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加茂辽大概理解,为什么一向彬彬有礼的夏油杰会在五条悟面前失态了。 因为五条悟此人实在离谱,连剑拔弩张谈正事的时候都能突然玩梗。 他不会以为自己很幽默吧? 还是说天才的脑回路都很清奇? “五条少主应该知道,咒术师的上限有□□成取决于天赋,而我的天赋不足以成为顶尖的强者。”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平和一些,“相反,如果真要复仇,忍辱负重,背后捅刀,才是更适合我的路。” “所以你在忍辱负重?”五条悟勾起嘴角,活脱脱像个歪嘴战神,“那把这些天的间谍成果拿出来给我看看?” “……无可奉告。” “那老子就把你打到半死丢出去。” “……就算我说了,回去之后还是会被打到半死丢进咒灵堆里。” ↑直接丢或许还能活一活,丢进咒灵堆是真活不了。 加茂辽年轻气盛,但利弊他还是分得清的。 “除非你能保证,不将此事泄露出去。”他说,“我并不是什么有大爱大义的人,对我而言,性命自然是最重要的东西之一。” 五条悟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细细打量,将他的每一个微表情都收入眼底。 他假发的刘海有点长,低头看人时,上半眼睛都笼罩在阴影里,叫人看不出他的思绪。 最终,他开口:“只要你不是掏心掏肺给烂橘子买命的那一批,老子不会说这些是你说的。” 五条悟清楚,咒术界已经腐朽到了骨子里,不管是革命还是改革,都需要区别于烂橘子的新鲜血液。 这个加茂,战斗力不咋滴,但是可以试试反水嘛,看他的样子也是个叛逆的,苦烂橘子久矣。 “要定束缚。”加茂辽还不放心,要求道。 “行啊,老子刚刚说的话,是束缚了。”五条悟回答得很痛快,反正这也不是什么难做的事。 “好。”有束缚在,加茂辽也不用担心他食言了。 “我是京都校二年级生,总监会给我捏造了假身份,派到这里,是为了‘观察’你和夏油君的关系。当然,比起‘观察’,说‘监视’更加恰当。” “昂。”五条悟点头,“继续。” “据他们所说,咒术界会和神秘侧展开合作,但‘阴阳师和妖怪心怀不轨,会危及咒术师们的安危’,所以需要我来监视你们,最好挑拨离间你们的关系。毕竟你和夏油君都很强,他们害怕你们的联合。 “至于监视的成功,都在这里。”加茂辽拿出一个拇指大的东西。 五条悟根本不用接,就能看出那是什么。 “这玩意是录音的吧?还已经坏了,你在逗我?” “这便是我的答案。”加茂辽露出笑容。 “……” 五条悟感觉自己被驴了,但是好像又不亏是怎么回事? “你还真是大胆。”他说,“烂橘子可不会听你辩解,没有拿到期望的东西,他们会直接杀了你。” “我这些天一直在准备后路。”加茂辽回答,“按照原本的计划,我会‘意外’死在某个咒灵手上,尸骨无存。” “死遁是吧?”五条悟都有些欣慰了,不愧是咒术界的新鲜血液,连死遁骗人这招都和他前世教悠仁的一模一样。 “那死遁之后呢?去某个偏僻地方躲着?” “不。”加茂辽摇头,“我会去花开院家,从他们家族的风评和之前羽衣狐事件来看,那里会是一个不错的归处。” 而且,他是咒术师,阴阳师那边急缺有关咒术界的知识,也需要人来祓除咒灵。就算他是准二级,在阴阳师的协助下祓除一级咒灵还是可以做到的。 也就是说,不管是从道德上还是利益上,花开院家必然会留下他。 至于会不会为了讨好咒术界而将他送到总监会面前……这个也不需要担心,阴阳师有阴阳师的骄傲,花开院现在的当主也是善良正义之人,绝对不会视一个人的性命为不顾。 加茂辽的算盘打得很好,顺利的话,成功活下来的几率能有七成甚至更多。 可五条悟却发现了一个盲点。 “不对,万一出了意外,你的下场只有死。相比之下,忍辱负重的安全性明显更高。”他摩挲着下巴,说,“所以你原本没有打算毁掉录音,是什么改变了你的想法?” “……” 加茂辽没有回答。 “……”五条悟觉得不对劲。 他重新观察了对方的微表情,那笑容中带着四分计谋三分讥笑两分淡然和一分漫不经心。 他想到一个绝无可能的可能。 “该不会……是为了杰吧?!!” “五条君不能干涉他人的交友自由。”加茂辽笑着说,“我是真心想和夏油君做朋友的,不可以吗?” “不可以!”五条悟炸毛,“杰只需要老子一个朋友就够了!” “好可怕的占有欲。”加茂辽后退半步,“可据我对夏油君的了解,他不喜欢被人安排或掌控,你这样,他知道吗?” “……” “对了,夏油君已经有不少朋友了,那么五条君又要怎么做呢?是挑拨离间,还是暗地里将他的朋友们处理掉?” “老子才不会!”五条悟拽住他的衣领,“老子警告你,别想打杰的主意,他只需要老子一个挚友。” 果然退后半步是没有用的,加茂辽想。 “最好的朋友自然是只有一个。”但他并没有害怕,“可这不妨碍我想靠近他,五条君也无需担心,毕竟我们不是一个赛道。” “……你什么意思?”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有很多种,而我想追求的,是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却可以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那种。”加茂辽以委婉的方式回答。 “……” 如果是真正的16岁的五条悟,或许会听不懂。 但他是重生的,几乎什么都懂了的28岁的五条悟。 所以他明白了,这个加茂辽,这个大胆的加茂辽,居然想追求杰! “老子不允许!”五条悟咬牙切齿,“杰是老子的,你也配追求他?!” “人人平等,五条君。”加茂辽很淡定,“而且你也说了,你们是挚友,挚友怎么能希望对方打光棍呢?” “……”五条悟一时间无言以对。 加茂辽说的对,挚友是没有立场阻挠对方获得爱情的。 想到这里,五条悟突然冷静下来。 ——所以他为什么那么排斥有人追求杰? 是因为加茂辽太弱小,配不上杰吗? 不,他不是什么迂腐的人,爱情这种事,无关乎地位,最重要的是两情相悦。 那么是什么样的关系,会反感对方被追求呢? “而且,就算没有我,夏油君以后也会和其他人结婚,很大概率。”加茂辽不知道他一秒八百个心里活动,继续说自己的。 “到那时,五条君总不能突然冲上去,高喊‘我要抢亲’吧?” 五条悟:“……” 五条悟:“!!”
第45章 想摆烂的第45天 五条悟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露出大彻大悟的表情,突然笑了起来。 而且越笑越欢,越笑越大声。 这下失去笑容的人成了加茂辽。 他内心os:不是,他笑什么? 加茂辽想过很多种情况,包括但不限于‘五条悟承认自己的错’和‘五条悟依旧任性地说他就是要抢亲’,等等。 可这些假设里不包括‘五条悟突然大笑’这一项。 ……离谱,太离谱了。 加茂辽看着笑得猖狂的五条悟,心中竟有了退意。 这人不会是被‘挚友以后会结婚’这件事刺激到,疯了吧? 这也太幼稚了…… 要不他还是先走吧?他不想被突然发疯的人误杀。 因为是在大笑,加茂辽的衣领已经被松开了,而他也越退越远。 直到退出视野,转身就逃。 五条悟还在原地大笑。 过了好一会儿,他笑够了,微微屈身,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中。 他想通了。 他相同为什么他会对加茂辽抱有这么大的恶意了。 因为他不喜欢别人追求杰。 因为他不喜欢杰靠近别人。 因为他不想看见未来的杰和某个人结婚。 除非那个人是他自己。 这哪是对挚友的占有欲啊…… 分明就是对爱人的独占。 他明白了,他对杰,并不是单纯的友谊。 五条悟无声地捂住心口,这里跳动着一颗炙热的心脏。而且,随着他的思绪,它在越跳越快。 咚,咚,咚。 好像夏日祭典上的鼓鸣。 在五条悟并没有察觉到的地方,绯红逐渐攀上他的脸颊。 他喜欢杰。 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而是恋人的喜欢,是想要和对方共度一生,耳鼻厮磨的喜欢。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重生后开始的吗?还是更早? 五条悟不清楚。 常年和负面情绪打交道的咒术师,面对“爱”这种情感,陷入深深的迷茫。 茫然中,世界是安静的,连远处文化祭的嘈杂都离他远去。 草坪上有一棵不知名的树,鸟雀在叶间跳来跳去,鼓着肚子喊:“布啾布啾,布啾布啾。” “咔哒。”门把手被按动的声音响起。 “五条君?”北野纱纪探出头来,“我刚刚听见有人在笑,是你吗?” “……”五条悟的思绪回笼。 “不,不是我。”他抬手遮住脸,“应该是有路过的人在打闹吧,哈哈。” “这样啊,你的脸是不是有点红?是太热了吗?” “……对。”五条悟顺着台阶下,“这身衣服太厚了,跑来跑去热了。” “我回店门口啦,哈哈……”他没有从后门走,而是跑到角落里绕远路。 “?”北野纱纪觉得他有点奇怪,可又说不上来。 当然奇怪了,五条悟本人都觉得自己奇怪。 突然发现自己喜欢挚友该怎么办?他需要时间来整理整理。 于是,之后的一个多小时,路人们都能看见两米高的白发版灰姑娘呆站在奶茶店门口,一句话也不说。 他收起笑容时,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冷漠,出尘,有淡淡的神性。 原本想和他搭讪的人都不敢过来了。 直到下午两点,北野纱纪来叫他换班,才将他从思考中喊醒。 而思考这么久的成果是什么呢? “悟,你知道卸妆水在哪吗?”夏油杰已经摘了假发,此刻正在杂物间换衣服。 ——成果是,成年人的字典里没有青涩,既然喜欢,就要主动出击! 他都能把陌生人变成挚友了,自然也能把挚友变成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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