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奴良鲤伴的预感便成了真,他还没回答青年的话语,庭院门口就传来了动静。 “啊,晴明回来了。”青年说到,朝着庭院门口大声地招呼,“喂,晴明,这里这里。” 安倍晴明和奴良陆生刚走进庭院,便听见了源博雅的招呼声,他们顺着声源处望去,瞧见了正对着他们的源博雅和背对着他们的陌生妖怪。 有点眼熟,安倍晴明展开了手中的蝙蝠扇,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奴良陆生,发现他整个儿都显得莫名僵硬。 认识的妖怪?带着这种猜测,安倍晴明稍稍露出一个风雅地微笑,走上前去,向源博雅问到:“是你的朋友?” 源博雅一愣,反问到:“不是你新召唤出来的式神吗?” 安倍晴明摇摇头,回答道:“最近我没有召唤过式神。” 他回过头去,看向奴良陆生,收拢蝙蝠扇,往手心一点:“但是我想,陆生认识这位滑头鬼大人。” 他微微扬起了笑意,似乎等待着接下来事态的发展。 奴良鲤伴转过了身,瞧了一眼与他记忆当中有所不同的安倍晴明,而后对上了妖怪形态下的夜陆生。 “又见面了,陆生。”他说到。 奴良陆生站立在原地,眼神有着片刻的茫然,而后才半是茫然地唤出了声:“老爸。” 随即他的神情又变得咬牙切齿起来,怒气冲冲地走到了奴良鲤伴面前,伸出手—— 一把抱住了奴良鲤伴。 奴良鲤伴的神情有点复杂,他伸手拍了拍埋在自己怀里的奴良陆生。 他看向安倍晴明和源博雅,希望能够给他和奴良陆生一个独处的空间。 安倍晴明颔首,与源博雅一同离开了庭院,进入到房内。 “听我说,陆生。”奴良鲤伴稍微推开了一点奴良陆生,抛出了一个让奴良陆生无法接受的消息。 “我不是你的父亲。” “是因为我还不够强吗?”奴良陆生眼角隐隐发红,作为妖怪已经成年的他此时看上去平白稚气了许多。 奴良鲤伴摇头否定,耐心地解释道:“我不是你所处世界中的奴良鲤伴。” “我是来自于平行空间的奴良鲤伴,在我的世界里,我还没有后代。”未来也不会有后代。奴良鲤伴看着奴良陆生,咽下最后一句话。 “所以,我不是你的父亲。” 奴良陆生沉默许久,复又抬起头,道:“我知道了。” 他没有问奴良鲤伴之前为什么会说“又见面了”这样的话,他只知道他的血液在逐渐地冰冻。 莫名其妙来到陌生世界的恐慌再度笼罩了奴良陆生。 奴良鲤伴看着逼着自己坚强的奴良陆生,无声地叹了口气,上前将奴良陆生拥入自己怀里。 虽然不是自己的后代,但好歹也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终究还是不能无动于衷。 “别怕。”奴良鲤伴轻声道,像一个真正的父亲对待着自己的孩子,“我在这里。” “陆生已经是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妖怪了。” 奴良陆生听着奴良鲤伴的话语,渐渐感受到了安心。 他的眼里充斥着眷恋和崇拜,却还是嘴硬地反驳到:“我没害怕。” “我可是奴良组的少当家啊!” 回答他的只有奴良鲤伴的轻笑。
第9章 周边是连绵不绝的山脉,两道身形在其间自如地行走着 奴良鲤伴神情自若,脚下如履平地。而身边的奴良陆生眼中却是带上了显而易见的不耐,他忍了又忍,终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老爸,你到底想去什么地方?” 奴良鲤伴停下步伐,转头看向奴良陆生,笑着回答:“不知道。” “啊?”奴良陆生只觉得自己的额角就要蹦跶出一个表示怒气的井字符,“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要离开晴明的府邸?” 明明他们还不够了解这个时代。 奴良鲤伴伸出手,往奴良陆生的额头轻轻一弹,认认真真地回答到:“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要从晴明的庇护下走出来。” 他眉眼温柔的看着还不够成熟的奴良陆生。 “只要认定了方向,一直走下去就可以了。”他收回视线,眺望远方,“陆生,既然我是作为[奴良鲤伴]所存在的,那么我多多少少应该与这个世界的[奴良鲤伴]的思维有着相似的地方。” “这个世界的我,应当也是希望由你自身来选择成为人类,或是成为妖怪。” “我选择成为妖怪,是因为我想守护奴良组,守护大家。”奴良鲤伴抬手拍拍奴良陆生的脑袋,“不要迷茫,认定你走下去的路就好。” “是对还是错,在行走的时候知道了。” “啰、啰嗦!我知道了!”奴良陆生耳尖微红,视线偏移到别处。明明是温情的时刻,却被奴良陆生小孩子般的羞涩给破坏掉了。 奴良鲤伴有些好笑,却也明白这是属于奴良陆生与“父亲”相处的方式。 虽然已经明确地告知过奴良陆生他不是他的父亲,可奴良陆生还是固执地唤着他“老爸”,偶尔变回人类形态的时候,却也是倔强地喊着“父亲”,纠正未果之后奴良鲤伴也就随他去了。 会在这里有一个孩子,这是他所没能预料到的事情。 他与这个世界有了明确的联系,树叶最终触碰到土壤。 这或许也是他会来到主世界进而跌入到阴阳师世界的意义。 奴良鲤伴微微垂下眼,掩住了眼中的情绪。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想要回到他应当所存在的平行空间里去——可是他知道他不能。 存在他的平行空间已经不复存在,连氪金系统都无法购买到一个一模一样的存在。 他也抱着微小的期待感在氪金系统的商店里寻找过,随之而来的则是更大的失望与空茫。由此他也明白了在氪金系统中无法购买不再存在的事物。 有钱虽然可以为所欲为,却也买不到不存在的东西。 奴良鲤伴心中隐约地有了猜测。 他在安倍晴明的府邸暂住了几天,平复了自己心底涌动的暗潮,同时也从奴良陆生、安倍晴明、源博雅和神乐的口中得到了些许的信息。 安倍晴明早已从奴良陆生的口中明白他们只是异世之客。他并没有表现出其他情绪,只是安静地微笑着接纳了这一切。 甚至于兴致勃勃地传授起奴良鲤伴和奴良陆生阴阳术来。 安倍晴明有着他的想法,他并不觉得将阴阳术传授给妖怪有什么不对,何况对方只是半妖。 对着“半妖”二字,安倍晴明只有天然的亲近感。 在奴良鲤伴辞行的时候,安倍晴明也只觉得微微的遗憾。 阴阳术并不是一门好学的技术,奴良鲤伴也只学会了制作召唤符咒与召唤出式神这两样,他没有贸然地召唤,而是选择将离别时安倍晴明所赠与的召唤符咒放入到系统的包裹里。 奴良陆生会来到这个世界完全是因为意外。奴良鲤伴听到奴良陆生是因为在上学路上捡到了一个圆盘状的物品才来到这个世界时直觉这或许与他有着关联。 这个世界妖气充足,因而奴良陆生大部分时候都保持着妖怪的姿态。奴良鲤伴每月会有一天变回人类的限制也得到了弥补。 “喂,老爸,你看那边。”奴良陆生忽然警惕起来,抽出了腰间的弥弥切丸。 奴良鲤伴瞧过去,看见登山的路口处飘浮着一个大妖怪,黑红色的羽翅在其身后延展开来,带着不容忽视的血腥味道。 “止步,妖怪。”黑发中挑染着一缕红色的大妖怪挥动了一下手中的羽扇,声音冷酷地发出警告。 “爱宕山不是尔等能够随意进入的地方。” 奴良鲤伴瞧着连服饰也是有黑红占据了大半的大妖怪,蓦地挑起了笑容。 “爱宕山?”他带着微妙的疑惑,轻轻地重复了一遍。
第10章 奴良鲤伴自然是知道爱宕山的。 与奴良组里的鞍马山天狗一样,爱宕山大天狗是传说中八大天狗之一。 这可真是了不得的巧遇。奴良鲤伴先前也从未见过除了鞍马山天狗之外的其他起大天狗。他饶有兴味地打量着眼前这名大天狗,却发现对方的羽翅要比之前绷紧了许多。 “喂,老爸,你刚才是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奴良陆生显然也注意到了大天狗气势发生了变化,他那手肘捅了一下奴良鲤伴,小小声地问到。 “很痛啊陆生。”奴良鲤伴小声的抱怨着,以差不多大小的音量回答了奴良陆生的问题,“我刚才只是复述了[爱宕山]这三个字而已啊。” “妖怪,请注意你的言行。”大天狗收起羽翼,缓缓落到地面上。 实际上能在爱宕山脚下遇到两名陌生的妖怪,大天狗有点儿小开心。而被这样注视着,他又有些无措。 他已经很久没有与其他妖怪进行交流过了。早先年兄长外出寻找大义,而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要不是偶尔还有着音讯传来,他怕是要违背对兄长许下的诺言,离开爱宕山去寻找兄长了。 较之于兄长,身为大天狗一族里异类的他从外表看来要更冷酷无情,从属于大天狗的鸦天狗完全不敢接近他。他很难才能逮到一只跑的慢的鸦天狗,可是还没能够说上话,对方便吓晕了过去。久而久之,等到他差不多已经习惯的时候,他就只是一个人了。 在兄长刚离开爱宕山的一段时间里,有不少不长眼的妖怪前来打探消息,试图将爱宕山收入囊下。那个时候,出于职责,大天狗说了警告的话语,然后便被攻击了。 但进行攻击的妖怪无一例外都被大天狗所斩杀。大天狗并不是一个傻子,他知道攻击代表着什么。 久而久之,爱宕山这一处渐渐地就没有妖怪前来了。 今天大天狗只是跟往常一样在山脚下发呆,在瞧见奴良鲤伴与奴良陆生之后进行了与往常一样的警告。得到的反应却是出乎于他的意料。 眼前的两个大妖怪显然是同一种族的妖怪,年纪较小的那一位虽然拔出了退魔刀,却也只是戒备,而看起来像是年纪较小的大妖怪的父亲的那一位竟然回复了他的话?!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大天狗忍不住绷住了羽翼。出于礼貌他收起了自己的翅膀,踩上地面,将自己与对方置于同一地位上。然而接下来话一出口,他便知道自己搞砸了。 大天狗很懊恼。 他很担心自己的话语会引来对方的误会,然后会发展成自己必须斩杀侵犯者的局面。 奴良鲤伴敏锐地察觉到了大天狗情绪的变化,但由于大天狗周身弥漫的冷冽气息,他将大天狗的皱眉理解成被冒犯的不悦。 “抱歉。”奴良鲤伴大大方方地道了个歉,然后一手按住奴良陆生的脑袋,自我介绍道:“我是奴良鲤伴,这家伙是我的儿子奴良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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