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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伦丁内疚极了，他还记得妈妈去年询问他生日事项的时候的关爱的眼神，以及无论他提什么要求仿佛都可以得到满足的许诺，可是他却不记得给妈妈过个生日，甚至不知道她生日具体是哪一天！ 这太糟糕了…… 克伦丁纠结了许久，在“问了可能会伤她的心”和“不问就又会错过她的下一个生日”之间犹豫了很久，终于败在了“我连生日快乐的信件都没给她发过！”的醒悟上——他还是决定问一问。 然而等他忐忑地提出这个问题之后，他的妈妈就只是惊讶了一瞬，然后笑了笑：“我的生日不在春天，亲爱的，我也是夏天的生日。” “可是……”克伦丁的清清楚楚地记得春天她和父亲在花园里支起花架，在花架底下相拥着一起吹灭生日蜡烛的情景…… “那是因为你父亲的生日在春天，和兰斯的生日差两个多月……”法莉顿了顿，好似犹豫了一瞬间，她马上接着说：“亲爱的，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关于你的外祖父吗？” 克伦丁的外祖父，也就是法莉的爸爸，早在兰斯出生之前就已经去世，是被食死徒杀死的。 克伦丁当然知道这件事，但他和外祖父几乎没有感情，当然也就没有多大的感触，听法莉又提起这件事只是感到奇怪，他不明白外祖父和这件事有什么大联系。 “你只知道他很早就去世了对吧？” 克伦丁点点头。其实他还知道那位老人曾经阻止过妈妈和父亲的恋情。 法莉和罗曼帝斯之前吵架的时候，罗曼帝斯曾经皱着眉头提过一两句，类似“你爸爸不会希望你这样。”而每次这么说，换来的都是她更加恼怒的表情。克伦丁曾经问过兰斯，兰斯只告诉他一些简略的事情。 “你的外祖父是……在我生日那天被街上游荡的食死徒杀死的。为了敲开对角巷最好的蛋糕店的门——你要知道那是个多么顽固的老头子，冲动暴躁而且固执，这就是我对他的印象。”法莉轻轻揽过自己的小儿子，浅笑着轻轻拍着他已经不再单薄的脊背，仿佛对这件事情已经不再感到悲伤：“但是他仍然是个好父亲，我的妈妈，你的外祖母从我很小的时候就死去了，我是被他带大的，我咋咋呼呼，我不拘小节，我的坚强，我的乐观，这些全是他教给我的……他是个好父亲，尽管他冲动，暴躁，老顽固。” “……我一直在因为他的死去而内疚，因为当时我正在跟他吵架，就因为要和你爸爸结婚……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还在争吵，之后他就想要给我买一个生日蛋糕……”法莉的嘴角还努力地上扬着，但她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出卖了她的情绪波动。 克伦丁手忙脚乱地伸手给她抹去，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 “而我在他承受钻心剜骨的时候竟然在高高兴兴过二人世界……我，我不知道……”法莉把脑袋埋到克伦丁的肩膀上：“对不起，对不起亲爱的，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些的，已经过去好多年了，我以为我能做到……我以为我已经是个足够坚强的妈妈了……” “不，不，我才是很抱歉，”克伦丁抱住她的脑袋，学着刚才妈妈拍打自己脊背的模样也拍拍她颤抖的肩膀：“我不应该问这个的……” 法莉深吸了一口气，抑制住了自己抽泣的声音，哑着嗓子说：“这就是我为什么从不过夏天的生日，亲爱的……我做不到在这一天能多高兴。”她抬起头来，满面泪痕笑容惨淡地说：“他的坟墓建在我们原来住的一个麻瓜村庄的旁边……之前你哥哥还小的时候，我每年都会去看他，但是我从没，从没见到过他的灵魂哪怕一次，后来你出生，我就不再去了……他没有选择变成灵魂，我想他会转世投胎，但是也没有见过和他一样的人……” 她眼神失落，抬手擦了擦眼角，克伦丁有些惊讶地发现，她手指拂过的地方竟然有了深刻的细纹。 “我的生日在八月二十日，亲爱的。”法莉说：“你爸爸的生日在春天，三月二十八日，那天也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所以你才看到大部分时间我们选择在那天庆祝……当然现在不会了。”她擦干净脸，又重新露出一个笑容：“我现在和你爸爸也不再一起过生日了，所以亲爱的，我没有生日要过，你只要好好过好自己的生日就好了。” 克伦丁沉默，他不安地抬眼看了妈妈一眼，生日怎么能不过呢，可是她那么难过…… “好了，小绅士。”法莉拥住他，亲吻他的额头：“那只是一段想起来会难过的往事，我们不应该让它影响到现在的生活……我如此希望着。我也希望你不要因此有任何不必要的负担，这和你无关，你只要一年一年长大，对我来说就很好了。”她看着克伦丁的眼睛，熟悉的戏谑浮上她红肿的双眼：“我希望我将来能给你的孩子心平气和地讲讲这件事——你和你的小朋友有没有计划领养一个小孩？” “妈妈——”克伦丁小声辩驳。 / 罗曼帝斯曾在今年的圣诞到三月上旬期间努力工作，把剩下的半个月的工作都赶完了，而当他顶着白毛都遮不住的黑眼圈化成狐狸连夜赶到玫瑰园的白楼前头的时候，却没有感觉到另一半的灵魂。 他耷拉着毛耳朵沮丧地发现门上贴了一张像是随手扯下来的纸条。 【我去出差。 别来找我。】 还有最后一行起笔笔画上带着大大墨点的，仿佛犹豫了很久才写下的一句： 【…生日快乐。】
第161章 兰斯其实并不觉得自己家，也就是英国的约瑟弗庄园怎么“昏暗”和“冰冷”了，所以他每次听到家养小精灵背地里这么说时都感到恼怒，他还小一些的时候，表达恼怒的方式就是对着那些皮肤皱巴巴的小生物的脚边来一个威力不大但足够响亮的四分五裂或者爆破咒。 不过在罗曼帝斯某次偶然撞见之后炸着毛的严厉制止下，兰斯把这种会伤害到地板的咒语改成了简单直白的魔法烟花，又会响又只有魔法特效，不会伤及无辜。 而兰斯现如今已经成年，约瑟弗庄园里有胆子说上一两句的都被他整治了个遍，再没人敢在这位大少爷的面前说一句庄园的坏话。 所以，当兰斯在自己弟弟口中听到这个久远而熟悉的形容时，说不震惊是假的。 “不，我说真的，你如果要请詹姆去吃饭……我还是觉得稍微换一下风格，起码壁灯要亮堂一点吧？” 兰斯冷漠着一张脸面对着镜子那头的克伦丁：“我听见你说家里‘阴冷’了。” “那是真的……你又不是没去过波特家！”克伦丁辩驳。 喔，这是远距离隐形通讯镜，韦斯莱把戏店出品的实验版……虽然本来是为了给异地的小情侣的。顺便一提这玩意儿兄弟俩以及他们的男友一共四个人人手一个。 “波特家还有韦斯莱家，他们都挺亮堂的，还有白楼……我不是说庄园不好，但是环境确实有差距啊……” “如果你注意到，你在这个‘有差距’的环境生活了十年？”兰斯扯扯嘴角，克伦丁嘟囔着说：“你也不是请我去做客不是吗……” 兰斯沉默，克伦丁也沉默起来。 突然，兰斯开口：“你多久没回来过了。” 克伦丁愣了一下：“我……我上了学就没。” 准确的说，过十一岁生日之前，他就已经离开了庄园，和妈妈搬到了白楼住。 克伦丁今年十三岁了。 他恍惚一瞬：“……我好像真的好久没回庄园了。” 兰斯沉默一会儿：“你的房间父亲一直让哈鲁打扫着。” 哈鲁是约瑟弗家里资历最老的家养小精灵，一般负责培养新精灵和打扫主卧。 “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但这儿的确不坏，冷的话每个房间都有壁炉，也从没觉得灯暗——我记得当时天天写信给我抱怨白楼又破又挤的人是你。” 克伦丁无法辩驳兰斯的话，他当时的确这么干过来着。 而兰斯似乎没有他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在意谁对庄园的评价了，他皱着眉头，对另一件事感到惊讶： “克伦丁，你不想回到约瑟弗庄园了吗？” “或者说，你已经放弃让他们重归于好？” 克伦丁皱着眉头，他张了张嘴：“我……” 兰斯摆摆手：“算了，这是好事，最起码你终于学会接受事实了。” “不……我不知道。”克伦丁的表情里有一点迷茫，还有一点痛苦：“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我是说，一开始我的确是想让他们不吵架，可是你知道，换了环境反而没有那么多争吵……妈妈不再像以前那样整天对着父亲皱眉头了，好像，好像这样挺好的……？” 兰斯对于克伦丁的语无伦次嗤笑一声：“你不明白，所以我说你还小。” 克伦丁鼓腮帮。 “她们是灵魂伴侣，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回忆你的那个小鬼头的话，灵魂契约的内容不只契约了生命，还有两个人的情绪。”兰斯说，“父亲这两年一直没有什么精神。我相信妈妈的状态也不好——你就不能用用脑子观察一下？你觉得妈妈看起来不错就是真正放下了一切？” “可是，可是已经很长时间了……” “当然是很长时间。对于灵魂伴侣来说，一天的分离都是过分漫长的。”兰斯看着克伦丁茫然中带着一点点不以为然的表情，冷哼了一声。 “青春期小鬼。” / “妈妈——” “嗯？怎么了宝贝儿？曲奇很快就好。” 克伦丁认真地盯着他妈妈的表情：“你想不想父亲？” “……当然不，我们为什么要提他呢？”法莉撩了撩头发，云淡风轻地说：“你已经是大孩子了，克里斯汀，你应该学会独立，而不是什么事都想着找爸爸——或者你找我也是一样。” “喔，我只是在想，”克伦丁的眼神转悠到烤箱里，“如果我和一个人建立了灵魂契约，是否可以反悔……就像你做的一样。” 呜哇，说出来了。 法莉愣了一下，接着，她似乎是强迫自己动作僵硬地点了点头：“……啊，是，是啊，我是反悔……了。” 她说完立刻反应过来，皱着眉头训斥克伦丁：“不！这不意味着你也能随心所欲！听着，男孩，这不是个能拿来开玩笑的咒语，你不可以草率地做决定！……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你觉得你会后悔和小阿尔在一起？” “不，唔……”克伦丁看向她，他慢吞吞地道：“我可以问吗？……既然不是草率做下的决定，那为什么会后悔呢？” “因为不合适，亲爱的，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大人就是……不，也不能这么跟你说。”法莉揉了揉额角，看着克伦丁海蓝色的眼睛，突然想起面前的小儿子也已经在青春期中了，她不能再拿“大人就是这样”的理由搪塞他了……梅林的臭狗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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