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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都是属于本王的，自然所有人都是我的臣民。”好像能读心似的，吉尔伽美什王张开双臂非常理直气壮的接着说出了霸道无比的话。 “……”史蒂夫表情微妙，情不自禁和秋田对视了一眼。不知所措的粉发小正太也看了看他，道歉后完全没被刚才那一通呵斥吓得说不出话，看态度，对吉尔伽美什王反而亲近了不少。 是的，史蒂夫意识到了真相。 虽然这位王看起来脾性很反复恶劣，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但对小孩子……不，说不定只是对特殊的刀剑付丧神，态度很好。对他也有一种特别的期许似的（或者说是看戏）。恶劣的外表下，其实从昨晚开始都挺好说话的。 不不…… 史蒂夫回想了一下过去，迟疑的怀疑起了自己。从养了性格各异的刀剑付丧神、意识到自己对人性格有偏见，对人第一印象容易形成固化开始——他就分不清到底是自己脾气变好了，对谁都没有第一时间评价，想慢慢了解认可？还是自己真的觉得认识的人其实性格都能接受。 只不过需要换一个了解角度，像是曾经的托尼和现在的吉尔伽美什王一样…… 这个能引起双方再打一场的“王者尊严”话题居然就这么过去了。 吉尔伽美什王没有怒而站起，掏出众多宝具惩罚大不敬的秋田藤四郎，对旁边一脸迷茫和稳重的药研也态度平淡，像是直接跳过了刚才的话题似的对话着。 既然王很有谈兴，史蒂夫也没有结束交谈的意思，所以他用眼神示意旁边的迪卢木多可以坐下来，不用这么警惕。这么想想，吉尔伽美什王对史蒂夫态度宽容，对两个小短刀更宽容，唯独对迪卢木多冷眼以待，昨晚口出恶言，今天更是直接无视，到底是为什么？ “吉尔伽美什王，你昨晚和刚才都说我灵魂有趣，那是什么？”史蒂夫的思绪在脑中一闪而过，还是没问出来，而是换了个话题。他觉得很有可能情况会变成王者嫌弃或辱骂迪卢木多，虽然原因不明，但史蒂夫肯定会继续生气，再引发一场关于“维护尊严”的大战。 吉尔伽美什王任性自我，永远想说什么说什么。而史蒂夫无法容忍别人对朋友的侮辱，这点上是完全对立的。他俩都清楚昨晚那一盾牌打脸是什么原因，所以双方都只能默契的做到无视。再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一发不可收拾的。 “是愉悦啊。”吉尔伽美什王还是这一句话，满怀期待的语气里透着不怀好意。 这个词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史蒂夫认真的低头想了半天：“是指我的经历丰富或者情感丰富吗？但我不觉得我过去的人生中……有太多愉悦。” 普通人也没办法做到像他到目前为止那样、发生那么多跌宕起伏的事情。虽说史蒂夫的行为是出自本心，他坚持他应该那么做，他想要那么做，但这些多数属于套在责任感和道德感下的驱动，没有让他感到过于悲伤，也没有让他感到多喜悦。虽说有满足感，但达不到吉尔伽美什王口中所说的“愉悦”吧？ 说起来，这个词从吉尔伽美什王口中说出来，就总会让人产生一种“满足自我欲//望”的感觉。 “无知！”金发王者居然真的认真讲解了起来，兴味盎然的像是一个教师，“愉悦是一种灵魂的形态，是每个人都具备的东西。到底是善行让他的内心欢喜，还是恶行真正的让他欢喜？弄不明白这一点的人没资格称为‘愉悦’。” “认清楚自己的本心才是‘愉悦’吗？”药研藤四郎若有所思的总结成一句话。 史蒂夫努力回想。人确实不容易认清楚自己的本心，有的人会误以为自己是这么想的，并且固执坚持下去，其实内心真正的想法截然不同。有的人是完全的口是心非，说一套做一套，形成虚伪的行动模式。史蒂夫是哪一种？ 他不觉得自己真正认清了内心，因为他在现代的时候还总陷入迷茫呢。他当年立志当士兵是因为国家有难，他到了现代继续战斗是因为还神盾局人情以及继续打击九头蛇，一切都是适应环境的惯性……就连后来他养刀剑付丧神，开始踏上穿越旅程也…… 也…… 史蒂夫神情微愣。 “明白过来了？”吉尔伽美什饶有兴致的看了半天，在恰当的时机才不急不缓出声，“我能看到人类的灵魂。你还真是一个有趣的家伙，明明已经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了，却一直没明白这一点，陷入庸人的烦恼之中。” “——漂亮的宝石上蒙着一层朦胧的雾气虽然也很好看，但我已经迫不及待看清那下面瑰丽的光泽了！点破这一点的资格当然只属于本王，你出现的这么恰是时候也是理所当然的！” 啊，吉尔伽美什王又开始说一些不得了的话了。 “……”史蒂夫无奈的垮下肩膀，无言的移开眼神。 太糟糕了！这位王太肆意妄为，之前的说话行为都让他不适忍耐，但到了现在这种真心赞美的时候，也会因为太直白坦然而让他几乎扛不住。 “王您一定不喜欢月长石呢。”秋田仰着小脸认认真真的分析道。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逗得王者突然又哈哈大笑起来，一点都没避忌场合。看样子他现在心情非常好。 迪卢木多站在旁边，从刚才开始就很警惕的神态总算放缓了，他很安静的保持着自己的低存在感，直接化为了灵子状态。继续沉默倾听着，从头到尾都没有插一句话的意思。 “说说你的经历。”吉尔伽美什王停下笑声，不大耐烦的用指关节在桌上敲了敲，催促的盯着史蒂夫。他身体后仰，重新以一种享受的慵懒姿态靠回椅背上，一副“我是听众，已经做好了准备”的样子。重复了昨晚的那句话， “如果让王感到愉悦，你将荣幸获得王的赏赐也说不定。” ——好像前面他耐心给史蒂夫解答的话都是引子，现在他解释完了，该轮到史蒂夫满足他的好奇心了。 史蒂夫没那么抗拒，主要是在他的世界里好像所有人都了解美国队长的事迹，一些忠实粉丝更是对众多细节如数家珍，让他头皮发麻，现在对吉尔伽美什王讲述一遍只是小儿科。史蒂夫在意的是，他踏上旅行开始的这后半部分不为人知的经历。 或许每次托尼都知道部分情况，但他没耐心听更多史蒂夫的心里路程和选择发展。史蒂夫本以为他的冒险经历只会有每次陪同的刀剑付丧神知晓，能完全知道的唯有自己还没写多少的那本旅行日记……没想到第一个听众居然是大名鼎鼎的吉尔伽美什王么？ 这种感觉还挺新奇的。 再加上史蒂夫并没有过多遮瞒自己来自异世界的想法。尤其是对方一副“我非常感兴趣，我是好听众”的迫不及待模样，简直明明白白的表示他就是想用史蒂夫的经历找乐子，就是眼巴巴的想听好故事，对方的“愉悦”其实可能就是这么回事？ 史蒂夫看了看周围，又给大家叫了几杯饮料，思考了一下后做主给吉尔伽美什王点的是咖啡，以及叮嘱迪卢木多和小短刀：“你们一会儿坐不住了可以去逛街，不用管我。因为这会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时间眨眼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事实证明，吉尔伽美什王他就是喜欢听故事！金发青年好像无聊到快疯了，哪怕是史蒂夫那种干巴巴的叙述口吻，从上午讲到下午，矿泉水换了几瓶，王者愣是很沉得住气的在椅子上坐着，一点都不觉得难受，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没礼貌的出声评价几句。 到了后面，迪卢木多已经带着两位短刀先回家报了个平安，去四周街镇上先寻找连环杀人犯的线索了，史蒂夫说的口干舌燥，才心满意足的结束了讲故事。他很羞愧的意识到自己有时候可能就是喜欢说教——在这几个小时里，感觉到由衷的快乐的可不止是听众吉尔伽美什王。 “愚蠢的悲悯。”吉尔伽美什意犹未尽的下结论，“愚蠢的自我牺牲，愚蠢的正义观，还有最后——我都要听不下去了，想改变历史复活友人？可笑！你的愉悦中透着彻头彻尾的愚蠢！” 史蒂夫收敛起笑容，不为所动、神情很冷静的摇了摇头，没和对方争辩。 或许他现在脾气变好了，更加耐心的寻找每个人的真实模样，不愿意轻率和人发生争执。但这不代表他变成了一个老好人，他也不是没有主见的那种性格。就算吉尔伽美什王再不认同，说出一百种道理觉得他再愚蠢，史蒂夫也不会动摇——因为，这就是他的坚持。 这是他答应托尼的。如果他做不到用圣杯复活那些人，他就只能通过穿越时间线去阻止当初的错事。这和‘想回去看看’的心愿一起，是史蒂夫踏上穿越旅途的源动力。不过……这也不是全部的原因，史蒂夫在刚才思索的时候已经意识到了： 他在现代的时候还陷入彻底的迷茫，他在养拇指小人的时候还是只想着回家，但是当他真正踏上一段段冒险旅行后，其实他爱上了这种经历本身。这也是他在发现每个世界和他想要的时间段无关时为什么不立刻返回，而是留下继续找事做的原因。 他想要帮助别人，想要继续做一些有意义的好事。其实他不满足于现代时受控制的无力状况，因为过去在战场上已经完全的抒发了他的需要。他像每一个老兵那样在战后无法适应和平的社会。他渴望刺激和消退不掉的战斗，渴望力量和强大，渴望获得认同，甚至渴望自我牺牲……如果是某种必定这么做不可才行的原因，那么他确实会这么渴望着。 但这些分开来看好像又都没那么重要。他的欲//望强烈但不会到达想法偏执的地步，因为他不是那么极端的人。他想要的只是它们混合在一起然后变得更好的某种东西，那就是史蒂夫罗杰斯的“愉悦”。 原来他已经在实现的路上了，而自己一直懵懂不得知。 “虽然愚蠢——至少这是种非常稀少的愚蠢。”吉尔伽美什骂着骂着话音突然一转，表情一本满足。活像是收集到了一个罕见的珍藏品，“纯然的‘善’吗？不是谁都能从这种情绪中一直达到愉悦的。” 世界上的好人很多，有的是顺从社会规则，有的是追求外在认同，有的是为了满足内心需要，有的人是阶段性或者几个瞬间如此。还有的家伙希冀世界和平——为此心狠手辣染满鲜血也在所不惜。那些都称得上各种各样的‘善意’，就算是有纯粹的，但多数也不能称为好看的宝石，只是普普通通的各色灵魂罢了。 史蒂夫罗杰斯承包了他这次圣杯战争中整场的乐趣。 灵魂好看就像一本书的封面一样，只决定吸引不吸引他，重要的是这本书里的故事精彩不精彩。当然有时候吉尔伽美什也会变成先看书，高兴了再帮人重画封面之类的行为、或者恶劣的霸占那些书页把原本的毁掉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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