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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喝了口能量饮料，饮料上面写着喝了就会心动的相关标语，你本来还不以为然，直到看见了我，你就觉得这是真的，后来还把喝空了的瓶子留了下来，现在也没有丢掉。” “你被羂索绑架了，羂索诱导你思考，想要用术式给你洗脑，你原本对羂索的话术无动于衷，直到对方说到了我，你一下就中招了。” 夏油杰觉得很惊悚，五条悟对他是超出了他预料的了解，他在那双锋锐的六眼之下，似乎一丝脏污阴霾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睛，每时每刻都在被对方剖析，被对方观察。 这让他感到很难堪。 因为五条悟说的是对的，甚至是那些他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中默念的话，也被猜了个七七八八。 夏油杰猛地站了起来，他走进了两步，用双手捧住了五条悟的脸。 他看到那双带着怒火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里面倒影的是自己苍白狼狈的身影。 “你病了，悟。” 夏油杰轻声说道。 “你才是真的病了，杰。” 五条悟也压低了声音道。 现场安静了一会儿。 夏油杰想要说些什么，话还尚未说出口，就被五条悟给预判了。 五条悟：“别想再用什么劳什子的吊桥效应来哄骗我，我还不至于那么没有常识，这种只是躯体化的生理反应而已，还算不上是什么病。” 被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说自己现阶段不愿意说的东西，纵使对象是五条悟，也着实让夏油杰感到火大。 夏油杰咬牙，面色阴沉，“那你说啊，你到底想让我说什么，你才会满意？！” “我不是从一开始就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只是想要让你承认，你也爱我而已，这难道很难吗？” “那我也从一开始就已经说了，我们只是朋友，你难道听不明白吗？！” 五条悟注视着夏油杰，他第一次在看夏油杰的时候，感受到了一种恨得牙痒痒的感觉。 他定定地看了夏油杰几秒，突然转换了方式，开始服软。 “杰，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逆回时间，不愿意接受我们所处的世界的未来吗？”五条悟平缓着语调问道。 夏油杰有些疑惑于面前人情绪的迅速转变，他想了想，还是斟酌着回应了这个问题，“是因为想要拯救我们世界的糟糕未来？就像是那个五条一样。” 五条悟知道夏油杰用姓氏代指的这个‘五条’是谁。 他轻蔑地笑了一声，“那个蠢货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真正在意的人是谁，还在扯着大话说要拯救所有人呢，他迟早会把自己搭进去的。” 夏油杰听不明白五条悟在说什么。 “我可不是为了拯救世界这种事情才那么努力的，对我来说，这个世界怎么样都无所谓，我在乎的，想要的，从始至终，都只是你啊。”五条悟道，“我从一开始，就只是为了你而来。” 夏油杰这一回总算是听懂了五条悟在说什么，他突如其来地有些头皮发麻。 他从未见过这副模样的五条悟。 他为此感到欣喜，也为此感到惶恐，那捧着白发少年的面颊的手指微微蜷曲，想要收回来，但是却被对方一把给攥住了。 五条悟攥着夏油杰的手腕，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将对方的手继续按在了自己的面颊上，他转动着脖颈，一下一下小猫儿似得蹭着夏油杰的手掌。 “你要知道，杰，我做的事情究竟值不值得这个问题，它并不是由谁能够定义的，你不能，我也不能。 但我做的事情是否有意义，这一份意义是只有你才能够给予我的，所以不要再拒绝我了，也不要再否定我了，但我是因为你才变成现在这样的，不要让站在这里正在和你说话的我，变成一个没有意义的错误，好吗？” 说到最后，白发少年垂下的洁白眼睫不断煽动着，望向夏油杰的眼神变得柔和了起来，里面藏满了深情的病态的星光。 ‘因为你的肯定，我才能拥有意义’或者是‘只要有你的肯定，我就永远是有意义的’，多么令人感动的情话啊。 夏油杰想。 多么让他有负担的情话啊。 夏油杰其实很想就这么答应五条悟了。 可他还是无法说服自己，他认为，自己既然身为人类，就必须要克制，必须要明白，有些东西，不是你想要，你可以得到，你就能够握在手掌心里面的。 如果一有什么美好的东西，就卑劣地将其紧紧抓住不放，不论是非，不论对错，那他和一只丑恶的猴子之间又有什么区别？ 于是夏油杰甩开了五条悟的手。 五条悟深吸了一口气。 “你到底在顾虑什么？我不明白，杰。”五条悟望向夏油杰的眼神带着些显而易见的痛苦，“每当我觉得我更加了解了你一些了，每当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要更加了解你，甚至是包括你自己的时候，你又会给我出难题。”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我不明白啊...” 说到最后，五条悟的情绪又变得波动了起来，他梗着脖子，指着夏油杰口不择言：“明明已经证明了未来是可以更改的，明明一切都已经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了，我已经向你走了九十九步，可我却没想到你居然是连一步都不愿意迈开的懦夫！懦夫！！” 夏油杰也觉得自己的胸口处有一股火焰灼烧，让他刺挠，让他疼痛，让他对自己怨恨不已。 夏油杰崩溃了。 “啊，啊啊，啊啊啊，对！你说的对啊！我就是一个懦夫而已，我总是在害怕，我总是在担心，总是每一天每一天都在神经兮兮地杞人忧天，即使眼睁睁看着你向我走了九十九步，可那小小的一步，我就是迈不开腿，我就是办不到，那又有什么办法！” “是，现在的局势确实是逐渐明朗了起来，似乎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现在的情况已经要比以前要好上太多了，我根本没有必要像是个神经病一样拼命地钻牛角尖！” “可我变成这种连我自己都讨厌的模样，难道是我希望的吗？！我也不想这样，可我就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啊！” “就算你已经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地向着我走了九十九步，可我还是觉得很惶恐不安，还是觉得很害怕啊，我也不想的啊，可是我根本没有办法克制这种情绪，我控制不住地会把所有事情都往糟糕的地方想，毕竟我就是这么一个无能又无用的人啊...” 夏油杰情绪激动地哑了嗓子，他抬起手用力地抓着五条悟的臂膀，像是要把自己这一百九十六个周目，每一分每一秒不断积累叠加，一直到现在这一刻的惊惶与不安全部都在这一刻宣泄出来一样，他抓着五条悟的手指不断收紧，在上面留下了深深的指痕。 “在这种一切都尚未确定，自身难保的情况之下，我就算坦白了自己的感情，又有什么用？五条悟，我早就想的很明白了，与其让现在偷来的每一刻的欢愉，变成在未来失去一切的时候，愈发痛不欲生的证明，我倒宁可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这一回，换做是五条悟说不出话来了，他停了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杰，刚才是我不好，是我太激动了，我的言辞太不恰当了，我没有想要逼你马上做出决定的意思，如果想不明白，那你可以以后再慢慢想，我没关系的，我可以继续再等的，你不要这样贬低自己，呃...” 五条悟说了一半，直接断了嗓音，他从未这么紧张过，他用力地吞咽了一口唾沫，他不是很懂，但他还是结结巴巴的，哪怕骗人也要回应道，“我，我是理解你的...” “不，五条悟，你不会理解我的。”夏油杰打断了对方的话，“在背离了我曾经的大义，和你分道扬镳的之后，我总是抓不住我想要的，一直到死，我也没能够得到什么结果。在之后眼看着你一次一次地陷入轮回，我也还是一样，什么都做不到，我永远没办法帮到你，永远都在拖你的后腿。” “你不会理解一个总是在拖后腿，总是什么都做不到的失败者的心情，我是多么无力，又多么希望我能够不是现在的我自己，我甚至想过，如果我是你，或者是世界上没有‘夏油杰’这个毫无必要的人，该有多好。” 一些措辞混乱的，乱糟糟的话，可在说出来了这些自己内心最阴暗，最不堪的东西之后，夏油杰倒是逐渐冷静了下来。 他说道：“五条悟，你刚才说你总是看不明白，看不清楚，不懂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那么说了这么多，现在该换我问你了，你看清楚了吗？” 我是多么无所谓的，多余的，没用的人，就是不值得你被你这样珍重地对待。 现在的你看清楚了吗？ 五条悟又说不出话来了。 夏油杰望向五条悟的眼神微微黯淡了下来。 想来也是，谁会愿意一直付出自己，而得不到丝毫回应。 他可真是一个矛盾的人。 夏油杰先是自怨自艾了一下，随后他又忍不住开始埋怨对方，为什么要在现在来对他说这些。 现在不论是时间，还是地点，都完全不适合谈论这些，但凡是到所有都已经尘埃落定了的时候，再向他告白也行啊。 那场面也就不会落到现在这种尴尬的境地了。 “嗯，你说的是对的，杰，我确实是不懂你。” 就在夏油杰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五条悟说话了。 五条悟虽然嘴上说着我不懂，但他却好像一下子想通了什么一样，变得格外放松。他突兀地笑了起来，白发少年带着奇怪笑意的脸猛地凑近了夏油杰，距离很近，只差几毫米就能够亲到夏油杰的嘴唇。 夏油杰吓了一大跳，“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五条悟维持着这种奇怪的笑容，他抓住了夏油杰的手，强硬地撕开了帐，拖着夏油杰向前快跑了两步，一眨眼就离开了众人的视线，跳跃时间横轴，重新回到了五条所在的世界里。 夏油杰踉踉跄跄地被五条悟拖着往前走，“悟，悟，五条悟？！” “嗯，嗯，我在的。” “你——” 夏油杰的话才开了个头，就被五条悟用一根手指摁了回去。 “嘘，你别说话，听我说，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可以完美解决我们现在的困境。”五条悟道，“我确实是很难切身明白你的担忧和顾虑，怎么想都想不通，想的我头痛欲裂的，于是我决定不去想了。” “什么？” “你必须承认的，杰，走了九十九步的人，就是得拥有一些小特权才行，所以我选择放弃思考，完全认输啦！”五条悟面上奇怪的笑容愈发地灿烂了起来，这让夏油杰的心中猛然升起了一种浓郁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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