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好吗?” 宫野志保轻叹了一声,反问道:“你觉得呢?” 他一定吓坏了,工藤新一的眸色愈发黯沉了下来。 原本这两个月是那么顺利,所有的一切都在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 他好不容易才让快斗紧绷的神经放松一点。原想着在自己生日的时候,就可以借着许愿的机会,让他答应去看看医生。 如今生日过了,一切又再次回到了原点。 “我睡了多久?” “三天。” 怪不得大脑昏沉沉的,浑身都没有力气。 “你刚刚说,是特意挑这个时候打发他去警局的。”他断断续续地抿着杯里的温水,目光犀利地看向一旁的宫野志保,言辞直指核心,“是有什么话要单独告诉我?” “嗯。”她点了点头,眉头微微皱起,“我觉得他的状况不大对,有一种……”她沉吟了片刻,试图寻找出准确的措辞。 “平静的癫狂感。” 原来是说这个。 工藤新一牵扯出一抹苦笑。黑羽快斗在外人面前,尤其是在宫野和他父母面前,一向装得开朗大方,活泼轻佻。这次大概受的刺激太大,以致伪装完全失控了。 “具体是指什么呢?”他无意识地轻喃着,声音细如蚊鸣。 “我也不确定,可是……”她低敛着眼眸,似乎有些迟疑。工藤新一也没有催促,只安静地等待着。 半晌,她终于起身,从书桌旁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白色药盒,再回到床边坐下。这个药盒工藤新一再熟悉不过,和她从前用来装APTX4869的药盒款式一模一样。 “我那天,偶然撞见他站在我的书桌前发呆……” “黑羽。”因为忘记拿实验报告而突然折返的宫野志保推开房门,神色困惑地看着呆立在她书桌前的背影,“你在干嘛?” 他盯着抽屉里打开的药盒,没有回头,似乎已经在那儿站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只是在想,小小姐做的这些药,都是什么用处?” “那些都是半成品,”她走到书桌旁,合上药盒,将抽屉推回原处,“还不确定具体的效果。” 他仍旧低垂着眼,连睫毛都没有半分颤动,“他当时吃的,也是这样的药吗?” “嗯。” 宫野志保莫名觉得心里有些发毛,或许是地下室里昏暗的视线,或许是这个人诡异的举止,又或许是他平静到不太寻常的语气。 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想要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从书桌上拿起一沓厚厚的文件,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会死吗?” 这声音轻得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宫野志保探究地回头,那个身影仍旧立在原地,动也不动,像一块没有灵魂的雕塑。 “吃了这些药的话,人会死吗?” 她不太确定这个问题究竟有什么含义,也没有精力去细究问出这句话的人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思。 只听到自己平静到堪称冷漠的声音,“有这个概率。” 房门轻轻带上,门缝里飘出一阵悠长的叹息。 “是吗……” 黑羽快斗正站在搜查二课的警局门口,日光打在银色的标牌上,闪出刺目的强光。 尽管在出租车上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此刻的黑羽快斗心里仍旧五味杂陈,甚至暗暗希望中森警部刚好因公外出,不在警局。 有什么可逃避的呢? 他自嘲地笑了笑,步伐沉稳地往警局大门走去。 早就应该交待清楚了。 中森银三原本是应该外出的,可此时却在办公室里焦躁地来回踱步。 他想亲自听到快斗的解释,所以推掉了外出的公务。他不相信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会是一个以犯罪为乐,故意玩弄律法的人。 可他又有些鸵鸟得想要回避,害怕见到那个,自己所不熟悉的黑羽快斗,或者说——怪盗基德。 他的步子越来越乱。 要不还是算了,他烦躁地想。笔录原本也是不用他这个警部去做的。 更何况,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将黑羽快斗和怪盗基德两个人合二为一,也不太确定自己应该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他。 他扯了扯挂在脖子上的领带,一把拉开办公室的大门,盘算着招呼两个警员陪自己出去一趟。 刚走到大厅,迎面就撞上了刚刚走进警局的黑羽快斗。 四周的空气瞬间凝固起来。 “我是来做笔录的。”对面的黑羽快斗清浅一笑,“中森警部。” 他好像憔悴了很多。眼底一片青黑,脸色也苍白不少,明明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却莫名显得疲惫又沧桑,好像已饱受命运的磋磨。 才短短三天的时间而已。 中森银三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再也说不出自己要出门办公的话,点点头将人领进了办公室里。 笔录进行得很顺利,公式般的对白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可能的尴尬。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中森银三按停了桌上的录音笔,一边整理着记录的手稿,一边说道:“这样就可以了,有缺失的部分,等工藤君身体好一些,再补上就好。” “嗯。” 气氛再次陷入了凝滞。 “我送你出去吧。”中森银三不自然移开了视线,起身往门口走去。 关于怪盗基德的事情,他始终还是问不出口。 “对不起。” 握在门把上的手顿时僵住了。他回过头,只见黑羽快斗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布满血丝的眼里流淌着深切的抱歉。 “不管什么理由,不管……您还需不需要,真的对不起。” 他突然觉得所谓的解释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他也并不是猜不出,黑羽快斗这样做,一定有他不得已的原因。而且看上去,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之前总听青子说,快斗高中毕业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他一直以为是男孩子长大了,终于沉稳懂事,不再胡闹了。 现在想来,他性格剧变的那段时间,不恰好就是怪盗基德消失的时候吗? 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总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啊。 “都过去了。”他松开了门把上的手,走回黑羽快斗身边,面目慈善地看着他。 “以后,还是叫我叔叔吧。” 敲门声突然响起,一个年轻的警卫出现在门口,说是某个居民区发生了盗窃案,问中森警部要不要亲自过去看看。 “准备警车,我马上过来。” 说罢回身拍了拍他的胳膊,笑着说道:“照顾好自己。过些天,带工藤君一起来家里吃饭吧。” “好。” 直到中森银三离开了警局,黑羽快斗哽在喉咙里的那句谢谢也没能出口。他其实没有想到,叔叔这么轻易就揭过了这一页,连一句质问都没有。 包里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 他心神恍惚地掏出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宫野刚刚发来的消息。 “他醒了。” 工藤新一半靠在床垫上,宫野的话仍在他耳边反复回旋。 “我当时真的以为,他打算把你关起来了。”说到这里,她还状似可惜地耸了耸肩,“实话说,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坏事。” 工藤新一很清楚,黑羽快斗是真的动了这个念头。后来放弃,大概也是因为……怕自己会过得不开心。 所以呢? 他轻轻摩挲着腕上的手链,心尖泛起细密的疼痛。 所以你的选择就是,不论什么时候,不论什么地方,哪怕是黄泉路,都要陪我一起走吗? 因为知道我也许寿数有限,所以连自己的那份,都想一并放弃掉吗? 他的指尖滑过吊坠上的小小羽翼,形状同他从前在欧洲教堂里见过的天使翅膀一模一样。 永远的守护吗? 他细细描摹着翅膀边缘流畅的曲线,唇边勾起一丝动容又苦涩的弧度。 你早就,在守护我了啊。 从很早很早以前,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工藤新一总是会很安心。 无论是多么危急的时刻,多么险要的场景。飞机失事也好,烈火燎原也好,坠向深空也好,跌落湖底也好。 即便那时他们还只是对手,但只要他出现,他就会觉得安心。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工藤新一仰头看向灰白的天花板,手里无意识地拉拽着腕上的链条。 如果放弃自由真的能换来黑羽快斗从此平安喜乐,他其实并不介意,甚至觉得这是笔不错的买卖。 可如果真的这样做,他们真的一起与世隔绝地生活在一个渺无人烟的地方,黑羽快斗对他的偏执只怕会越来越深。 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并不希望黑羽快斗全部的生活,全部的热情,全部的注意,都倾注在自己一个人的身上。 他从来不希望这样。 他从来只是希望他快乐。 想让他拥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爱好,自己的梦想,无论失去谁,都不会丧失继续热爱生活的勇气。 想要他的世界熠熠生辉,精彩纷呈,甚至那个世界里没有自己,都没有关系。 我要怎么做呢…… 大门砰的一声撞开,打断了工藤新一的思绪。 还没等他看清轮廓,门前的身影就已经疾步飞奔到他跟前,气喘吁吁的,满头大汗。 稍稍缓过一口气的黑羽快斗在床边坐下,双手小心翼翼地抬起,又落下,最终握拳搁在床上。似乎是想把他抱进怀里,又怕力气太大,把他抱疼了。 “怎么出这么多汗。”他敛去眼底的酸涩,从床头柜上抽出几张纸巾,嗔笑着擦拭起他额上的汗水,“你是从警局跑回来的吗?” “宫野不让我开车。”他轻轻捏着工藤新一的衣角,像告状似的,委屈又粘腻。 水亮的眼睛可怜巴巴的,小狗似的。 “不让你开车就跑步啊。”他把湿透的纸巾扔在一边,笑吟吟地调侃道,“怎么不打车呢?” “没打到。”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等不及了。” 笨死了。 工藤新一鼻尖一酸,眼底浮起朦胧的雾气。等车的时间怎样也比跑回来的时间短啊。 聪明人却总爱做这种傻事。 “几天没睡了。” 工藤新一轻轻抚摸着他乌黑的眼尾,湛蓝的眼底布满了血丝,衬得整个人苍白又憔悴,好像也大病了一场似的。 连脸颊都凹陷了些。 “每天都有睡的。” 撒谎能不能稍微也靠点谱,工藤新一在他消瘦的脸颊上轻捏了一下。 这像是睡了的样子吗? “真的。”他无奈地解释道,“宫野每天都灌我安眠药。” 只是安眠药对他,好像没有太大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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