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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侠还活着。他想。 宫野志保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蝙蝠洞的了。内疚像是一个反应剧烈的火球，缓缓地从她的心里滑下去。 知道琴酒有死而复生的可能和真正拿到他还活着的证据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情。 ……就算是世界上最冷酷的人，在这种时候也不可能保持理智。 熟练地在高楼大厦中穿梭的茶发少女强迫自己保持呼吸。自由落体的风压模糊了她的视线，就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她和工藤新一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仍然存在。它不会因为任何从地面下爬出来的东西而改变。只是被搁置了，并且时刻提醒着他们是多么不合格的继承人。 ——即使无可避免地需要有一个人在十几年后穿上蝙蝠披风，那个人也绝不应该是她或者工藤新一。 在违反了至少十多条交通规则的情况下，宫野志保花了三分钟就回到了她的秘密基地，里面有一台性能足够的超级电脑。和会被和气地送进犯罪现场的名侦探不同，反英雄想得到任何信息都得自己动手。 比如说，入侵警视厅的内网。 当然有被抓住的风险，但宫野志保如果害怕警察的话从一开始就不会选择在夜晚走上街头。实际上，组织的成员比警察吓人多了。 年轻的蝙蝠义警像回家一样熟门熟路地入侵了警视厅内部的网站，然后在最近新增的档案里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一场发生在东京丝毫都不值得惊讶的谋杀案。但是仆人的证词提到了窗外的黑色幽灵。 宫野志保很确信自己最近一个月都没从那边走过。 出身古老家族旁支的议员。枪击后留在现场的弹壳。以及最重要的，那枚放在档案袋里的蝙蝠镖。 通过照片，宫野志保可以看出档案袋上被人用黑笔写上了一行字。阿拉伯语，笔画勾连情况很严重，不懂的人看起来就像是涂鸦或者乱码。 “这是最后的线索。” 她盯着那行字。仿佛正和一个来自异国他乡的幽灵对视。 “……公主。” 微弱的电流从她的脊柱中划过。在这个气温不低的夜晚，宫野志保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三宫。 她想。 让琴酒死而复生的不是别人，正是黑衣组织。或者说托胎其中的刺客联盟。 来自北非的神秘组织。异域魔王伸入人间的触角之一。 宫野志保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让他回来。死人浸泡拉萨路池后可以得到复活，模糊的神志就是代价。只要轻微的洗脑蝙蝠侠就可以成为他们最好的杀手。他是不会自己回来的。 ——是有人把他们送到了这座他曾经倾尽所有保护过的城市里。 宫野志保不自觉地咬了下脸颊内侧。她尝到了血腥味。 愤怒像火焰一样在她的心里流动，感受起来却又像是隔了层冰。她得先找到可能呆在这座巨型城市中任何一个阴暗角落中的琴酒。 ……即使那是曾经最了解那些义警技能的蝙蝠侠。 宫野志保关上电脑，从房间中走了出去。 想用普通人的手段从东京中找出特意躲着她的蝙蝠侠几乎是不可能的。无论是三宫还是它的代言人，都只给宫野志保留下了惟一一条道路。 她开始试图和内心中来自高纬度的恶魔对话。 “你想找到谁？”小恶魔的声音像是蛇一样嘶哑，缓慢地从她的知觉系统中爬过。“你知道的，小公主。万事万物都有其代价。” 如果她能给世界上所有的蠢事排个名单，那么和一个货真价实的恶魔做交易绝对可以高居榜首。 宫野志保沉默了一小会。她穿着义警制服站在建筑物天台的边缘，看着这座被霓虹灯的光芒镀上一层颓靡色彩的发达城市。 它不需要你。耳边似乎有个声音轻轻的说道。但它或许需要蝙蝠侠。 年轻的蝙蝠义警抿起了唇。微弱的悲哀在她的心中划过，她在回忆自己这段时间到底做了什么。 ……当黑衣组织仍然存在着的时候，东京看起来似乎和现在没有任何差别。 渡鸦的工作或许毫无意义。 即使她设法毁灭了一些不该存在的部分，接替他们的人也总会诞生。义务警察无法和一整条行恶产业线对抗。 ——当然有人能做到。 她心里有个微弱的声音反驳道。 ——蝙蝠侠就做的很好。 宫野志保唇角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当然了。她想。那可是蝙蝠侠啊。 所以即使她永远也不能成为他们心中的完美义警也无所谓。当宫野志保站在选择的岔路口的时候，她就明白了自己到底为这座城市做点什么。 ——渡鸦可以把蝙蝠侠带回来。即使就这一次。 “好啊。”她罕见的笑了一下，不带任何讽刺或者回忆的色彩。“那么，你的主人希望我怎么做呢？” 盘踞在她内心中的小恶魔高兴地像是它早就知道她会这么选。 “很简单。”它低柔地说。“你曾经用一块水晶束缚住了我们的王，如果你把他放回来，小公主，那你就是帮了大忙。我们都会尊重你。” 那块水晶？宫野志保回忆起了自己当初带进毒气室里的东西。她没想到它到现在还在发挥作用。 “我没办法再去一次你们的空间。”她抱着胳膊，直截了当地说。“组织撤离的时候，所有的证据都和建筑一起被毁掉了。” “没必要那么麻烦，小公主。” 小恶魔的声调上扬，显然非常兴奋。 “您只需要解除魔法就好了。如果您需要咒语，那就是‘天地万物听我号令’。” 来自三宫麾下的恶魔以奇异的韵律和重音说出了这句话。宫野志保有种直觉，这才是她使用魔法时真正应该采用的媒介。 她念出了那句奇异的咒语。宫野志保身边既没有产生火焰与光芒，也没有出现任何特殊的自然现象。就只是经由她声带的震动，然后耗散在了空气里。 宫野志保体内的魔力慢吞吞地向虚空中的某个方向流淌，像是那句话确实建立了某个特殊的连接，然后在十几秒后，链接自然地断裂了。 “结束了，小公主。” 她内心中的小恶魔欣慰而激动地说：“现在，让我、您卑微的奴隶来为您指引道路吧。” 宫野志保的视线中，逐渐浮现出了一个紫色的箭头。遥遥指向城市的外侧。 整个东京地区并不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在近郊的地方存在着面积不小的山区。 ——根据魔鬼的指引，死而复生的琴酒现在就在里面。 宫野志保紧了紧为了城市而准备的制服披风。对身为三宫后裔的她而言，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回。东京本地的树林可要比北非的风沙要好对付的多了。 于是她走了进去。用魔法和蝙蝠镖高效率地给自己开路，在雾气充盈的无人地带寻找蝙蝠侠的痕迹。 宫野志保没有忽视任何一个昏暗的角落，阳光无法涉足的地方。所受过的训练告诉她琴酒能躲藏的地方是有限的。树林中没有风，安静得几乎令人感觉毛骨悚然。 ……如果她没能找到他呢？ ……如果渡鸦令他失望了呢？ 宫野志保的心短暂地绞在了一起。这是非常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她曾经篡夺了披风。 前方的树丛里传来一点点细碎的声音。可能是兔子或者熊，不过她也等不下去了。 被雨水浸湿的蝙蝠制服湿漉漉地贴在皮肤表面，传递给她一种它也正在抗议的错觉。 宫野志保拨开树丛，受惊的兔子从她腿边跳开，她在一块看起来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不一样的平地上蹲下，流线型的刀片安静地嵌在泥土里。 什么东西才会有这样的形状？他们都知道这是什么。 她伸出手，握住黑色合金冰冷的边缘，一点点把它拔了出来。 ——那是一枚蝙蝠镖。 在森林潮湿的空气中，宫野志保突兀地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她几乎下意识地去摸别在战术带上的伯///莱塔，就像她曾经向随身携带的蝙蝠镖寻求安全感那样。 在真正接触到那块金属前，她就羞愧地收回了手，并且努力地让这个动作变得了无痕迹。 蝙蝠侠在看着你。她对自己说。 宫野志保抬起头，不远处的草丛中投下一个轮廓熟悉的阴影。它的形状就像是一只黑色的蝙蝠。 温热的泪水在一瞬间充盈了她的眼眶。 “Gin。” 她说。 蝙蝠侠和罗宾相见的场面不是通常意义上的阖家欢乐。毕竟现在的琴酒比起蝙蝠侠，更靠近游荡在生前土地上的黑色幽灵。 仍然穿着蝙蝠侠制服的银发青年对自己曾经的代号没有反应。在发觉自己已被发现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向她投出蝙蝠镖。 像是以前的每一次的训练那样，宫野志保巧妙地躲过了它。并且借着这个机会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在奔跑所带起的风中，渡鸦的披风扬起，在空气中形成了一个符号——他的符号，蝙蝠侠的符号。 黑泽阵的行动停顿了一瞬间。灰绿色的眼睛中也浮现出了迷茫的神色。 宫野志保顺势从身后抽出了伯///莱塔，遥遥指向他的前额。 “别动。” 她气喘吁吁地说，冰蓝色的双眼亮得惊人。 “我找到你了。” 和从未偏离正义之途的工藤新一不同，“找回蝙蝠侠”这件事对于宫野志保来说还有着远超它本身的意义。 在强撑着成为全职义警、和工藤新一争夺披风所有权的这段时间中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开，宫野志保的唇边甚至带上了一点笑意。 ——蝙蝠侠的出现当然不可能解决所有问题。 但至少，这会是个好的开始。 和宫野志保比起来，工藤新一是没有神奇魔力作弊的那个人。在渡鸦找到蝙蝠侠的一个小时后，关东名侦探才终于姗姗来迟。 他拨开树丛，露出那身属于红罗宾的鲜艳制服。蝙蝠助手之间的披风争夺战在琴酒死而复生那刻起就结束了。 “他怎么样了？” 工藤新一看向被魔法锁链限制住行动的银发青年。他穿着明显被刺客联盟重新修理过了的蝙蝠制服，垂着头靠在树干上。看起来正处于昏迷的状态。 蝙蝠侠鲜少令自己陷入这种处境。他总是顽强而又坚韧，像是某种更伟大的精神的投影。 工藤新一感觉到心中一阵隐秘的疼痛。如果蝙蝠侠醒了过来，并且恢复了神智——他会如何看待红罗宾所犯下的错误？ 关东名侦探的话匣子啪的一声关上了。 “黑衣组织，或者说刺客联盟对他很好。我们得把他送回去。在警察过来之前。” 宫野志保侧过脸，她抱着胳膊，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神情。 “你报警了？” 茶发少女摇了摇头，她向旁边走了一步，露出泥土表面被手///枪子弹打出的凹痕。 想要无伤捕捉蝙蝠侠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即使他现在被刺客联盟洗脑了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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