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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看。”元元指着这些纸条，下意识的把散兵当做当年的彦卿和符玄一般教导，“他要洗刷家族的污名，但在踏鞴砂，匠人们之中，并没有人因为家族对他心生偏见——” “对，这里，他觉得心神不宁，还有大量工人因为残渣受伤，甚至有人死亡——他要毁刀，也是因为醒悟。”元元用小爪子翻看纸片，“桂木应该深得他的信任才对，却因为一点小事就被重罚，这和他之前的行事逻辑完全不符。” “小事？”散兵冷笑一声，“放虎归山，在他眼里可不算小事，怕是以为我是什么带来灾厄的不祥之物吧？” “对一个上位者来说，这确实是一件小事，你在踏鞴砂生存了那么久，并没有出问题，也没有什么来自将军的问责，实际上，只要你把金羽收起来，这件事照样可以就这么过去。” “我可没说是我。”散兵冷哼一声，把小猫咪往里揪了揪，“那边可没有围栏，你要是掉下去，我可不会救你。” “如果说是因为个性，惩罚是必要的——看这里，有工匠迫于生计偷取晶化骨髓贩卖，这已经不是渎职了，是重大事故。”元咪把白色的山竹爪爪移到后面一行字，“最终的惩罚是革职并廷杖二十，并没有什么当场斩杀之类的举动。”① 廷杖二十，几乎能让人致残，但到底也没有到当场就要了人一条命的程度。 散兵也皱起眉头，这里显然不对劲。 刚正不阿是秉公执法办事，可没有什么滥用私刑的意思在里头。 “唯一解释只有桂木是他的家奴，恼羞成怒之下杀之——可这样就没有必要毁刀。”元元把事情掰开给散兵讲，“就算他事后后悔，也没有必要将如此珍贵的名刀毁去。” 因为这把刀的价值一定是比人高的。 ——在那个时代，这就是真理。 人命如草芥。 “他后悔了，他能因为斩杀桂木清醒，那就意味着这把刀在他眼里没有桂木重要——” 刀没有桂木重要，那这件不算大的事情，真的能，或者应该要了桂木的命吗？ 结论很明显了。 如此行径，必然是有什么东西影响了他。 “还有，这把刀叫桂木斩长正——能这样去命名，可见就算是历史上，这样的事也不多见。”元元的意思很明显，一个一心想洗刷家族污名的人，又怎么会做出这种出格的举动，反而让家族蒙羞呢？ 纸条上写的很清楚——大部分刀匠并不会去赞叹他有多么嫉恶如仇，甚至觉得不解乃至奇怪。 甚至认为他有苦衷。 那并非美名。 历史都如此记载，可谓是恶名远扬。 ！ 散兵瞪大了眼睛。 对啊！怎么可能！ “做事冲动，不计后果。”元元指出长正斩桂木表现出来的性格特点，“从这个推论来看，丹羽的‘逃跑’应该也很有问题，你不如相信他是因为问题太大而切腹自尽。” “你倒是很了解他们。”散兵不咸不淡的刺他两句，但到底没有反驳，“看也看完了，走吧？” 等回去了，还是再查一查吧。 元元伸个懒腰，爪爪开花，“收起来收起来，等之后问问旅行者——你知道她吧？现在她应该还挺有名气的。” “哼。”散兵当然知道她，一个小女孩，解决了不少事件——这是她的命运的旅程。 “说好了，和我回家哦。”元元再次确认，“等会会有人来接我的。” “啧，你还信？”散兵嫌弃的看了一眼小猫咪，“不如我们打个赌好了。” “要是等会没有人来接你，你就和我走。”地上的小猫咪到处跑了一大圈，看上去毛毛都点发灰，看似嫌弃，散兵实则还是把猫抱了起来。 “但是如果有人来接我的话，你和我走——怎么样？”元元打蛇随棍上，迅速敲定，“就这么说好了。” “呵。”散兵才不信有什么人来接，不过是这只小猫咪没头没尾的幻想罢了。 就当日行一善，打碎他那毫无来由的信任吧。 ——我们这种小怪物，哪里来的人爱我们。 此时已经月上树梢，两人又回到了原地。 一艘船突然在天际线处出现，一路破浪而来，方向确实是这里没错。 元元眼力超群，自然看得清船头站着的绿色头发的仙人。 海风拂起他的衣袖，在空中划出一个优雅而美丽的弧度。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仙人也抬头看过来。 元元蹲在少年旁边，抬起头看散兵。 散兵当即腾空，看样子是要走。 “哎？说好的和我一起走呢？”这只小猫咪眼睛里满是洋洋得意—— 似乎在和散兵说，看吧看吧，我说他会来找我的，我才不是没有家的小猫咪！ 可是我是。 散兵莫名的不想看见他们亲亲蜜蜜和和美美的重逢，当即就要离开。 却被小猫咪一爪子勾住衣角。 又不想劈了他的指甲，散兵只好停了下来。 “你既然要走，何必留下我？难不成是想和我展示你们有多……” 话还没说完，就被元元打断了。 “我说了，带你回家。” “他是谁？”离岸边不算远，魈一个风轮两立便到了元元身边，眉眼冷淡的少年穿着一身带有不少璃月的传统元素的衣服，冷着一张脸问元元，但他眼睛却看向散兵。 元元久去未归，魈去找了八重神子，才知道底下人怠懒，竟忘了这回事——魈当即要求他们派船，自己亲自去接元元。 崇神的残渣虽然利害，但也比不上元元的安慰。 不多待就是了。 “我捡到的小猫咪，他说要和我回家！”元元大声喵喵叫，“我们带他回璃月吧！” “什……！”散兵瞪大了眼睛，尽管在看见魈的时候就早有预料，但这句话从元元嘴里说出来还是有够让人惊讶的，“你要带我去璃月？” 魈上下打量了几眼散兵，没有回话。 不是猫妖。 应该是元元看错了。 “钟……先生也一定很喜欢他！”元元偷偷暗示，“我答应他了，他要和我回家。” 元元刻意强调了回家二字。 魈明白了。 是之前旅行者提过的人偶，他们此次行程的不算目标的支线任务之一。 “可。”魈颔首道，转而看向散兵问道，“你叫什么？” “不劳二位烦心，我自有去处，不必搭你们的顺风船去那辉而煌之的璃月。”散兵冷声回道，转身就要离开。 “你来稻妻是有任务吗？”元元跳到魈怀里，似乎觉得说的不明白，又补充了一句，“你是愚人众的执行官，有上级交给你的任务要完成吗？” 散兵猛的回头。 “你既然知道，还要和我说……说这些？”散兵攥紧了拳头，这人，这猫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谁，却装傻充愣，既告诉自己这些东西，又喊着要带自己回家——不过是拒绝了两次，就要说出这种话来，果然，是我又看错了人。 都是迷障。 “不，阿帽。”元元一个弹射起步，就往散兵的方向飞过来——嘴上心里说着这猫太坏，手上却很诚实，一把就抱住了跳过来的猫。 “阿帽。”元元睁着那一双鎏金色的大眼睛，“我说这些，不是因为你身处愚人众，更不是因为你是什么执行官。” “你先是你，才是别的什么东西。”元元真诚的看着他，每一句话都发自内心，“我认识的是阿帽，我在问他要不要和我回家，仅此而已。” “所以，你有没有别的事情——”元元在他怀里露出了熟悉的猫猫笑，“如果没有的话，那和我们回家如何？” 散兵的耳朵悄悄红了。 花言巧语的小猫咪，尽做些巧言令色的事情。 虽说自己从来就没有掩饰过执行官的身份吧……好吧，这么聪明的猫，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他看出来了，仍然愿意和自己说这些。 没有逃走，也没有疏远。 第一次，有人对他说，他先是他自己。 我连心都没有。 无心的人偶，也算得上有自我吗？ 竟然把非人之物，当做人类一样对待。 可是，非人之物，又何尝不渴求人的情感呢？
第17章 去留 “不去。”散兵微微转头，“我尚有任务在身，不能离开稻妻。” “好吧。”小猫咪看起来很失落，嘴上抱怨道，“愚人众的任务这么多吗，连一点时间也抽不出来？” “啧，不过是收拾烂摊子罢了。”散兵冷哼一声，“等这些事情处理完了，陪你走一趟璃月的时间还是有的。” “真的吗真的吗？”小猫咪双眼亮晶晶，软乎乎的蹭了蹭他的脸颊，“太好啦！我们也会在稻妻待一段时间——不如我们一起回去吧？” “哼。”散兵没有回话，看样子是默认了。 “我们现在住在鸣神大社——过段时间应该会搬走，大概会在山下的村子里租住一段时间，阿帽，你住在哪里啊？我们到时候去找你啊。” 元元已经开始熟练的套话了，可怜的小人偶还没反应过来。 “我住……”邪眼工厂里。 “啧。”散兵把帽子压下来了些，“我会去找你们的。” “不行。”元咪在他怀里抬头看他，“再不济也要定一个联络地点吧？时间也要定下来——要是只等着你来找，万一发生些事情，比如你被紧急调走，那等不到你的我真的会以为是你不愿意来哦。” “我会很伤心的。” 猫猫睁着那双鎏金色的大眼睛看他，明明说着不信任的话，硬是让人生不起气来，还觉得他是真心在为自己考虑。 猫猫眼里满满的都是真诚。 谁能拒绝猫猫呢？ 真是败给他了。 总，总不能看他伤心吧？ 一想到小猫咪会露出那种失落又难过的表情，散兵就莫名放缓了语气。 “那就三天后的傍晚，绀田村那条河边的小屋。” “不用担心我不来，我还不至于放你鸽子。” “那说好了。”元元露出个猫猫笑，“拉钩。” “什么？”散兵几乎要跳起来。 “拉钩，说好了就不许变。”元元伸出自己的小爪爪，这是彦卿经常和他做的事——久而久之，他也习惯这么和小孩子们许诺了。 散兵盯着那个白白嫩嫩的山竹爪爪看了好久，直到元元歪头，用疑惑的眼神看过来。 “好吧，那你还是要来哦。”元元遗憾的缩回爪子，“都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阿帽在我这里是君子，可不能做食言而肥的事情。” 眼看着小爪爪就要缩回去，散兵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伸出手迅速握了上去，“拉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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