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过着急了,好像担心里奥没有更多时间了一样,拍着战术板嚷嚷:“我们一开始说好了的!这个队伍只能有一个核心,只有梅西才——” “没错!但我也说过了,这里是国家队,你不能用带俱乐部的思维……”斯卡洛尼据理力争。 国家队人才就这么多,又不是像在土豪俱乐部,花钱就能买到更好的——如果轻易弃置,难道就一定能找到更好的替补吗? 两个人在里奥面前吵了半天,毫无形象,像幼稚的小学生一样开始互丢粉笔头。 里奥:“……” 他微微不安地咬着马黛茶的吸管,眼睛咕溜溜从这边转向那边,意识到,他们可能没有注意到自己在这里。 “呃,我想——” 他清了清嗓子,吵架声突然停了。 两位教练都齐刷刷扭头,瞪大眼睛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瓜迪奥拉不动声色地开始抚摸自己西装上的褶皱,又开始整理自己本就不剩多少的头毛…… 这种时候,热爱穿运动装的斯卡洛尼就占据了相当的优势,更何况他还和里奥当过队友,再亲近不过了。他从容地坐下来,接过了里奥手中的马黛茶,很自然地共用了同一根吸管——在加泰人的怒视下,吸溜。 “抱歉,里奥,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可以试试。”他简短地说,然后就不肯开口了。 里奥知道自己在国家队的话语权,也知道两位教练加起来可能还不过自己,所以他必须更谨慎一些,不能让自己的分量影响他们。 何况,他本就无意干涉教练们的决定。 他只是觉得他们不该总是吵来吵去的,这样会影响球员对他们的信任,当然,最糟糕的是一不小心又容易把马拉多纳招惹过来,对着两个人一通无差别开炮……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听取了他的意见。 尽管瓜迪奥拉极为不愿,还是重新调整了自己的安排,把迪巴拉再次划进了主力阵容。 那就试试吧。 “如果效果不好,那他只能替补了。”他强调了一遍自己的态度,“里奥,你知道,国家队没有那么多练兵的机会和容错率,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里奥点点头:明白。 国家队的竞争就是这么激烈。 因此,找到迪巴拉的时候,他还没想好怎么安慰他。 他确实太紧张了,大概就这么丢掉了自己在这个世界杯周期的唯一机会。如果还能上场,最多也是在教练们决定让里奥休息的时候,或者大局已定,终场前一些无关紧要的时间里,让他出来露个脸。 “可是哪有什么用呢?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踢球……我没有机会了……”年轻人紧紧地抱住了他。 他没有像里奥那时候哭得那么伤心,几乎没掉多少眼泪,但听声音就知道他有多绝望。 他个子比里奥高一点,但力量却大得惊人,手臂将他紧紧地罩在了墙壁与自己的身体之间,臂弯里也带着充沛的热量。 里奥刚刚来得及拨开他的脑袋,就撞入了一双微微湿润、生动的眼眸里。 他知道为什么大家喜欢叫他宝石了,他的脸就像宝石一样发光,哪怕是在极为狼狈的现在,也光彩不减。过长的刘海垂下来,黏糊糊地搭在鬓边,脸颊上还有一颗小小的痣…… 他恍惚了一下,然后就被抓住了机会——迪巴拉捧起了他的脸,吻了上来。 里奥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拉布拉多扑倒,在怀里拱了一遍。 对方把头埋在他肩上,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很早以前,我就梦想着这一切……里奥,和你一起在国家队踢球,如果我进了球,不知道能不能得到你的奖励……” “你想多了。”里奥别开头,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脸红得太厉害,“我没有那么放浪,其他人也没有。” 年轻人不太服气地说:“可是大家都这么说,我是说,更衣室里有个传说,要么在马德里,要么在——” “没有这种传说。”里奥想把他推开,但关键时候,又心软了,他的手被对方握住。 不大的骨架很轻易就被攥得紧紧的,按在一边。 他踢了一整场比赛,有些累了,身体没什么力气,不然还可以用腿顶开迪巴拉的身体,但现在……他只能微微无措地分开大腿,不知道怎么对待年轻人挤进来的火热身躯,只能松松垮垮地抵着他的腰,用膝盖撞了撞。 “那也别在这里。” 年轻人乖巧地亲着他的脖子,眼睛闪闪发亮,那么无辜的样子,像蒙尘的宝石:“队长,我抱你回去吧。” * 迪巴拉知道,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总是需要一点心机的。 没有挖不动的墙角,只有不努力的小狗。 在里奥困得快要睡着的时候,他还没有忘记更紧要的事情,把他从被窝里拉出来,吻着他湿热的耳垂,逼着他给漂亮的郁金香少年发消息。 他很理直气壮地:你都跟我在一起了,还不跟他分手吗? 里奥哑口无言,但他更清楚这一切是怎么造成的。 是他放纵了自己心里那一点卑劣的幻想,所以……是他的错。 他满怀愧疚地看着德容的电话号码,不敢想象他会有多生气,有多失望。更糟糕的是——他刚和皇马续了约,回去以后,他们要怎么互相面对呢?
第180章 番外55 迪巴拉似乎轻易地接受了自己在国家队的失败。 里奥以为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这种痛苦,但年轻人有自己的解决办法——他把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里奥身上,无法在球场上表现的技术,换成了另一种形式的努力。 里奥自觉耐力不算太差,他也逐渐熟练学会了合理分配体力的方式,但每次剧烈消耗,还是让他筋疲力尽,不得不请求对方再慢一点。 他喜欢看着迪巴拉,亲吻他的脸颊,指腹摸索着他的轮廓,清晰地感受到左边脸颊上那颗熟悉的痣。 就算什么都不做,只是这样看着,他就觉得很满足了。 * 瓜迪奥拉很烦心。 正如他反复强调过的,他们的时间很宝贵,他一点也不希望里奥把他的精力和时间浪费在其他……人或者事情上面。 就像他自己,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情地投入工作过了。 确实,执教阿根廷国家队不是什么轻松的任务,但有梅西在,一切都好受得多。 而且不需要得承认,虽然南美球员难以管束,足协和更衣室充满了当地特色文化,十分排斥欧洲风格,但他们的确拥有更出色细腻的脚下技术,尤其是梅西…… 他好像什么都能做到,整个队伍可以因他一人轻易运转如流,他从来没见过还有哪个人能给十一个人的团队带来这种变化。 看着球队在自己的布置下逐渐成型,赢得胜利,没有什么比这更有成就感的了。 瓜迪奥拉甚至感觉自己都年轻了好几岁,每天都热血澎湃,情绪饱满。 当他偶然间想到一个绝妙的点子,兴冲冲地爬起来,准备去找里奥讨论的时候,他完全忘了现在才早上七点。 里奥很少那么早起床,除非训练课被提早到这个时间段——他不会让自己错过任何训练,当然也就会毫不犹豫地改变生物钟,准时出现在训练场。 一般来说,他喜欢睡到快中午的时候,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一杯马黛茶,然后去餐厅吃午饭。 整个训练基地都熟知这个习惯,从来不会去打扰他。 瓜迪奥拉刚来到宿舍走廊,阳光还很朦胧,透过窗玻璃反射在地面,随后被他的影子盖住。他终于从自己疯狂闪烁的思绪中脱离出来,注意到时间还很早。 其他房间也都安安静静的。 瓜迪奥拉放慢了急促的脚步,左顾右盼,犹豫着要不要晚点再来,但既然都已经到了,他又舍不得放下自己的想法,还是敲了房门。 意料之外的是,很快就有人来应门了。 门开了,里面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庞,让瓜迪奥拉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僵硬。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迪巴拉揉着自己凌乱的刘海,假装若无其事地问:教练,你这么早来找里奥吗?抱歉,他还没醒呢,里奥很喜欢睡觉…… 不然头发会掉得太快的。 “……” 如果不是他没穿上衣,一身旺盛的荷尔蒙气息,又故意露出肩膀上的被指甲抓挠过的痕迹,光看他那张脸——那副无辜的表情,演技可以称得上一句精湛。 瓜迪奥拉只觉得心里腾地起了一团火。 你说什么抱歉!替谁抱歉? 什么意思? 还故意说什么掉发……这算挑衅吗!绝对是吧! 他感到难以置信,一时没忍住,从年轻人身旁飞快地掠过,闪进了房间里。 迪巴拉还在后面小声地、装模作样地叹气。 “哎呀,他还不方便呢……” 他确实不方便。 瓜迪奥拉痛苦地刹住车,看着床上露出的黑乎乎的脑袋——里奥的姿势很放松,怀里抱着枕头翻身睡着,胳膊压在被子上,露出大半的后背和腿,白皙的皮肤上留着清晰的吻痕与…… 啊啊啊—— 里奥其实已经被吵醒了。 昨晚虽然很累,但他的头脑清醒得过分,一直没有睡得太安稳。在门开的时候,一些模模糊糊的片段传入耳中,他猛地睁开了眼睛,感觉出了一身冷汗。 他能听到皮鞋的声音闯入房间,倏然停下,也能感觉到有人站在床边看他——用一种痛心疾首的眼神。 里奥很熟悉这种眼神,早几年,弗洛伦蒂诺就总是露出类似的表情,像个操心过头的老父亲。 但他和瓜迪奥拉还不算有多熟,现在被这么看着,难免有些别扭。 他撩了撩黏在脸颊上的头发,叹了口气,慢吞吞地翻了个身爬起来,伸手就要整理被子。 里奥本来更习惯保持整洁,但年轻小狗很缠人,体力也很好,以至于很多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收拾好…… 然后就被喝止了。 “等等!”瓜迪奥拉的声音听起来更惊恐了,很克制地,胡乱地挥了一下手,“你不用急,我只是想和你讨论一下新的战术……不着急,慢慢来。” 里奥在枕头边找到了自己的T恤,余光瞥见他慌忙地扭头,在房间里东张西望。 不到半个小时,里奥梳洗整齐,穿上了衣服,在房间里接待了教练。 刚煮好的水温有些烫,也没找到糖包,马黛茶冒着热气,模糊了瓜迪奥拉脸上的怒容。 在此之前,迪巴拉很积极地表达了想要帮他刮干净胡子的意愿,但他本能地觉得,还是不要让瓜迪奥拉等太久了——看得出来,他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了。 虽然没在同一个联赛里当过对手,但他对瓜迪奥拉并不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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