何人” 琴弦嗡嗡颤动,蓝忘机凝神解道:大梵山,温氏温琼玉 蓝忘机又右手挑,左手吟,合成琴音一句:可识得云梦魏无羡? 琴弦跳了两下,蓝忘机蹙眉,这是,不识,的琴语 稍作平复,蓝忘机复又弹起:温情温宁乎? 琴弦叠涓往复颤了一会方平息下来,蓝忘机凝神解出:乃我族人,挫骨扬灰,无所寻处 蓝忘机心念一动,挑抹琴弦,问道:温苑乎? 琴弦震颤不止,似有呜咽之音,半晌才铮铮响起,蓝忘机解道:乃吾小儿,尚在人世否? 蓝忘机舒了一口气,似是印证了他的想法,左右弹起,道:尚在人世,收吾门下,请勿挂怀 琴弦轻轻叩了三下,又嗡嗡颤起:感念大恩,无以为报,唯叩首尔 蓝忘机又弹,琴道:吾视若亲子,必悉心教导 琴弦轻叩不止 蓝忘机思忖半刻,复又问道:尔族人曾受云梦魏无羡庇佑,若有其线索,可否告知于我? 琴弦轻颤,连连答是 蓝忘机绝望闭眼,喉结颤动,隐去眼中湿润,收琴起身,往山上天女祠走去 之前温晁不顾村民性命解开天女封印,险些令他们丧生,后来他与魏婴两人合力才将那尊天女重新封印,如今天女身上封印还在,却只余他一人在此了 蓝忘机触景生情,心中悲切,不由吟道 婴今日安否? 行至大梵山,忆及当日同寻阴铁受温晁掣肘于此,汝于妖雾弥漫中奋擒枭鸟,险伤及自身。吾当日只怪你莽撞,现已明白乃是忧心之切无法言说,今已尝到痛失之苦,若再遇险情,吾定当尽心竭力,护你周全 温氏覆灭,大梵山温情一脉亦凋零,此处人烟极少,问灵无应,本无甚可观之景,无奈曾与你共患难于此,不忍离去,于天女祠内逗留两日,作此《天女祠》一篇。天女仍在,你我共同封印符咒皆在,唯不见你,憾之又憾,痛之又痛 此天女受人百年香火供奉,渐已有灵,为何吾每日念及你千万遍,却杳无回应尔?吾心不诚乎? 婴,若能感知吾之诚意,求汝归来,可好?吾以诚祈求上苍! 在山上天女祠逗留了两日,蓝忘机回到山下佛脚镇,提笔写下游记《天女祠》,下一程往栎阳去了 《寻婴游记·天女祠》 百年前,天下五分,温氏独大,岐山下大梵山乃温氏一脉旁支,村民善岐黄之术,世代行医,无有恶行。一日,一村民采药入深山,见石窟中一奇石,近丈高,天然所成,竟极类人像,四肢齐全,作舞动之姿。更妙者,石像头部五官依稀可辨,竟是一微笑女子,村民大以为奇,皆说乃是集天地灵气而成的一块灵石,遂将石窟改为神祠,石台雕为神座,奉石像为“舞天女尊”,受村民香火供奉,渐有灵性。而后传言纷纷,慕名而来者众,人渐多,聚而成镇,称“佛脚镇”。
第40章 刀灵1 清河聂氏清谈会后,聂明玦连着忙了三日,加上刀灵作祟日渐严重,只觉精神不济,兀自靠在那里养神 聂怀桑轻手轻脚从厅前经过,嘴里不停念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聂明玦轻叫了一声“怀桑,进来”,即使他心里已经做好被发现的准备,还是被他大哥叫的这一声吓出一身冷汗来 “大哥,我,我没偷懒,就是清谈会结束了,我去送送,送送几个朋友”聂怀桑磕磕巴巴的说 “你进来,我有话对你说”聂明玦似是疲惫极了,声音都有些沙哑 “哦”聂怀桑挪进去站定 “坐下”聂明玦拿下巴指指自己对面的位置 “哦”聂怀桑挪过去,挂一小半屁股在那矮垫上,只等他大哥发火训他 “你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又胆小又懦弱,怎么扛得起聂氏?”聂明玦没有再训,只是像闲话家常似的跟他轻语道 “有大哥扛着呢”聂怀桑轻松的说 “大哥,抗不了多久了……”聂明玦叹气说,聂怀桑要开口,也被他抬手制止了 “你知道父亲是怎么死的吗?当年父亲突然暴毙,我不得不十七岁,做少年家主,抗起聂家”聂明玦想起自己父亲聂老宗主,眼神悲痛悠远 “知道,被温氏所害”聂怀桑低声说 聂明玦摇了摇头,说“父亲去世时你年岁尚小,自然不知道其中缘由,我聂家世代修刀,难免杀伐,佩刀斩杀凶灵怨灵渐多,持刀之人受刀灵反噬则渐深……” 聂怀桑听得云里雾里,不解问道“大哥,刀灵?反噬?什么意思啊?” 聂明玦看看他,蹙眉叹道“你修行尚浅,佩刀又时常被你丢弃不知所踪,自是感受不到。我们聂家历任家主的佩刀皆有灵,但家主修为愈高深,佩刀反噬愈酷烈。父亲当年已然受刀灵所扰,佩刀又被温若寒做了手脚,这才无力御敌,血脉逆行,走火入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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