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利刃出鞘的铮声,匕首锋利的尖端划破了昭裕的手背,鲜红的血液立刻渗出,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匕首出鞘之前,昭裕对危险感知的意识就疯狂报警,他本应该扣住乌丸莲耶的手臂,顺势来个过肩翻,但就在肌肉发力的瞬间,酸麻感顷刻间爬遍全身。 下一瞬,匕首已经给他的手背留下了猩红的痕迹。 “你做了什么?”昭裕冷声质问。 乌丸莲耶满意地注视着昭裕手臂上的血痕,甚至达到了痴迷的程度:“瞧啊,年轻富有弹力的肌肤,哪怕被破坏也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恢复……这就是我一直以来所追求的。 “我早就说过了,蓝佛朗克我的孩子,如果你真的恢复记忆,说不定还能给我造成几分困扰。但现在……你不会以为催眠的作用只是失忆吧?” 乌丸莲耶上前半步,伸出手迷恋地抚摸着昭裕的下巴:“多好啊,只可惜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话音刚落,他猛地推开昭裕,任由失去力气的青年狼狈栽倒。 “你在组织这么多年,应该很清楚刑讯组对待废物的手段。” 乌丸莲耶只是轻轻抬手,原本紧闭的大门就重新开启,两名全副武装的BOSS专属部队成员走进休息室,一左一右架起蓝佛朗克, “好在今天之前你还有点用。” “你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让你去执行卧底任务吗?明明我有那么多更好的选择,而你甚至连能够证明身份的DNA都没有。” 浑身乏力的昭裕就像一枚失去支架的破布娃娃,被两个身材魁梧的下属架着,只有眼睛仍亮得令乌丸莲耶心惊。 乌丸莲耶皱眉,但即将成功的喜悦还是让他压下了这点不适:“那些自诩正人君子的虚伪政客最让我好奇的一点就是,他们总有无处释放的同情心和共情力,而人类血缘之间那一点微末的连结,总能让他们心甘情愿付出所有。 “我真的很想知道,当领头羊将所有的情感寄托于幼崽时,却发现这不过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那该是怎样有趣的场景?” “你……好奇吗?” 最后的问句是乌丸莲耶俯下身贴在昭裕耳边说的,他满意地看到昭裕浑身肌肉紧绷,却碍于心理暗示而无法做出任何举措,乌丸莲耶脸上的笑容不禁扩大了许多。 “带他下去吧,但在终局之前别让他死了。”乌丸莲耶冷声吩咐。 “是!” 厚重的金属门在昭裕眼前缓缓合起,他的世界似乎也伴随着乌丸莲耶的这句话而渐渐沉入黑暗……唯有紧闭的口腔深处,有一个微小几不可见的装置在向外传递信号。 …… “哒……” “哒……” 刑讯室建在挖空的山洞里,阴暗潮湿,不断有水滴顺着长满苔藓的石壁滴落,因为频率稳定,可以当作秒表估算外界的时间。 昭裕判断,他被关进这里大概已经过去了两天左右的时间,期间他没有进一粒米也没有喝一滴水。 这处刑讯室因为远离基地内部,无人问津的时候便安静得像是他和达瓦先生共用的意识海,只是意识海里偶尔还有达瓦先生啃苹果的声音,这里却除了水滴声再无其他。 要说无聊倒也不见得,两天时间足够昭裕教会达瓦先生玩和歌纸牌和五子棋了。总是自诩无所不能的恶魔在这件事上碰了壁,祂的五子总是慢昭裕一步。 坏心眼的昭裕一直没告诉祂五子棋先手必赢是已经被证实的规律。 所以总体来说,昭裕的两天囚徒生活过得其实挺丰富多彩的,只是身体上的痛苦并不会因此消失。 出于某种无法告诉昭裕的原因,达瓦先生这一次没有开作弊器,粗糙的绳索、沉重的铁链给昭裕造成的伤害都是真实的。只不过因为缺失的那部分灵魂,这种痛苦已经被降低了很多。 [你是一点也不担心啊?]终于,达瓦先生忍不住吐槽了他一句。 昭裕趴在意识海由思维幻化而出的松软沙发上,无视了全身上下难耐的酸痛:[乌丸莲耶说的那些事确实出乎我的预料,但结局是不可能改变的。就算“我”说了些什么,他们也不会相信。] 乌丸莲耶意识到了感情在人类关系中的重要性,却不曾真正理解感情背后的逻辑。昭裕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他们的计划也绝非以一己之力能够改变。 他就算限制了白马昭裕这个人,就算……也只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有人过来了!] 经过锻炼,昭裕的听力已经快赶上非人的恶魔,他迅速从沙发上爬了起来,离开意识海。同时,那个被束缚着,半跪在地板上的身影就像是被注入灵魂一样,“活”了过来。 脚步声缓缓靠近,并最终在刑讯室的门口停下。 伴随着钥匙插入锁孔旋转的声音,门终于打开了,一束亮光争先恐后地闯入漆黑的山洞,久未直面光亮的昭裕,连光线打在眼皮上都是一种痛苦。 好在来人的高大身躯很快就帮他遮住了过分刺眼的光线——昭裕仍然睁不开眼睛,但至少已经好受许多。 昭裕感觉这个人的脚步声有些熟悉,尤其是当他开口的时候:“真狼狈啊,白马昭裕。” 组织成员习惯用代号称呼他,能直接说名字的……果然只有那个人。 “桑娇维塞,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昭裕念着文学作品中反派的经典台词,越发有种自己是被勇士囚禁的恶龙的即视感。 桑娇维塞嗤笑一声:“那个老不死说鸠占鹊巢那么多年,也是时候该还回来了。” 昭裕:“……” 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到底谁是红方。 不过,如果单纯将跟组织对立的阵营都归为红方的话……那么桑娇维塞或许真的能算是红方,毕竟他的乌托邦也在之前针对组织的联合行动中立下了汗马功劳。 “你究竟是以什么身份指责我鸠占鹊巢的呢?”昭裕费力地扬起头,那双在阴影中毫无光泽的红棕色眼眸像极了一颗浑浊的木珠,他喃喃念出了那个在记忆深处逐渐被埋葬的名字,“伊泽宪一?” 桑娇维塞的瞳孔猛地紧缩!! “谁准你提起这个名字?!”他狠狠扣住昭裕的脖颈,用力之大令那白皙脆弱的脖子很快泛起红痕。 昭裕的呼吸被剥夺,脸颊立刻涨得发红,脚下的锁链因为浑身肌肉紧绷而牵扯得“哗啦”作响。 “咳咳咳咳……你、你不敢、面对自己的、名字……吗?”他一字一顿地憋出这句质问,“你真懦弱……咳咳……伊、伊泽宪一!!” 桑娇维塞用上了另一只手,他是真的想要掐死眼前这个人! 达瓦先生蹙眉:[够了,你真想被他杀死吗?!] 昭裕无视了契约者的提醒,他使劲睁大眼睛,哪怕看不清桑娇维塞的面容也要坚持说:“你甚至、到这种时候都不敢杀死我……咳咳咳咳,因为你还指望乌丸莲耶……咳咳……指望他让你如愿以偿!” 桑娇维塞眼中划过一抹狠戾,紧接着那双钳制在昭裕脖子上的手加重了力道。 达瓦先生气极反笑,他一甩胳膊,消失在昭裕的意识海中。 “你嫉妒我……”昭裕仍断断续续地说着,“从、咳咳、从上一辈子开始就嫉妒我了!” “!!!” 桑娇维塞瞪大眼睛,也正是这一瞬间的愣神给了昭裕喘息的机会,没让他立刻昏厥。而下一秒,桑娇维塞整个人都像是被电击打了一样,猛地松开了昭裕。 昭裕垂下头,拼命咳嗽,仿佛要把五脏六腑全都咳出来。 桑娇维塞看着狼狈的昭裕,却没有再动手:“你居然……不,应该说……难怪啊!我们都被你骗了!” 他颤抖着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张狂。 “到了这种时候,连你的那只恶魔都要欺骗利用的家伙,究竟为什么能拥有那么多真心对待你的人?!”桑娇维塞目眦欲裂,“那我呢,我算什么?一个因为你失去亲人还要因为你而存在的垃圾吗?!” 桑娇维塞近乎癫狂的质问让他的面容与昭裕记忆深处的身影渐渐重合。 那是六岁的桑娇维塞,六岁的伊泽宪一…… 昭裕手背上受伤后早已结痂的的伤口落入桑娇维塞眼中,他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忽然又笑了:“我本来不想听那个老头子的话,但现在,我觉得他的计划也不错。” 桑娇维塞猛地起身,大步走到旁边挂着刑讯工具的架子前,从上面挑了一把手术刀。 昭裕皱眉:“你要做什么?” 桑娇维塞略有些兴奋地说:“一个身份暴露被关进审讯室刑讯的卧底,受点伤应该不过分吧?如果负责刑讯的人刚好是个嫉妒你容貌的变态,那么一不小心毁容也是能够理解的,不是吗?” 潜意识告诉昭裕,桑娇维塞拿手术刀并不是要让他毁容——他甚至将刀尖对准了自己。 对准自己? 山洞里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到连金属破开肌肤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桑娇维塞滑破了自己的脸颊,但他还没有满足。 一刀、又一刀,他仿佛把自己当成了最大的敌人,残忍地一刀刀划破脸颊,将恐怖的血痕遍布整张脸。 “桑娇维塞!”昭裕质问的声音略带颤抖,“你在做什么?!” “我在成为你。”桑娇维塞认真回答,“早在二十年前我们的骨髓就已经交换过了。既然我的身体里流着白马家的血,为什么不能直接变成白马昭裕呢?这样一来,你的家人、朋友、同事就都属于我。” 昭裕:“……” “伊泽宪一,你疯了。” “或许吧,但这都是你逼的。”一直到脸上再无一块好肉,桑娇维塞才放下手术刀,但他并未直接离开,而是慢慢向昭裕靠近,“那些条子应该就快要找到这里了吧?让我想想,你到底把定位器装在了什么地方……” 手术刀撬开了昭裕的嘴唇,刀刃上甚至还带着桑娇维塞温热的鲜血。 那些血顺着伤口渗入昭裕的皮肤,鲜红的颜色混杂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找到了!” 桑娇维塞对准最后那颗后槽牙,手术刀微微用力,嵌在里面的发信器就连带着牙齿一起掉落在地。 他一脚踩上牙齿,只捡起旁边的发信器。桑娇维塞爱惜地擦去发信器上面的鲜血和灰尘,重新含在自己口中。 “从现在开始,”似乎是不满意自己的声音,桑娇维塞尝试着调整了一下音色,使它最接近昭裕的嗓音,“我就是白马昭裕了。” 一双明亮自得的眼眸落在狰狞可怖的脸上,显得格外诡异。 “哦,对了,眼睛的颜色似乎也不太一样……” “不!等等——” …… 石壁的青苔溅上了鲜红的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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