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独属于他的、不知是真是假的现实。 “啊……”被两双眼睛紧盯的感觉着实不算好,夏油只能无奈叹气,道,“只是有些事想不清楚,所以想要放空大脑,如果每天看到悟那张脸,就完全不会思考正事了吧。” “老子英俊到这种地步真是对不起啊!”五条闻言暴怒。 他怒气冲冲,对硝子打了声招呼后便拽着夏油杰的胳膊向远处走去。 女孩儿无奈,只能咬着棒棒糖的棍子,乖巧地当一个不过量吸烟的围观党。夏油自知理亏,只能顺着五条悟的力道跟在他身后,这时的夏油还算镇定,毕竟五条平时的外在表现也极为情绪化,这次大概也算是……小事吧。 嗯,是能够轻易被摆平的小事。 在被五条悟直接困在身体和墙壁之间前五秒钟,夏油杰仍旧这样想。 “所以说,杰,”墨镜后的瑰丽眼眸中深埋着压抑的怒火,就好似火山喷发前的片刻宁静。五条猛地伸直手臂抵在墙上,那张如同被神明雕琢的脸庞就距离夏油不到二十厘米远,“顾左右而言他也有个限度吧,究竟发生了什么。” 夏油杰极少见到五条悟如此愤怒的模样,在夏油的印象中,悟看起来像是情感外露的类型,想笑就笑,想痛骂也不会忍耐,只是这一切都建立‘非人’的基础上。生来就被视为神子的五条家主事实上颇为冷漠,就如同神明一般在俯瞰众生,因为他与其他人完全不是一个层面上的生物。 而那些浮于表面的情绪,也都是以‘神子’的存在为前提,再行构筑的空中楼阁罢了。 难得直面遭遇五条悟的怒火,夏油却不由自主地思绪漂移了一瞬——那双苍天之瞳着实太过美丽,纵使他每天每日都注视着这双眼,此刻却仍旧有一种被他看透灵魂的错觉。 他没有直接回答五条悟的问题,而是如此反问道:“你的眼能够看清我在想什么吗?” 五条悟呆愣片刻,他眨了眨眼,有些不懂夏油为什么要询问这种问题。所以他又靠近了一点儿,上臂肌肉将制服撑起了极为明显的弧度:“老子为什么要看?” “老子只是在问你而已,杰,所以快点回答,不能隐瞒,也别想着转移话题!” “……啊,”永远不要跟打直球的五条悟搞什么文艺和悲春伤秋的日常,夏油杰再次确定了这样的事情,然后他开口道,“只是小事。”慢吞吞的语速让五条悟更加不耐,但他只是听着,没有打断夏油杰的发言。 “就像是硝子偶尔怀疑救人的理由一样,我有时也会推翻自己认定的‘正论’,然后继续思考所谓‘意义’。”他抓住五条的手腕,试图让对方离远一点,幼稚的家伙们在这儿也有着无声的较量,他们暗自用力,谁也不肯率先认输,“又或者对既定的未来与命运产生怀疑……大概就是这种苦恼。” 他用一句话结束了自己的发言:“你看,只是这种小事而已,悟。” “哈?”五条闻言,颇为鄙夷地拉长语调,“就是为了这种事情而动摇吗,杰?” 他不明白为什么夏油杰会因为这点小事心生烦忧,更不懂为什么对方不肯透露一二,明明是很简单的问题,明明不需要为此耗费心神,明明他们…… “悟。” 夏油注视着那双眼时,突然想到了玄右卫门老师的叮嘱。那位老者身上有着他难以企及的冷静与淡然,就算对方永远无法踏入咒术界,他也肯听从对方的教导和建议,那将是独属于他的、最宝贵的财富之一。 老人说:试着依靠别人,试着成为别人的依靠,然后,要试着信任。 独行者固然可敬,但他面前的这家伙是挚友,是可以与其并肩的存在。他们时常勾肩搭背,一起策划着做点让夜蛾老师头疼的坏事儿,又或者在结界内外打架打到昏天暗地,身上沾满泥土,又或者呆在一个房间玩一整夜的电子游戏,甚至睡在同一张床上。 但夏油从未如此直观地面对情绪喷薄而出的五条悟,他像是着了魔的病人一样,因对方的愤怒和急躁而心生愉悦——这是不对的,他告诉自己。然而事实就是如此,五条悟就站在他对面,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小到可以听见对方的呼吸声,而悟因他的举动而生出了怒火。 是如此鲜活又独独被他一人看到的悟,真好啊。 所以…… “就算未来会糟糕透顶,就算我们永远无法将咒灵彻底祓除,”夏油说,“你也会如此坚定吗?” “我又不记得你是悲观主义者,”五条悟直截了当地反驳,“你似乎忘了一件事啊,杰。” “我们是最强,”他斩钉截铁地回答,甚至没有一丝犹疑,仿佛从五条悟口中说出的都是最可信的真理,“所以为什么要心生犹疑?最强是无所不能的,你和我,”他指了指夏油的胸口,又指了指自己,“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无需恐惧了,对吧。” 夏油杰蓦地舒展了眉眼——他当然曾经这样认为,但他无法看到最强们联合后的未来,反倒是直面了他与悟的敌对。他为此忧虑,甚至自我怀疑,怀疑他们真的是最强吗?怀疑他们真的会一直并肩吗? 可看到如今的五条悟,他却突然不想去思考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了,悟就在这儿,这家伙比任何人都要坚定,比任何人都要强大。 这就够了。 他像是被溺死在那双眼中一般松开手,不知道为什么,他与五条悟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悟低下头,睁大双眼看着夏油,口中还说着不要担心啦杰,我们可以解决一切障碍。 “是的,”夏油回答,他稍稍仰头,用略显干燥的唇瓣印上了五条的眼角,仿佛在亲吻自己最重要的珍宝一样,“悟,我们是最强。” 也许是水到渠成,又或者可以称之为顺其自然。常年与危险为伴的高专生们并没有什么时间思考感情问题,战斗与生死构成了他们的全部,校园生活的日常难得算是几丝亮色,最强咒术师们肩负的责任已经让他们疲惫不堪,所谓的青春与爱意,只不过是浮在水上的羽毛一样顺着湍急的水流霎时流向远方。 可现在,他们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十指紧握,夏油稍稍向后撤了一点儿,离开了五条悟的眼角。他看起来仍旧镇定自若,实际上却很想穿越回两分钟前掐死不由自主亲吻对方的自己。 ……好尴尬,无论如何都好尴尬。 他绷着一张脸与五条悟对视,两个人突然开始沉默,蓦地,五条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摘下了自己的眼镜,他点了点自己的眼角,兴致勃勃地开口道:“杰,再亲一下!” 那双眼中迸发的惊喜冲淡了他之前的愤怒,他又靠近了向后仰的夏油,一米九的高专生颇为无赖地扭来扭去:“快来快来!” “……你是白痴吗?”夏油杰只觉得自己的尴尬都喂了咒灵,他冷着脸,掀起眼皮吐槽,“离远点,悟,太热了。” “哪有?”五条悟理直气壮,“这不是恋爱中的必经之路吗?牵手和亲吻已经做过了,近距离接触也没什么问题吧。” 夏油:…… 已经直接变成恋爱中了吗?悟你也太容易接受这种事情了吧!总感觉那里有些不对,我们刚刚不是还在讨论未来和自己的苦恼吗? 短短五分钟从单身贴上了热恋中的标签的咒灵操使觉得这世界变得有点儿快,他低头看了看与五条交握的手,又看了看这家伙亮晶晶的眼,突然感觉自己已经到了看破红尘的地步。 ……总之,就这样吧,倒也不至于无法接受。 于是夏油十分坦然地对着五条悟的脸颊亲了一口,而作为交换,五条悟也兴冲冲地凑过来亲吻夏油的嘴角。 完全是幼稚鬼的恋爱日常了,这两个家伙,明明在之前还在讨论上升到人生态度的问题,这会儿仿佛周围都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所以杰,苦恼的话要跟男朋友倾诉,”五条整个人挂在了夏油的身上,“我可是万能的。” “说起来,我现在就有一个问题,”夏油捏了捏五条悟的掌心,“五条家真的不介意他们的家主找了一个男朋友吗?我还以为大家族会与内部的贵女相亲,然后生出汇集着两家优秀血统的后代呢。” “我们完全可以把烂橘子们的反对当成耳旁风,就像是夏夜嗡嗡叫的蚊子,完全没必要担心啦!”五条嚣张地开口,道,“如果这群老家伙真的张口闭口想要延续六眼的血脉,那就自己尝试着去生吧。” “那群老家伙的精子和子宫已经完全没有自己的效用了,真可悲。”夏油跟着吐槽。 少年们的恋爱如同初春的嫩芽或秋日的微风,是清朗且让人舒适愉悦的事物,那些缠绕在背后的乱麻暂且无需理会,他们应该相信自己,相信最强咒术师们在一起就可以所向披靡,无所畏惧。 看着那两个家伙迎面走来的家入硝子木着一张脸,她眼神飘忽,甚至想要第一时间逃离自己的同期。 ‘无论是歌姬前辈还是冥冥前辈快来救救我,已经对这个满是基佬的世界绝望了。’,她默念。 “硝子,我跟杰在一起了哟!”五条悟兴冲冲地举起他们两个人紧握的手,“这家伙就是未来的五条夫人了!” 硝子:…… “悟,我们还是打一架吧。”夏油杰手指猛地收紧,使用的力道大概是能将人捏至骨裂的程度,因为‘体贴男友’而没有开启无下限的五条怪声怪气地嚎叫起来。 “真是够了,你们两个,”硝子使劲儿咳嗽,“所以说让们歌颂伟大的爱情,让迷途中的夏油君找到了未来的方向——” “好恶心。”五条悟作势呕吐。 “同感。”夏油跟着点头。 家入硝子觉得自己因担忧夏油而跟五条外出的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她只是个可怜无助的医者,就应该呆在医务室宅到地老天荒,跟自己的咖啡和香烟为伴,然后远离这群被白痴病毒污染的同期。 完全没听说过并称最强的好友会成为最强情侣这种事啊!这两个家伙能够成为友人已经是这个世界的不幸了,所以现在不幸程度要加深了吗? “祝你们幸福。”硝子十分疲惫,“再见,我要回去了。” 夏油猛地笑出声,他上前借助着身高优势揉乱了硝子的短发,开口道:“很奇怪吗,硝子?” “不,我没有感觉到有奇怪的地方,”硝子缩了缩脖子,“不如说这种走向才更加正常吧,但是作为出生到现在的单身推崇者,请你们两个离我远一点。” “我要哭出声了哦,硝子?”五条不甘寂寞地凑过来,“要不要也尝试一下恋爱的感觉?” “跟尸体吗?”家入硝子懒得理会这个恋爱中的蠢货,“又或者跟福尔马林里的器官来一段非常规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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