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像狗。他脑海里突然闪过铃木老爷子那条过分热情,总喜欢黏在他身上的爱犬鲁邦。 名字有缘,性格在某种程度上也很相似,都是撒娇又粘人。 “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啊。” 清冷的女声倏地响起,两人惊诧地抬头,只见一个茶色短发,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倚在门边,正表情玩味地看着他们,一手环在胸前,一手举着手机,摄像头闪过一阵白光。 “宫野?”工藤新一瞬间尴尬得满脸通红,恨不能原地消失,还没来得及下咽的食物呛进了气管,整个人伏在床边疯狂咳嗽起来。 黑羽快斗忙将碗搁在一边,面色焦急地俯身轻拍着他的背,一边拍一边略带埋怨地说道:“我说宫野大小姐,不要玩闪现好不好,会吓到人的。” “我怎么知道某些人已经退化到了连背后的脚步声都发现不了。”她无所谓地耸耸肩,收起手机放回衣袋里。自己可还穿的是皮鞋,这都没听到实在有违怪盗和侦探的水平。 她看着面前这两个一脸傻气的少……哦不,青年,确信地点点头,“爱情果然使人降智。” “咳咳……宫野,突然过来是有什么事吗?”缓过一口气的工藤新一迅速转移着话题,生怕这个毒舌的大科学家再说出什么让他想要立刻从地缝遁走的话。 “给你送手机,”她从另一只口袋里掏出一个崭新的黑色手机,抬手扔向工藤新一的方向,“所有的联系方式和文件都在里面了。” “哇,谢谢!”接到手机的工藤新一瞬间忘记了刚才的尴尬,开始兴奋地一页页翻阅起通讯簿里那些睽违已久的名字。 “我的任务完成了,你们继续。” “对了宫野,”工藤新一抬头叫住打算离开的人,“我真的不能回去日本吗?既然可以联系国内的人,说明组织已经完全消灭了吧,回去也不会有什么风险的。” 自从听快斗聊起他的大学生活,以及那家和服部一起运营的事务所,他想要回到日本的心思就更加强烈。 他真的很想要回去,那里才是他的家。有他熟悉的街道,喜爱的风景,和在意的人。他想回去看看,阔别五年的故人都过得如何,那个自己没有来得及实现的梦想,到底是什么样子。 “过几天你父母会过来,他们同意的话,我没问题。” “欸?”工藤新一诧异地楞住了。 他原本还打算,实在不行,就豁出去试试江户川柯南装傻卖萌送包包那一套。没想到这个前几天还力劝自己留在美国的人,居然这么容易就松了口。 宫野志保翻了个半月眼看着这个神色呆滞的大侦探,解释道:“之前不让你回去,是知道以你的个性,一定不会接受父母或朋友24小时的陪护,普通的护工也完全不是你的对手。不过现在……”她侧过头意味深长地看向立在床边的黑羽快斗,“这不是有合适的人选了吗?。” 工藤新一的脸再次爆红,连道别的话都噎在了嘴边。黑羽快斗倒是非常开心且坦然地接受了这番认可,甚至在她离开后,还拉着他的手笑得一脸自豪:“小小姐真是有眼光,一眼就看出我是全世界最适合照顾新一的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平淡的幸福像泡沫一样,蹲守在美丽童话的结尾,那里写着他们从此美满地生活在了一起。 工藤新一垂眸看着眼前半跪在地上的人发呆,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脸上,鸦羽似的眼睫垂下细密的阴影。他手里拿着一方灰色的毛巾,毛绒绒的,轻轻擦拭着脚上沾染的水珠。 这人不知从哪听说,睡前泡脚有助眠的功效,便每晚雷打不动地抱着一壶热水跑到他床边,非让他泡完再睡。 “在想什么?”黑羽快斗握着擦干后白里透粉的赤足,缓缓移进被窝里捂着,然后坐到床边看着他。 “在想,你读的真的是刑侦,不是护理吗?” 黑羽快斗失笑,伸手将他的左手握进掌心,拇指在手背来回打着转,“早知道有这一天,我倒真应该去学护理。” 习惯真是伟大的东西,工藤新一看着他温情脉脉的眼睛出了神。才不过短短一周的时间,他就已经完全习惯了这个人的存在。 习惯每天清晨一睁眼,他就支着下颌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自己;习惯了每次抽血,他都一脸纠结地看着染红的棉布,眉头皱在一起,好像比自己还难过;习惯了每天傍晚,他都牵着自己在花园散步,十指交扣着,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这些年的趣事;习惯了每晚入睡时,他落在眉间的轻吻,和一声声珍重的晚安。 习惯到,几乎快忘了,之前的五年,都是如何度过。 工藤新一情不自禁地抬手抚上他清俊的侧脸,指尖在白皙的肌肤上游走,从鬓角,到眉梢,到眼尾……细细摩挲着他有些青黑的眼圈。 黑羽快斗是个堪称完美的情人。 他永远笑得温柔宠溺,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自己。他对自己所有的情绪都体贴,所有的要求都应允。会在自己情绪低落的时候装傻卖萌、撒娇耍赖、不厌其烦地哄着自己。 他永远开朗而自信,对一切都游刃有余,和自己当初遇到的怪盗如出一辙,好像时光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只是偶尔,在他不经意回头的时候,才能在他脸上捕捉到一霎的失神,转瞬即逝。像从某段噩梦中转醒般,恍然、惊惧、欢喜、又小心翼翼。 他应该知足的,工藤新一想,他多幸运啊。他爱的人翻山越海来到他的身边,陪伴他,朝夕相处,照顾他,无微不至。 可慌乱仍在他心里横冲直撞,时日越长,就越难以控制。 他讲服部告白的糗事,吐槽白马烦人的癖好,事无巨细地讲述着所有自己所关心的人的状况。 小兰交了新的男朋友,是东京大学文学系的讲师;园子和京极真去年结婚了,婚礼在一个古老的城堡举行,华丽又盛大;甚至侦探团的三个小孩子,他们成绩如何,参加了哪些比赛,获得了什么奖项,又干了哪些冒险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 可他从来不谈自己。 他这几年,过得怎么样?有哪些朋友,有什么爱好,有没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人,经历过哪些有趣的事?所有这些,都从来不会出现在他们的谈话里。他偶尔不经意地提起,也会被插科打诨地岔开。 除了他在东大,读了刑侦,开了一家事务所,这样基本的事实,自己对他仍然一无所知。 “不开心吗?”一只手覆上他肆意游走的指尖,轻轻拢在掌心。 或许是他沉默的时间太久了,或许是他的神情太过悲切,惹得对面的人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你总是问我开不开心,工藤新一有些恍惚,心尖泛起一丝酸楚。 那你呢?你真的开心吗? 黑羽快斗的手渐渐收紧,眉间的褶皱更深“名侦探,到底怎么了?” 要怎么开口呢? 他有无数的问题。为什么你不肯展露真实的情绪,不肯和我分享自己的过去?为什么明明没有易容,我却仍能感知到层层迭迭的面具?为什么,明明爱已如此确定,我们却仿佛远隔万里? 相隔的,是光阴,还是人心?这些天,你是真的开心吗?这样和我在一起,真的……会觉得幸福吗? 可他终究一句都没问出口,只轻轻将手从温热的掌心中撤出,轻声说道:“你……这几天没睡好吗?都有黑眼圈了?” 黑羽快斗轻笑了一声,柔声道:“名侦探是在担心这个吗?我只是时差还没倒过来。” “是吗”他一点都不相信,怪盗基德会因为时差这样的事情失眠整整一周。 “这样的话,你白天多睡一会儿吧。东西可以让护士送过来,我一个人呆着也没问题。” “欸,”听到这话的黑羽快斗迅速改换了说辞,“也不一定是因为时差,也可能是因为……认床!对,这里的床我不习惯。” “你、认、床。”工藤新一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个胡编乱造的怪盗,一字一顿地恨恨说道:“在新加坡可没见你认床。” 睡眠质量好到他差点一脚把人踹下去。 “那是因为有名侦探陪我一起睡嘛,”他玩味地挑了挑眉,戏谑地问道:“不然名侦探把床分我一半?” 又是这样,工藤新一气结地瞪着他。这个人总是这样,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就打着玩笑岔开。 他觉得生气,又莫名生出些委屈。 人是这样贪心的生物。产生了羁绊,就想要永远;知己不足够,还要□□人。 人不在身边时,只想要他平安;等人到了身边,就开始期待爱;终于得到了爱,又开始嫌这爱里,没有完全的信任和依赖。 他有些无力地扶着头,额角的神经开始抽痛。他可是侦探,他一定能想到办法,逼这个装模作样的小偷现出原形。 一双手猝不及防地打断了他的思路,横在腰部和膝弯将他和着被子一起抱起,平放在床上,蔚蓝的眼睛深情而柔和地看着他,静谧若深海。 “名侦探,不管什么事,都明天再想吧。”他轻轻拉过被子,细心地将被角掖紧,然后伸手拉下了床头暖黄的灯,世界顿时一片漆黑。 只剩床头的明月,和眉心的轻吻。 “晚安”
第16章 落网 工藤新一完全无法入睡。 休养生息了五年的大脑正在飞速的运转。他苦苦思索着,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它潜藏在思维深处,若隐若现却抓不住端倪。 对他这样超负荷的加班行为,身体显然有自己特殊的意见,破损的零件吱呀着开始抗议。 他的意识有些模糊,眼眶像扎进了千万根细密的银针,额角的青筋不规则地跳动着,疼痛顺着神经末梢悄悄蔓延。大脑皮层仿佛一根根被拉扯到极限的皮筋,稍一牵扯,就会激荡着断裂开来。 这痛和梦魇时的幻痛相比,其实算不得什么,但就是这样习以为常的疼痛,如今却分外的难以忍受。 工藤新一在心里默默哀叹,人实在太容易被骄纵。 他已经太习惯有一双手,会在自己头痛的时候覆上额角,指腹在穴位周围轻柔地旋转,体温透过肌肤舒缓着阵痛的脉动。 意志开始涣散,本能的欲求叫嚣着冲出水面,掀起层迭的涟漪。 “别怕……”耳畔恍然响起轻柔的耳语,飘渺仿佛来自远方的低唤,来自某个相似的深夜,来自半梦半醒的虚空。 一道惊雷在他脑海里劈开,意识悄然回笼,神智开始清醒。 他抓到了隐没的伏线。 自己竟从来没想过,那天晚上,他为什么会那样及时地出现。偏偏那样巧,在自己陷入梦魇的时候,他就刚好出现在他的身边。 他努力张开酸痛的眼睛,艰难地转动着视线,四下搜寻着。是摄像头,还是窃听器?又或者……他的视线停在紧闭的门板上,他根本就一直守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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