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工藤新一闷闷地从他手里接过睡衣,不情不愿地走进了浴室。 日出确实也很想看。 等工藤新一洗净旅途的疲惫,神清气爽地从浴室出来,房间却早已没了黑羽快斗的踪影。 人呢? 工藤新一在房间里巡视了一圈。行李箱里的东西已经全部被收拾出来,衣服挂进了柜子里,计算机和平板横放在桌上。他困惑地拿起床头的手机,没有任何信息,房间里也没有留下任何便条。犹豫再三,他径自按下快捷键,拨通了黑羽快斗的电话。 嘟嘟嘟……熟悉的铃声响起。 工藤新一循着声音,从搭在沙发扶手的外套里摸出了正在响铃的手机。 竟然连手机都没带? 他敛眸思忖了片刻,随即浮现出了然的轻笑——说什么明早要去看日出,看来都是借口,不知道又准备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惊喜等着自己。 这些年,随着黑羽快斗手腕的恢复状况越来越好,工藤新一每天所面对的意外也越来越多。小到早晨看个报纸,大到各种节日和纪念,他就像一个重新掌握魔法的魔法师一样,恨不得每件事都挥一挥手里的魔杖。 只是……他原本以为这样的惊喜至少得两到三天后才会出现。他们才刚到新加坡,这么短的时间,他能准备些什么呢? 正想着,窗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工藤新一猛地回头,只见阳台的门大开着,被晚风吹打在墙上来回碰撞。 刚刚……这扇门应该是锁上的吧?工藤新一放下手机,一脸狐疑地往阳台走去。 八点半的新加坡,天已完全暗了。然而白日的余温并未散去,连海风都带着些咸湿的温热。 锁倒是没有坏掉的迹象,应该是人为打开的。至于这个肆无忌惮溜门撬锁的人到底是谁,工藤新一觉得这实在不是一个值得猜测的问题。 他自以为知悉了黑羽快斗的全部计划,确信无论对方做什么,都不可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直到一个近乎虚妄的魅影,背着月光缓缓降临在他眼前。 怪盗……基德……? 工藤新一几乎连呼吸都停住了,震惊地望着从天而降的怪盗身姿轻盈地踏上木白色的栏杆,屈膝半蹲在空中,平视着他的眼睛。白色披风让晚风吹得猎猎作响,熟悉的面容隐没在单片镜下,泛着清泠的白光。 他伸手压住礼帽的边缘,唇角斜挑起轻佻的幅度,低沉的声线从容而优雅。 “名侦探,好久不见。” 仿佛一场穿越时空的幻梦。 “你什么时候……” “嘘。”怪盗将中指抵在唇上,制止了工藤新一的问话。 “现在,这里只有怪盗基德,他日思夜想,想邀名侦探做一场十年前的旧梦。” 旧时光的尘埃在这场久别重逢的邂逅中轻轻掀起,心脏像一颗被挤压的柠檬,青涩到眼底都沾上了酸意。 工藤新一突然觉得有些委屈。 仿佛他也随着怪盗的重现人间,回到了十七岁那年的自己。回到那个,在怪盗的若即若离中患得患失的工藤新一;那个永远追逐着他的脚步,猜测他的心思,却从来没有把握的工藤新一;那个明知没有结果,还是不顾一切动了心,偏执地等待着怪盗基德的自白,却始终没有等到的工藤新一。 “你好慢啊。”他眼眶通红地抱怨着这个姗姗来迟的人,委委屈屈的,带着些糯糯的鼻音。 “是我的错。”怪盗的声音蕴藏着从未有过的温柔,掌心向上,缓缓朝他伸出了手,“但名侦探会一直等我的,是不是?” 我才不要这么轻易就原谅你。 工藤新一决定替17岁的自己讨一点利息,吸了吸鼻子,压下声音里的哽咽,然后傲娇地撇开了视线,“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煞有介事的模样逗得怪盗基德的扑克脸差点碎成了黑羽快斗的形状。 “原来如此。”他努力维持着自己神秘优雅的平静声线,配合戏瘾发作的侦探继续着这场旧情人相见的暧昧游戏,“那看来我只能用一些……非常手段了。” 什么非常手段? 他疑惑地回头,眼前白光一闪,踩在栏杆上的怪盗基德轻巧一跃,脚尖轻点着停在他的身侧。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根沁凉的绸带,轻柔地覆上他的双眼,绕到脑后打了个结。 世界霎时一片漆黑。 怎么又来这招??? 失去视觉的无力感让工藤新一有些不安地蹙起了眉,凭直觉侧身转向怪盗的方向,扯住了身前的披风。 还未来得及开口控诉这种涉嫌限制人身自由的违法行为,鼻尖突然缭绕起一阵清冷的香气,环在身侧的手轻轻柔柔的,像月亮将他揽进了怀里,“听说,名侦探曾告诉过你的那位男朋友,有一些事情,是只有他能做,而我不能做的。” “我不太服气。”温热的薄唇贴上耳侧的肌肤,撩人的低语钻进耳膜,在脑海中激起一阵酥麻的痒意,“所以,想找名侦探讨个说法。” 缺失的视觉催动着身体的其他感官愈加敏感。 尤其是那两根正带着手套压在他舌根上翻搅戏弄的手指,与平时完全不同的触感摩擦过柔软的上颚,刺激着口腔分泌出更多的津液,将手套都彻底濡湿。 【缺】
第55章 番外.新加坡-下 他又做梦了。 或许是怪盗基德的突然出现,刺激了工藤新一某根在细水长流的幸福中早已迟滞的神经。尘封的噩梦趁着旧日重温的契机飞出时光的匣子,孑然立在天台边缘。 一身白衣傲如霜雪,连月光也被他吸引,衬得世间一切都失了颜色。 工藤新一如从前一般朝他走去,隐没在夜色中的面容渐渐清晰。待他站定,那人的眼尾几不可察地轻勾了一下。 他要说话了。 像反复回放的戏剧,白衣怪盗的一举一动都在工藤新一脑海里提前预演。他不似真人,是提线的木偶。 “名侦探,会永远追着我来吗?” 熟悉的话语,熟悉的神情,连递出掌心的幅度,都没有半分差别。 他好像总会这样问,而工藤新一也总会握上他的手。 只这一次…… 一张四分五裂的脸霎时闪过他的脑海,混乱的记忆在半醒半梦的幻境里横冲直撞。无数交缠的伏线中,一道惨白的孤影在淋漓的碎片中洗刷得越发分明。 他在坠落,深渊无底。 伸出的指尖顿时悬在了半空。 “你会掉下去的。” 奇怪的是,工藤新一并不似想象中那般惊慌,反而极为平静地抬眸凝视着他,笃定而执拗。他们就这样僵持着,直到那只机械笑着的眼眸也透出几分温柔的情思。 夜色渐深,风也吹得清冷。 怪盗终于在这场对峙中败下阵来,僵硬的嘴角勾出了几分无奈的弧度,为那张完美如冰雕的面容平添了几分人气。 “不会的。”他缓缓抬手,摘下了右眼的镜片。裸于月色下的眼瞳幽深似海,让迷航的旅人驻足深陷。 “你抓住我了。”他轻笑着将取下的镜片放进了工藤新一的手心,十指交缠,冰冷的金属梗着他手心生疼。 硌人的寒意刺得工藤新一瞬间惊醒,摸到隔壁被窝里的手掌一片冰凉,好像那片单片镜真的停留过一样。 他半撑着额头坐起身来,轻薄的凉被从肩头滑落,腰间的酸胀疯狂提醒着他昨夜的荒唐……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还畏罪潜逃了? 果然还是黑羽快斗比较可爱,怪盗什么的真是讨厌死了。 工藤新一颇为怨念地朝旁边空荡的床位瞪了一眼,目光一滞,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抬手璇开了床头昏暗的壁灯。 黑色枕巾上横放着一支娇艳欲滴的蓝色玫瑰,压在一张小小的白色卡片上,一个简笔画小人正朝他龇牙咧嘴地傻笑着。 工藤新一拿起卡片,盯着卡片右下角那个呲着大牙的基德小人打量了一番,不觉笑出了声,“果然画和人都一样蠢。” 【 拂晓时分,宛如旧梦。 昨日幻影重归于世,前来拜领世间最珍贵的宝石。 暗号:等你 】 真是敬业啊。 工藤新一状似不满地来回翻转着手里的卡片,眼底却闪动着分明的笑意。 换上怪盗的衣服,连逃跑的行径都一比一复刻,尽知道写一些似是而非的暧昧话语撩拨自己。 工藤新一一边口不应心地谴责起怪盗这种睡了就跑的渣男行为,一边诚实地起身换上了迭好放在床头柜上的蓝色T恤。 毕竟,逃跑是怪盗的本性,而抓住他,则是侦探的天职。 对自己已经被某侦探打为渣男一无所知的怪盗正静静站在天台上,等待着追捕他的罗网从梦中醒来。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黑羽快斗,或者仍旧应该叫他——怪盗基德,低头看了看掌中的怀表,指针刚好指向五点一刻,也就是,他在名侦探手机上设定闹钟的时间。 大概十分钟,最多十五分钟…… “你要变成鸽子飞走了吗?” 听到动静的怪盗猛地回身,只见原本应该刚从睡梦中醒来的人已经穿戴整齐,双手插兜,随意地靠在墙边。 这是……在记恨自己当时拒绝他的靠近吗? “不,”从诧异中回过神来的怪盗面对这句略带怨念的调侃,只得无可奈何地低头一笑,“这次不会了。” 事实上,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十年前那个装酷飞走的人从记忆里拉出来打一顿。跑什么?缠着他帮自己处理伤口,撒撒娇卖卖惨然后直接告白不好吗? 装什么酷帅boy? “名侦探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对十年前的错误无计可施的怪盗十分识时务地主动朝侦探走去,“认床吗?” “不认床,”工藤新一侧身看向款步走来的怪盗,肩膀斜倚在墙边,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轻笑,“认人。” “那可真是不胜荣幸。” “我说得可不是你。”工藤新一丝毫不给面子地驳回了怪盗得意洋洋的邀功,“我说的是我男朋友。” “名侦探,”被抢白的怪盗抬手压了压帽檐,炙热的目光藏着几分暧昧的锋芒,“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谈情说爱的时候提起自己的男朋友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哦?”工藤新一针锋相对地继续扬眉挑衅道,“那有没有人告诉过小偷先生,把自己的床伴独自扔下也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情人。” 原来是在记恨这个。 自知理亏的怪盗姿态优雅地躬身致歉,“的确是我的失误,但请相信这一切都事出有因。” 今天第二次,那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递到了工藤新一跟前,“名侦探愿意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吗?” 像是在邀他赴一场迟到十年的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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