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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伦冷笑道：“随你怎么说好了。” 对方明摆着就是不信，那种陷入了偏执的疯狂模样，让戴安娜不由想起了她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她本可以救下对方的。 但不是所有的“本可以”都能“真可以”，所以她见到的，只是一个濒死的女孩不甘的模样，所谓的公道、真理、正义，好像一个都不曾眷顾于她。 在对方的身上，戴安娜看到了这个世界对女性最纯粹、最浓/稠的恶意。 她说了要帮助对方的，可她没能做到。 也许在很多人看来，这不过是不值一提的一件小事，其中不包括拯救世界，也不是什么多人卷入其中的巨大事件，里面只包含了一位受害者，一位没能完成拯救的超级英雄而已。 但是戴安娜能够清楚的记到现在，足够证明这件事情对她的影响。 两人之间的对话让DC编辑部疯狂的查起了资料，有这样一个人吗，是他们创作的故事情节吗？ 能够搭上边的似乎有很多，但又好像每一个都不够精准重合。 安娜就是这样一个在外人看来好似微不足道，甚至在漫画中都不会专门为她规划情节的小角色，是那些在重大事件的间隙中，戴安娜日常遇到的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在这里塑造了一个小世界，一个埋葬了无数生命的小世界。 戴安娜也许应该问上一句：“为什么。” 但她没有问，因为她知道为什么，她亲眼见证过对方的苦难，她想要帮助对方讨回公道，公道确实不曾缺席，但它迟到了，直到安娜死亡，戴安娜才为她讨来了本该来的公道。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太晚了，晚到一条生命已经逝去了，那是真正需要公道的生命，她曾经因为相信戴安娜，所以做出了她生命中最勇敢、也是唯一一次的反抗。 戴安娜不得不承认，那个时候的自己太自大了，太傲慢了，但为这份自大、傲慢买单的，却是另一个生命。 “安娜……”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昔日的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再没有比这更令人伤心的事情了。 而且对方是怎么得到这份力量的，这显然不可能是毫无代价的。 “别用这样高高在上的眼神怜悯我。” 安伦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冷酷：“现在，你才是那个需要被怜悯的弱者。”
第83章 她会带来什么 在戴安娜什么都知晓, 并且叫破他的身份后，安伦在戴安娜的面前玩了一出大变活人。 从男到女，从普普通通到高高在上。 你从此刻的安娜身上, 看不到丝毫属于安伦的影子, 也没有丝毫属于戴安娜记忆中安娜的模样。 非要说的话, 对方看起来反而更像是当初那个伤害安娜的人。 屠龙少年变成恶龙的剧本，似乎总是“经久不衰”。 但每每看到, 都会让人难以自控的发出浓重的叹息声。 戴安娜没有叹息, 她只是问：“这是你清醒着做出的选择吗？” “当然。”安娜的回答毫不犹豫，“再没有比那更清醒的时刻了。” 说完, 她突然话锋一转：“其实我看到了。” 戴安娜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在我死后你做的一切。”安娜解释道。 “按照普通人的观念, 别管是道德层面上的，又或者是其他，我似乎都该感到欣慰, 或者应该对你表示感谢。” 安娜表现出来的模样展示着，现实的一切跟她所说的完全相反。 “你知道吗, 死亡是种很奇妙的感觉，当灵魂脱离了束缚着你的身躯时，曾经的那些束缚你的东西，法/律、道/德、羞/耻……似乎也都尽数不存在了。” 安娜一脸不在乎的看向戴安娜：“所以当我看到你做的一切后，能给出的回应，似乎也只是一声无意义的‘哦’。” 戴安娜听得眉头紧皱，不是那种自己付出却没有得到回报的不满，而是思索这其中的不对劲。 她或许没有死亡过，但她所知晓的死亡过程可不是这样的。 她也认识某些以亡灵形式存在于人间的人, 他们显然也并非如安娜所说的那样。 而且不是戴安娜吹捧自己，真的有什么灵魂跟在自己身边观察, 她不可能一无所觉。 但是看安娜的模样，也不像是在说谎，又或许可以说，对方不认为自己是在说谎。 在她的认知中，一切可能就是这样的，可有的时候眼睛、耳朵、记忆，甚至是感受，这些感官在某种特殊力量的影响下，都是可以骗人的。 戴安娜的沉默不语被安娜理解成了默认一类的情绪，她似乎越发有谈兴了，跟戴安娜记忆中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姑娘完全不同。 “那些我曾经深恨着却奈何不了的人，最后你全都帮我让他们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安娜的脸上露出了不解：“我很好奇，明明你可以做得到，为什么非要等我死后才做呢？” 这话说得，好像以前戴安娜根本没有认真帮忙一样。 超级英雄似乎总免不了遇到这种质问，你帮了忙，人家却要问你为什么不帮的快一点、多一点、尽善尽美一点。 而但凡是这类人，别管你帮成什么样子，他们永远都不会满意。 安娜现在，看起来就很有那种人的样子。 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正在往不体面的方向发展，安娜及时的停住了这份抱怨。 “这当然不能怪你，最该责怪的是我，无能为力、弱小无用的我，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稍稍有点不如意就立刻崩溃的我。” 安娜笑了：“幸好，那个令人厌恶的我已经消失了。” 她站起身、张开手臂，好像要拥抱谁，又好像要进行一场演讲：“现在，我同样是强大的了，跟你一样强大，比你还要强大！” 她的脸上，随着她的话语，浮现出因为强大的力量而产生的傲慢：“就算是强大的神明，也要对更加强大的人类俯首，不是吗。” 戴安娜看着现在的安娜，眉头紧皱。 魔法最基本的原则——等价交换，力量很多时候也是要遵守这个原则的。 戴安娜的力量来自于血脉，也来自诸神的祝福与赠予，但她也并不是全无回报的，她在人类的世界行走，也是在为已经被遗忘的诸神带去新的“关注”。 但安娜呢，她的这份力量从何而来？ 就算对方已经面目全非，但那份沉淀多年久久不曾忘怀的愧疚，让戴安娜此刻带着关心的提醒道：“强大往往是有代价的。” 安娜误会了戴安娜的好意：“是啊，你们天生就应该强大，你们的强大是命中注定、完美无缺，而我们的强大就只能是投机取巧，后患无穷，你是想说这个对吧。”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 “不用！”安娜激烈的打断了戴安娜的话，“那些我早就已经不需要的关心，你还是拿去给别人吧。” “现在，我是这里的规则，我是这里的主宰，我是这里的神明！” 安娜问：“我需要你的担心吗？” 戴安娜不知道安娜有没有意识到：“你的眼睛在变黑。” 安娜没听清：“什么？” “你的眼睛在变黑！” 不是单纯的瞳孔变黑，而是整个眼球都在变黑。 安娜意识到了戴安娜在说什么之后，突然神情痛苦的捂住了眼睛：“不！不！！” 她紧紧地捂着眼睛，用力的指头看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将眼睛从眼眶中挖出来。 这样的状态显然是不对劲的，但是戴安娜什么都做不了，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什么强大的、超出语言形容的力量锁定住了。 祂在注视着戴安娜，而在这份注视下，她连小拇指都动不了。 但她用尽了所有的力量想要靠近安娜，哪怕现在她跟本动不了，可超级英雄从不轻易认输，战士就更是如此了。 重若千斤，甚至更甚千斤的阻力突然消失了，突然的就好似出现时那般。 也幸好戴安娜的控制能力足够好，不然绝对当场扑到地上去。 两步并三步走到安娜身边，戴安娜看着手指用力到已经抓破了皮肤，甚至深入肉中的安娜，恍惚间，她仿佛再次看到了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女孩。 就算是超级英雄，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救的下来的。 而每一个不曾救下来的存在，都会成为她们负重的一部分。 等哪一天他们再也承担不起，彻底被压垮，一切也就结束了吧。 当然，也许在被压垮之前，他们就已经死在某次失败的对抗中了。 戴安娜并不是悲观主义者，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受到这份认知的影响。 越是强大且坚定的人，有的时候越是容易陷入泥沼中出不来。 也许这听起来很矛盾，但这就是现实，人类是这样矛盾的，半神是这样矛盾的，甚至神明也是这样矛盾着的，因为世界就是这样矛盾着的，规则也是这样矛盾着的。 祂利用着安娜对于弱小的不甘、对强大的渴望，却又禁止她彰显自己得到的强大。又或许，祂是想要借此向戴安娜示威。 不管因为什么，现在安娜的状态，明显就是违背规则得到的惩罚。 戴安娜并不知道对方具体的感受是怎样的，但她可以想象得到，他们曾经也尝试过要对抗规则，比如说跟托尼·斯塔克他们相见。 忘了说了，那次差一秒就要见到，结果却昏迷的两位，戴安娜就是其中一位。 戴安娜走到安娜身边蹲下检查着对方的情况，就外伤而言，除了对方自己制造在脸上的伤口，对方并没有其他的外伤。 至于内部，很遗憾戴安娜并不是超人，没有什么透视能力，她只能判断出对方的骨头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看着外面黑下来的天空，第6天很快就要过去了。 她好似干了不少事情，但是再看一看结果，她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干成。 安娜昏了过去，而之前待在这里的西雅跟9号不知所踪。 将昏迷的安娜抱到沙发上，戴安娜在走与留之间迟疑了一秒钟，然后她选择了留下来，毕竟最大的不对劲，或者说线索，现在就在她的身边。 第二天早上，也就是直播间的第七天，太阳按时的挂了起来，但昏迷的安娜却并没有醒来。 戴安娜思考过要不要带对方去医院，就在她思考的时候，整座城市都接到了今天医院关门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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