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菜子立即改口:“没有呢,夏油大人。” 信玄神色复杂地说:“我听见了,你刚才明明说‘有’。” 美美子抱着玩偶,在旁边轻声细语地替她找补:“确实有空房间,但横滨的据点通常只有几个人看守,大多数房间都布满灰尘。” 菜菜子观察着夏油杰的表情,说:“如果你要留宿的话,暂住在夏油大人的房间,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那真是没办法了,只能这样啦。”夏油杰笑眯眯地揽着信玄的肩膀,问他,“你不会介意吧,老师。” 信玄:“……” 好你个诈骗集团。 菜菜子注意到夏油杰对信玄与众不同的称呼,和美美子交换了几个眼神后,犹豫地开口了。 “夏油大人,你为什么叫他‘老师’呀?” 夏油杰微笑着说:“哎呀,不好意思,我忘记介绍了。信玄就是我的老师——你看,他的相貌和那座雕像一模一样吧。” 菜菜子盯着信玄,拍了拍手。 “啊!原来是这样,难怪他很眼熟!” 几秒后,守在佛殿外的诅咒师们听到了菜菜子的声音:“真的吗?!” . “是真的。” 面对米格尔和其他咒术师震惊的表情,信玄麻木地说。 或许是为了将老师死而复生的重大消息昭告天下,夏油杰不知出于何种目的,笑眯眯地领着信玄在盘星教内转悠,依次向每一名诅咒师介绍了他的身份。 盘星教的诅咒师里,信玄只认识菜菜子、美美子。以及那个差点被夏油杰遣送去武装侦探社的米格尔。 然而,那些他从未见过的诅咒师,都对他早有耳闻,好奇地端详着信玄的脸。 他们没想到,教主的老师竟然是个年轻人,而且不具备任何术式。 但出于对夏油杰盲目的爱戴和尊重,听说这名非术师今晚将在盘星教留宿,诅咒师们没有任何怨言,一改过去将非术师当成猴子的态度,对信玄十分友善。 夏油杰向诅咒师介绍自己的时候,信玄站在一旁走神。 他想起那名老人的威胁,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他现在无法和其他人取得联系,只能寄希望于江户川乱步,祈祷他能从中岛敦的叙述中推理出事情的起承转合,提前做好准备,删除资料库中和自己相关的一切文档。 信玄心想,不知道夏油杰究竟打算劫持自己多少天。 他瞥了一眼夏油杰的侧影。 夏油杰正笑眯眯地和米格尔说话,眼睛略微弯起来,像夏日祭时小摊贩售卖的狐狸面具。 夏油杰似乎挺开心的……如果这时候去干扰的兴致,好像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虽然夏油杰的情绪比最初好多了,但依照他的性格,还是应该慢慢安抚才行。 * 晚上。 经过一个下午的折磨,信玄对于房间分配已经没有任何怨言了,只想快点躺平当一只咸鱼。 佛寺内的房间都遵从古制,是古朴的六叠和室,信玄走进夏油杰的房间后,毫不客气地在唯一的椅子上坐下来,懒散地靠在椅背上,长舒了一口气。 他已经洗过澡了,寺庙内的洗澡水有点凉,信玄感觉指尖被冻得发麻,只能拖着椅子凑到火炉边取暖。 几分钟后,夏油杰带着一身温热的水汽回来了。 换上常服的夏油杰,不再像身穿袈裟时那样,散发出难以接近的气息。 夏油杰的父母工作繁忙,经常不在家中,初中时的夏油杰经常去信玄家里借宿。 信玄看着他沾有水珠的脸,恍惚间,他几乎怀疑是不是时间重合了,下一秒夏油杰就会翻出一本作业,询问他这道题该如何解答。 夏油杰擦干发梢的水滴,发现信玄正盯着自己,问道:“我穿这件衣服很奇怪吗?” 信玄打了个哈欠,困意让他放下了警觉心,不知不觉地说了实话:“不,感觉像回到了很多年以前,你在我家里留宿的时候。” 夏油杰放下了擦拭头发的毛巾,静悄悄地走过来,窸窸窣窣地躺倒在他膝上。 膝盖上温热的重量驱散了睡意,信玄摸了摸夏油杰冰凉的头发,犹豫着是否该把他推开。 “……小杰?” 夏油杰竖起一根手指。 “我要用掉一个要求。”他闭着眼睛,说,“让我躺在你的腿上,直到我睡着。” 信玄不知该欣喜还是难过。 他担心夏油杰会提出难以满足的要求,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轻率,值得庆幸;然而,他现在非常困、很想睡觉,但夏油杰是个熬夜大王。 信玄只能强打精神,防止自己睡着。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缓慢地抚摸着夏油杰的头发,手指从他冰凉的发丝间穿过。 和虎杖悠仁老虎皮毛般的头发不同,夏油杰的头发粗硬而顺滑,像墨色的光滑丝线。 他见夏油杰情绪不错,俯身在他耳边说:“小杰。” 夏油杰应了一声:“嗯。” “你也听到了加茂的话吧,他们已经和异能特务科交涉了,我想尽早返回侦探社,防止咒术协会查出我……我违规祓除咒灵的证据。” 夏油杰闭着双眼,轻飘飘地回答:“你可以直接逃走。” 夏油杰的语气和神态非常平静,但他的睫毛却在轻微地颤动着,彰显着主人心中的不安。 信玄在心里哀叹一声,摸了摸夏油杰的脸颊。 “放心吧,我不会逃跑的。” . 十分钟后,信玄快要困死了。 他见夏油杰并没有睡着的迹象,拍了拍他的额头:“我想睡觉。” 夏油杰神定气闲地睁开眼睛:“房间里只有一套床褥,你不得不和我挤在一起哦。” “……真的吗?” 夏油杰指了指壁橱:“你自己看。” 信玄站起身,快步朝壁橱走去,拉开门。果然,壁橱内空荡荡的,只有一套床褥。 偌大一个房间,竟然仅有一套床褥,真是无稽之谈。 信玄依次将壁橱、衣柜、壁橱角落的木箱、乃至整个房间翻了一遍,别无所获。 “我真的没骗你呀,老师。因为横滨的据点无人居住,为了防止受潮,佛寺内没有多余的家具。” 夏油杰抄着手,从信玄身后冒出来。他笑得像只柴郡猫,让人怀疑他就是把床褥全部搬走的罪魁祸首。 信玄困倦的时候,脾气会变得有点恶劣。 因此,他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对夏油杰颐指气使,示意他铺床。 他不光颐指气使,还催促:“快点,我困了。” 夏油杰对信玄袖手旁观的行为没有丝毫怨言,轻快地铺好床褥,笑眯眯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信玄钻进被褥里,脑袋刚沾上枕头,眼睛就自然地闭上了。 他听见夏油杰吹熄了火烛,然后挤进被子中,窸窸窣窣地在他旁边躺下来,他冰凉的皮肤时不时碰到他的腿。 信玄往旁边缩了半厘米,迷糊地想,还好有枕头挺宽的,如果连面部都要和夏油杰无缝贴合,他必然会失眠一晚上。 夏油杰刚躺下来时,信玄的位置还算宽阔。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发现夏油杰在慢慢侵占自己的位置,以极为隐蔽的速度,慢慢朝他靠近。 最后,信玄感觉夏油杰半边肩膀都贴到了自己身上。 他没有睁开眼睛:“小杰,不要靠着我。” “我很冷,老师。”夏油杰在黑暗中说道,还还伸出手,将冰凉的手指贴在信玄脸上,“被子太窄了。” 信玄勉强睁开眼睛,发现夏油杰说得不假,这套床褥的宽度只够一人使用,夏油杰的半边身体都被挤到了床外。 信玄只能侧躺着,移到被子边缘:“这样会好一些吗?” 夏油杰小声说:“不行。” 信玄翻过身,背对着夏油杰:“这样呢?” “还是不行。”夏油杰沉默了几秒,试探地问,“老师,我可以抱着你吗?如果我抱着你,大概就足够了。” 现在已经接近午夜,信玄认为如果再不答应,他们可能一晚上都别想睡觉。 他用放弃的语气回答:“随便,你抱着吧。” 信玄允许后,夏油杰才慢慢伸出手臂,从身后抱住了他。 信玄的脊背紧贴着夏油杰的胸膛,安稳地合上眼睛。 就在他坠入睡眠时,他感觉有个温暖而柔软的东西,轻微地碰了碰自己的额头,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 翌日,信玄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夏油杰还没有醒来,他只能掀开被子,跌跌撞撞地前去开门。 虽然经历了半个小时的波折才睡着,但由于人形取暖器夏油杰发挥了应有的功效,他睡眠质量还不错,起床气也很快消散了。 门外是米格尔。 米格尔问:“早上好,夏油大人还没醒吗?” 信玄摇摇头:“没有。” 米格尔非常惊讶:“夏油大人平时起床特别早,难道他昨晚失眠了?” 信玄已经完全忘记昨晚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自己睡着时,夏油杰似乎还醒着。 他睡眼朦胧地回答:“我不清楚,要帮你叫醒他吗?” 米格尔制止了:“夏油大人半小时后要接受新教徒的参拜,等他醒来后,请你提醒他。” 米格尔离开后,信玄再次钻回被子中,闭上眼睛。 信玄很擅长在被吵醒后再次入睡,然而由于躺在身旁的夏油杰,他睡不着了。 信玄看着夏油杰黑亮的长发,心想,自己过去从未听五条悟提起过夏油杰的老师。 五条悟每周都会把学校的一切事无巨细地告诉信玄,从来没有任何隐瞒——至少,在他们关系恶化之前,一直是这样的。 但他从未提起夏油杰的老师,反而是性格内敛的夏油杰,偶尔会向信玄谈及五条悟的家主。 信玄若有所思地拨弄夏油杰的一缕头发,他端详着夏油杰逆光的脸,发现他的眼皮正在轻微地颤动。 夏油杰一向睡得很安稳,眼皮跳动,说明他醒了。 这家伙在装睡。 信玄条件反射地收回手,说:“小杰,你醒了?” 夏油杰睁开眼睛,欲盖弥彰地打了个哈欠。他眼中有不少红血丝,看来昨晚确实失眠了。 信玄问:“没睡好?” “有点。”夏油杰含混地回答。 “刚才米格尔过来了,说你半小时后要接受新教徒的参拜。” “不着急。” 夏油杰说着伸了个懒腰,顺势朝信玄靠过来,安详地闭上眼睛。 夏油杰是没有起床气的,信玄见他心情不错,顾左右而言他地问:“小杰,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告诉五条悟我的事情?” 夏油杰的睫毛颤了颤:“没说过,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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