嵌钢,要用斧将刀基材刃部割开再修复,需要刀匠对刀剑本身有相当的理解和技术还原,反正不论哪种,弥生都不会。 贴钢法顾名思义,就是将刀重新烧红,软钢贴入刀剑缺口中,通过锤锻加入新的钢材,补缺缺口。可操作性是高了那么一点,但是锤锻这一步,也够弥生受的。 刀剑的护养其他刀剑同样帮不了忙。 将小夜左文字放入燃烧的炉中烧到通红,高温蒸腾出来的热气模糊了炉内的样子,弥生盯着短刀,看着它烧到通红,才用长钳夹住刀茎,把它取出来,准备好的钢材贴合放上,举起锻造的锤子,不断回忆短刀的样子,一锤一锤敲下去。 砰。 锤子和金属发出清脆的声音。 砰。 机械性的运动,刚开始还好,随着一次次的敲击,锤子变得越来越重。 举起的手臂也开始疲惫,关节和肌肉有了新的抱怨。 锻刀不光是手臂用力,是手臂带动全身用力,时间一久,缺乏锻炼的□□在叫嚣,叫嚣着疼痛和疲惫,手臂酸软,似乎要脱离肢体闹-独-立,但弥生没有停下来。 这个时候不能断。 不能休息。 集中注意力。 弥生在小夜左文字身上看到很多人的心血。 精心设计的刀型,是左安吉殚精竭虑的成果,身上曾经修补研磨的痕迹,是那些无名的刀匠的痕迹。 现在轮到他了。 薪火相传的火炬,这一刻落到了他的手里。 砰。 而且这是小夜。 凶巴巴的倔强小孩,只会煮难吃的野菜汤的短刀。 这口刀在碎裂的边缘,弥生在这一刻,似乎看到了它浴火重生的可能。 砰。 煅烧的火照得弥生脸通红,他手疼、肩疼、腰疼,好像浑身没有一处是不疼,但他又特别习惯这种疼痛,也习惯这种热度。 燃烧啊。 他无时无刻都在燃烧,烧得他一刻不停地疼,烧得他眼睛通红,夜不能寐,烧得他模糊了现实和虚幻的界限。 所以更不能停。 弥生清楚地知道,现在停下来,刀就真的要断了。 只能继续捶打。 砰。 弥生已经有点分不清,到底是他在锻打刀,还是他在被锻打。 用心,要怎么才算是用心? 弥生的头突突地疼,像有人用锤子敲击他的神经,让他视线都模糊了。 汗水从他的额头落下,划过眼角,落到下颚线,一点一点汇聚,滴在了烧红的刀刃上。小小的汗水只停留了一两秒的时间,发出滋滋的声音,就完全被蒸发,不留一点痕迹。 锤子还是精准地落到了刀刃上。 砰。 闹闹漆黑的眼珠里映出弥生的样子,有点不安,又有点说不出的感动。 它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弥生这样了,久到快忘了弥生还有这种时候。 他不是没有追求,无所事事,只求乐子的人。 原本就不是这样的。 持续的锻打,将补充的钢铁打入刀刃之中,直到与刀刃完全贴合,再放进冷水。 高温的刀蒸出大量的水蒸气,一瞬间白雾弥漫。 刀刃也从象征高温的通红中冷却,栋呈现锻造的黑色,而刃则是闪过银白的光。 现在还不是短刀最好的时候,它还需要磨刀,把多余的钢材磨掉,再打磨刀刃,才能变回那把杀人的武器。 今天显然是磨不了的,弥生提着一口气锻刀,意识到自己没有搞砸之后,根本顾不上细看,踉跄了两步,物吉及时补位扶住他才没摔在地上,整个人昏昏欲睡。 好累。 他瞟了一眼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亮了。 “没问题了,主公,小夜很好。” 萤丸话音刚落,弥生就彻底意识不清。
第32章 弥生整整睡了一天一夜,睡到醒来的时候,不知今夕何夕,整个人都是懵的。 “弥生生,你终于醒了!”第一个发现他醒的当然还是闹闹,猫布偶寸步不离他,一直蹲守在他的枕头边。 听见声音过来的是萤丸,大太刀先进来递了杯水给他,就退到了房间的角落,然后是捧着洗漱用具的小夜和端着食物的物吉。 一溜串的样子,只能让弥生联想到医院照顾临终病人的样子。 弥生:? 他看看萤丸,又看看自己。 没缺胳膊少腿,这是在干嘛? “主、主公!”小夜跪坐在弥生床边,低着头,说话又开始磕巴,弥生等了半天没等到他下一句,就看见小家伙的头上飘起了樱花。 弥生:?? 这又是什么非物理现象? 弥生伸手接住了两瓣樱花,小夜和物吉的脸瞬间爆红,好像弥生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接樱花的那只手收也不是,放也不是,三个人由于文化差异僵直在原地,像三只接错头的猫鼬,对了半天密码敢情不是自己家的。 萤丸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一般他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小夜这种状态叫做樱吹雪,是我们付丧神极度愉快的时候才会出现的情况。”萤丸想了想,又给家里的小家伙打补丁:“樱吹雪是无法自控的。” 闹闹恍然大悟:“就跟狗和狗的尾巴一样!” 大家的视线……情不自禁地落在了闹闹的尾巴上。 猫尾巴甩啊甩,甩得不像猫咪该有的矜持频率,更像狗狗了。 闹闹:“!!” 闹闹:“看我-干嘛,我又不是狗,我是布偶!” 被闹闹打了个岔,屋内的气氛更放松了,萤丸笑着说:“所以主公,你这是X骚扰哦!” 弥生:“诶???” “就跟抓狗尾巴一样不道德。” 小夜的脸彻底红成了个苹果一样,他字正腔圆地表示:“才不是!” 物吉也满脸通红:“就是就是!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才不是那样的!” 不是啊,物吉,你这个表情,好像也很想樱吹雪被接住一样! 萤丸也说:“你们要不要照照镜子再说话?” 短刀和胁差被大太刀调侃得待不下去,飞奔着逃离现场。 弥生看萤丸老神在在逗刀,一副老司机的样子,偏偏还是个银发绿眼睛的可爱型正太,也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 “萤丸真是了不得呢。” 付丧神歪了歪头,故作可爱地嘟起嘴巴,“真是的,现在主公又来调侃我了。” 看来大太刀也有前辈的偶像包袱啊。 弥生发现,只有两只小的不在时,萤丸才愿意撒娇,傲娇那个娇。 不过可靠的大太刀把两个小的赶走不是单纯想撒娇而已,他问道:“主公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弥生打了个哈欠,“就是有点睡不够。”他看看窗户,发现外面的天还是亮的,皱起眉头,问:“我睡了多久了?” “一天一夜了。” “居然这么久了……” 萤丸笑了笑:“大概是累了吧。” 弥生敲敲脑壳,睡了那么久,却还有点没睡醒的感觉,脑子都不是很清醒。“锻刀真是不容易。” 萤丸想说不是锻刀不容易,而是弥生做得太彻底了。 大太刀本来对现任主公的期待值就是及格,对他有意识的督促和训练也是及格那档,没想到弥生考场大爆发,一举拿到了优秀。只是平时不锻炼的人要爆发,理所当然的事后加倍偿还。 弥生只是睡了一天一夜已经很好了,这两天萤丸一直提心吊胆,生怕他这位身娇体弱又过分强悍,同时还没有自知之明的主公半夜急病。 他不敢喊那位人力资源的机器人过来。 弥生之前就像一个密封的瓶子,看上去平平无奇,能闻到一点酒香,会挑起酒鬼的兴趣,却不至于让人疯狂,然而锻刀之后的弥生,就像是开了瓶盖的灵酒,长生不老的唐僧肉,付丧神又没有足够的武力自持,可想而知萤丸的神经有多紧绷。 尤其是他还发现不对劲。 他的主公,灵魂和肉-体不太匹配。 坚韧的灵魂和过分孱弱的身体。 如果把人的灵魂比喻成一朵花,那么肉-体就是支撑这朵花的枝干,弥生现在的问题是,他这朵花太大太重,而枝干又不够强壮,身体为了不崩溃已经很努力在运作,无暇顾及其他。 正常的人的成长就是一个开花的过程,但是弥生的身体根本无法支撑,所以他的生长很缓慢,萤丸和他相处了小半年,弥生既没有长高,身体也锻炼不起来,整个人长久地停留在少年时期。 物吉和小夜没有深想,萤丸没有问。 现在终于找到原因了。 找到了原因,反而让萤丸更加担心。 等弥生睡后,萤丸再次找上南海太郎朝尊。 在这方面萤丸不熟悉,但朝尊或许知道些什么。 许久未见的打刀,状态明显比之前好了一点。他脸上的裂缝已经消失了,总算脱离了半面英俊半面修罗的样子,触手也缩小了不少,恢复到了手臂的大小。 污染不是完全净化了,是朝尊能控制了。 是好事。 “主动叫我,是怎么回事?” 萤丸吧自己的发现告诉朝尊,文人打扮的付丧神沉思许久,“原来如此,怪不得他的血有这种作用。” 朝尊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文人习惯,喜欢卖关子。 萤丸也不说话,等着他解释。 等朝尊想明白了,他就迫不及待跟萤丸交流起来。“我们都知道,祓除污秽需要强大的灵魂,或者净化的力量,我之前以为主公大人是后者,现在看来,或许是前者。” 萤丸皱着眉头看朝尊。 朝尊继续说:“简单来说就是力量外溢。他一直保持在少年模样吧,少年,是身体发育和改变最快的时候,而主公的身体,或许也在为了适配他的灵魂,在不断地自我改造。” 大太刀的眉头松开了一点。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 “这也只是一个猜测吧?” “这也是个有根据的猜测。”朝尊的右手抚上自己的心口,那里保存着弥生的一滴血。“我怀疑主公的身体很早就之前就被改造过。” 萤丸松开的眉头再次拧紧。 “怎么回事!” 朝尊哀伤地叹了口气,他也很想知道。“身体本身应该也是被污染的,主公的血有净化的作用,因为他一直在对抗污染。” 弥生整个星期都昏昏沉沉,按计划本来应该在一周内锻刀和磨刀的,把小夜打磨好的,结果三口刀一起把他摁下,说什么都不肯让弥生尝试了。 尤其是萤丸。 大太刀以前还好好的,突然就把弥生看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眼珠子,严格控制他的饮食休息和学习时间,弥生不遵守,他就带着两口刀跪在他床边跟他装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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