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差那么一点点里梅或许就要死在两面宿傩的斩击下,只不过两面宿傩在将里梅片成厚薄均匀的标本之前,那只狗鼻子先闻到了里美身上灶火的气息。 和一群咒术师打了一场的两面宿傩肚子正巧饿了起来,他向来傲慢,很少自己动手做饭,在闻到里梅身上灶火的气息后便停了手打消了杀死里梅的念头,掐着里梅的脖子恶劣地询问:“你会做饭吗?” 死去咒术师们的尸体都堆成了一座山,血泊将里梅染成血腥的红色,被两面宿傩抓着脖颈的里梅或许知道自己回答不正确的下场是什么,艰难地点头从喉咙里挤出一句:“会……会的。” 于是里梅就地取材做了一顿人肉盛宴。 那顿人肉盛宴源稚泉并没有兴趣,两面宿傩却很是喜欢,从那些死掉的咒术师身上割下血肉的时候里梅表情冷静的仿佛是在宰割一头猪。 和两面宿傩一样,里梅是有点疯子的基因在身上的,甚至在做人肉这方面有着超乎寻常的天赋。 所以里梅活了下来,成为他们身边形影不离的跟班,直到两面宿傩被封印后才消失在源稚泉的眼中。 现在见到里梅的源稚泉也不感意外,他没有询问里梅如何活到现在,也没有询问里梅这些年经历了什么,随手放下正折叠的千纸鹤坐直身体微笑看去,“这么多年不见,给我的礼物就是这些吗?” 里梅目色沉沉,攥紧手心沉默不语,过了很久才启唇道:“你怎么在这里?” 源稚泉盯着里梅冷漠如霜的侧脸好一会儿才扯着嘴角微微笑起来,随手又捏起一张空白的纸片道:“这要问问你来找的人了。” 里梅又安静下来。 “宿傩大人……”他低声道:“现在怎么样?” 源稚泉把玩着手中纤小洁白的千纸鹤,漫不经心地说:“除了没办法随心所以地行动之外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不如说两面宿傩活跃的起劲,他相当厌恶控制着身体的虎杖悠仁所以总是随时随地的刺激对方的心理健康,完全没有他才是后来者的意识,最近看样子还对伏黑惠有很大的兴趣。 源稚泉甚至私底下提醒伏黑惠快跑。 里梅听到两面宿傩的消息后冰冷的脸色微微破冰,他沉默地朝源稚泉弯了弯腰,这是很久之前在他们身边时养成的习惯,直到现在仍然残留着。 源稚泉无可无不可地点头,里梅转身离开时却忽然顿了顿脚步。 他似乎又很多话想说,却没有说出来。 源稚泉总是能在恰当的时候洞悉人心,指尖点点千纸鹤的头顶,口吻随意坦然:“就算再来一次我也会那么做的,你恨我也没问题。” 就算再重来一次源稚泉也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将两面宿傩封印,甚至计划会更加周密安全。 里梅的脚步不再暂停,源稚泉指尖轻轻点了点手中千纸鹤的头顶,看着它晃晃悠悠地从手心中飞起来轻飘飘又悄无声息地朝里梅的方向飞去,然后迅速地贴在那身宽大的袈裟夹缝中不动了。 安倍晴明看着里梅带着他毫无察觉的千纸鹤消失在门后,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堆放在一起的千纸鹤询问道:“这种方法从哪里学的?” 小小的千纸鹤是死物制成,上面的气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相比起用纸剪好形状后再赋予灵体与灵力用来驱使的式神,千纸鹤更加特殊一些。 那些用来阻挡的结界是无法对没有力量的死物做出什么反应的。 源稚泉没有隐瞒,他看着手中的千纸鹤道:“几百年前从一个巫女手里学来的。” 源稚泉看向安倍晴明,微微一笑继续道:“虽然和纸片裁剪后赋予灵体的式神相比气息轻微几乎可以当做没有,但是却不如那些纸片式神可以随意活动做一些杂活。” 安倍晴明若有所思,扬眉笑起来,然后又接着无可奈何地叹息道:“在我想不到的时候,你真的长大了很多。” 那些堆叠成小山似的千纸鹤一个个轻盈地飞到了空中,两三个跟着风飞出了院墙,剩下的跟着风缓缓地朝宅邸中那些紧闭着门窗的房间而去,就像在空中无枝可依的树叶一般普通平常,无人在意。 天边的白云逐渐染上暗沉的昏黄,暮色暗淡、残阳如血,最后一丝光亮被地平线掩盖,缀在天际的月亮露出弯钩似的的一道光。 里梅终于从陀艮的领域中走了出来,森冷的血腥味在经过源稚泉时飘进了他的鼻端,源稚泉漠然地重复折叠着堆成小山的千纸鹤,似乎乐此不疲,却在里梅将要离开时不着痕迹地曲了曲食指。 掩藏在层层叠叠的袈裟中的千纸鹤飞快地落到了源稚泉的手心,他将那只千纸鹤放到其他平平无奇的千纸鹤中间,没有丝毫差别。 安倍晴明收起了那局棋盘,换上了一壶刚刚沏好的茶水。 月色如钩,手中还有一杯暖融融的热茶。 “泉水。”安倍晴明忽然询问:“事情结束,你想做什么?” 热茶入口略感苦涩,源稚泉并不爱喝茶,不过也不是不能接受,他一点点地抿着茶水,身边的晴明将问题说出后他安静了很久没有回答。 茶水渐凉,源稚泉将茶杯轻轻放在一旁,抬眼对上安倍晴明那双温柔似水的湛蓝色的双眼。 人类是贪婪的生物,从人类的欲望中诞生的源稚泉更是如此,他看着夜色下的安倍晴明沉默许久。 源稚泉说:“想去最高的山顶看太阳落山。” 安倍晴明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他收回视线,自然平静地:“我答应了一个人,要每天陪他看太阳落山。”
第86章 海王的第八十六天 不需要多说是谁,安倍晴明心中了然,轻轻挥着手中的折扇笑而不语。 几不可闻的叹息声消失在风中。 从里梅身上取得的那只千纸鹤被源稚泉藏在手心带走,直到夜深人静,月明星稀,他坐在房间角落靠在墙角,月光穿过窗沿落在榻榻米上宛如被割裂的镜片,屋外夜风吹过地上的落叶交错摩擦沙沙作响,源稚泉蜷在衣袖中的手手心里静静躺着一只千纸鹤。 源稚泉张开蜷缩的手心,那只千纸鹤似乎挣开了束缚一般从源稚泉的掌心飞起,飘在半空中冒着莹白如玉的微光,千纸鹤在空中盘旋几圈,然后轻轻地落在了源稚泉的眉心。 如玉一般莹润的微光逐渐暗淡,源稚泉合上双眼,卷翘的睫毛轻颤,白皙的皮肤在月光下清透的仿若一张一戳即破的纸片,源稚泉呼吸变轻彻底沉浸到千纸鹤为他带来的回忆之中。 里梅直到走进陀艮的领域也一言不发,羂索正悠然地躺在沙滩的躺椅上,直到里梅一直走到他的身边才开口道:“里梅,你见到他了?” 声音含笑,看不出羂索心中在想着什么。 源稚泉知道羂索口中的人是自己,他拧着眉没遖峯有出声,里梅沉默地点点头,过了很久才开口:“他没什么变化,但是又有些不同。” 口吻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似乎只有他一个人还在回忆从前。 羂索轻笑一声道:“咒灵之间只有能力强弱的变化,外表这种东西在他们之中不算显眼,说起来我还以为你在进入结界时会和他打一场。” 里梅默然道:“没有必要。” 说完,他又道:“他看起来有些虚弱。” 羂索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靠在沙滩椅上,遮阳伞遮挡了大部分阳光:“他和五条悟之间留着束缚,现在相当于叛逃,束缚被他单方面打破当然要付出一些代价。” 对自身的束缚违反后的后果不过是能力消失,但是同旁人结下的束缚违反,后果却没有固定。 “不过就算虚弱也不影响他的能力。”羂索舔了舔唇,深紫色的眼中闪动着奇异贪婪的光。 从很久之前起他就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咒术师,为了达成自身的目的羂索无所不用其极,甚至可以利用自己。 平静无波的海面上陀艮躺在海水中睡觉,真人和花御没了平时针对咒术师时的疯狂,远远地坐在一旁玩儿着海滩上的沙石,漏瑚则盘腿坐在另一边的沙滩椅上,目光沉沉地盯着里梅和羂索。 羂索察觉到漏瑚郁色沉沉的状态,侧身看向身边的漏瑚道:“怎么了,漏瑚,这个表情?” 漏瑚头顶的火山口微微喷了一些火焰,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它脸色微微阴沉,看着羂索道:“虽然现在已经确定行动的时间和地点,不过狱门疆要怎么样才能封印五条悟?” 即使和五条悟交战的记忆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但是漏瑚心中的阴云却不是那么轻描淡写地消失的。在没有遇到五条悟之前漏瑚一直自傲于自己身为特级咒灵的实力从没有将普通的咒术师放在眼中,甚至在羂索玩笑似的评价下颇为不服地前去找五条悟的麻烦。然而那次莽撞的行动付出的代价就是漏瑚差一点就要消失在这个世界,如果不是花御铤而走险带走了他的头,不然现在待在陀艮领域中的咒灵就要少一个漏瑚。 漏瑚不得不承认,五条悟确实是一个强大的令人绝望的对手,似乎只是面对他就完全让人提不起反抗的精神。 现在羂索已经决定在涉谷开启整个行动,但是漏瑚不知为什么脑中总有一种名为不安的情绪在跳动,如果不解决五条悟,漏瑚计划中创造咒灵新世界的成功率几乎为零,而羂索从没有说过要如何解决他们计划中最大的阻碍。 羂索倒很是云淡风轻,他十指交叉拢住了自己的膝盖,歪着头枕在上面,看着漏瑚道:“不要担心,我有解决的方法。” 漏瑚狐疑地看着羂索,即使和羂索在一起相处了很多年,它好像也从来没有真正看透过眼前的人。 漏瑚沉思了很久才道:“夏油杰,狱门疆封印五条悟的条件是什么?” 坐在沙滩椅上的羂索微微笑起来,那张脸露出狐狸一般狡猾又充满恶意的微笑,他伸出一只指头,对漏瑚说道:“一分钟。” 漏瑚面露疑惑。 “让五条悟待在狱门疆开启后的半径四米的封印范围内,待足一分钟。” 即使全日本境内的咒灵一拥而上也绝对无法让五条悟待在半径四米的地方待足一分钟,这种可能性称为零也毫不为过。 “你在耍我吗!夏油杰!” 漏瑚果然暴怒起来,骤然升高的气温滚烫的已经扭曲了视野,然而听到这个消息的源稚泉心情却不由地沉闷。 他意识到,羂索能够这样说显然有他自己的办法。 果不其然,羂索面对漏瑚此刻的暴怒沉稳如初,他轻笑出声,一直沉默的里梅终于开口,清越的嗓音略微沙哑,他静静地凝视着漏瑚道:“不是现实的一分钟,是他脑中回忆的一分钟。” 回忆蓦地中断,源稚泉睁开双眼,眉心中的停留的千纸鹤已经变回了和普通纸片一般无二的状态,他抬手摘下那只千纸鹤攥在手心,脆弱的千纸鹤终于无法承受他手中的压力化为齑粉。
福书网:www.fushutxt.cc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03 首页 上一页 97 98 99 100 101 10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