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容许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来回磨了得有两三分钟,才说道:“任老帮主中毒已久,毒素十分顽固,今日为其施针我才发现还有另一种毒素在体内肆意破坏,这就比较棘手了。” 听到他诊出还有一种毒素时,南宫灵收在袖口里的手紧了紧。 他道:“那该怎么办?” 应容许叹气:“我手头只有一味药可以解这些毒,但实在是缺乏最重要的药引,爱莫能助啊……” “我丐帮乃天下第一大帮,应公子所需药物尽管言说,定能为公子寻来!”南宫灵言辞凿凿,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按理来说他下的毒虽然难缠,但也不至于直接就“爱莫能助”了吧? 可引去试探对方是不是真有本事的江湖人基本都横着过去竖着出来,对方必定不会是沽名钓誉之辈。 难不成,是他发现了毒素是自己逼秋灵素下的……? 不,也不对。 秋灵素为了保任慈的命,数年来日日都为任慈下慢性毒药,她为了让任慈活,太听自己的话了,南宫灵不认为自己刚威胁过秋灵素,她还敢和应容许说这些事。 那……难不成是大哥给自己的毒药不止有掩盖慢性药物性状的作用,还和前一种毒素起了不知名的反应? 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释为什么应容许会束手无策了。 南宫灵心思电转,对自己的自信心占了上风,完全不觉得会是两边合起伙来糊弄他。 “药引所需的是千年的九死还魂草。”应容许也琢磨呢,他前两天在信任南宫灵时夸下海口说这毒能治,转眼就不能治了,再被南宫灵察觉到不对就不好了。 于是他想了想,灵光一现,当即拿出最近出场率奇高、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烈毒来佐证自己的说辞:“虽然千年九死还魂草十分难得,但若是有了此药,便是天一神水的毒也不在话下!” 南宫灵瞳孔骤缩,忍不住问道:“能解天一神水的毒?神水宫的天一神水!” “对!”应容许抡着锄头给自己挖坑,末了还狠狠把土拍严实,“就是那个江湖帮派神水宫的至毒,天一神水!” 南宫灵呼出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了。” 他嗓音有一瞬间似乎变得凉飕飕的,又好像只是错觉。 “我会发动人手去找这药引,劳烦应公子再等些时日。” 应容许充着大尾巴狼:“哎哪里的话,治病救人嘛,怎能说得上劳烦。” 反正你们就找去吧,应容许心道,这儿又不是修仙界,哪那么容易找到千年的草药,九成九都是卖家糊弄人的噱头。 左右任慈的确中毒太久,就算解了毒也无法再将内力恢复到全盛时期,顶多有从前四成内力,他们昨晚聊起,任慈还承诺等毒素一解,就找机会离开这个地方,跟妻子找处山林隐居。 到时候,应容许只要让他“病逝”,棺材里的人跑了也不会被人知道,他就能从这场阴谋中全身而退了!
第26章 大敌当前 别说, 天一神水的毒,应容许还真不是打肿脸充胖子,纯装大尾巴狼。 陆小凤那边查到点东西, 特意飞了青鸟快讯过来,把天一神水的毒发状况与查到的零星原理发过来, 问应容许那堆药有没有能解毒的。 不然他查着查着杯子里被掺了毒药,要是找不到合适的药就真凉了。 天一神水的药力被说得很玄乎, 无色无味一滴就可杀人, 又是重力又是重水的,最重要的是,这毒药发作起来十分骇人, 还是即时生效, 据说现有的解毒剂都无可奈何。 应容许对着乱七八糟的线索琢磨半天,一拍小脑袋瓜——这不就是水中毒嘛! 水中毒,说白了就是人体短期内摄水量过多无法排出, 引起的一系列综合征。应容许当初知道喝水太多也会死人的时候简直震惊一整年, 没想到这点意外摄入的知识居然能跨世界产生作用。 严重的水中毒的确算得上世上最猛烈的毒, 却又不能依照寻常解毒方法去使用解毒剂。水中毒在临床上算是一类罕见病症——就算是傻子喝水喝到想吐的时候都会自然停止摄入, 哪会把自己干到水中毒的地步?所以在古代来看, 天一神水就是无药可解。 但在刚出现反应时, 立刻停止摄水, 依靠利尿剂和平衡体内循环还是能抢回来一条小命的。 中了天一神水的毒,在大半器官崩裂之前, 加速细胞再生与经实验后有加速循环功能的红药和他随手往里包扔的、在武侠世界靠医书知识搓出来的利尿药往死里灌, 绝对管用。 顶多就是副作用比较凶残, 大概要拖着残躯在茅厕蹲他个一整天蹲到虚脱……但保住一条小命就不差啥了,还要啥自行车啊? 别的不说, 能想到提炼出这种东西,还用成烈毒的人,绝对是个炼丹奇才。 时间还早,应容许出门买了菜,还不忘记给就在附近写作“帮忙”读作“看守”的丐帮弟子带一份出来。 丐帮弟子很可能都不知道他们帮主真正的用意,应容许不至于在这方面对他有敌意。 他把饭菜分出一份装好带过去,获得一抹充满感激的笑容,心情都跟着那灿烂的笑容好了不少,忍不住和他多聊了一会儿,旁敲侧击着打听任帮主和南宫灵关系如何。 “公子应该听说过任老帮主和南宫帮主是义父子的关系吧?”丐帮弟子笑道,“他们关系很好,虽然不是亲生骨肉,但老帮主对南宫帮主视若己出,几年前老帮主退位后,南宫帮主就很少笑了……” 他叹了口气,很快打起精神:“老帮主的病反反复复几年了也不好,希望这次能够好起来!” 应容许沉默两秒,跟着笑道:“嗯,我也是这么希望的。” 看来南宫灵和任慈的矛盾应该是几年前突然爆发出来的……南宫灵发现了什么,让他不惜胁迫义母去给义父常年吃慢性毒药? 跟名侦探混久了,应容许也染上了遇到谜题就想解一解的毛病。 义父子的矛盾……往狗血一点的方向想,难不成是南宫灵突然发现任慈是杀害他亲生父母的凶手? 唔,往这个方向脑补的话,和自己父慈子孝的义父原来是杀害真正双亲的凶手,自己认贼作父过了几十年,的确是个人都要血压爆表,手刃对方也不是不能理解。 问题又来了,南宫灵做这些事可以理解,但任夫人又为什么要帮助他呢?任夫人和任慈的情谊不瞎的都能看出来,没道理,没理由啊? 除非…… “除非任夫人是想用这种方法保任慈的命。”应容许停在房门前,“说服南宫灵比起一时之快,长久的折磨才更能解他心头之恨。” 的确,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这么一想,任夫人“助纣为虐”的动机就合情合理了。 应容许在门前想了许久,猛然回过神,无奈地敲了敲额头。 “说到底都是我的猜想罢了……算了算了,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他推开门,饭菜就摆在桌上,还冒着热气,一旁坐着一个意外的角色。 “……南宫帮主?” 应容许心凉了一截。 他刚刚的喃喃自语声音不大,但武侠世界人均超人五感,保不齐会不会被听到。 应容许此时恨极了小地图不支持显示人物图标的功能。 南宫灵对他笑了笑,表情十分自然,看上去不像是听到了他说话的样子:“应公子,贸然叨扰还请见谅。我过来是想问一问,那九死还魂草长什么样子?若是能有图画就更好了。” “哦这个,我来给你画就好。”应容许眨眨眼,走到靠窗的方桌前,从药箱下面抽出一张白纸,同时五感调动到极致,就怕南宫灵趁他背对的时候骤然发难。 但南宫灵没有,不仅没有,他还把话题转到了他桌上的饭菜上:“这些菜闻着好香,是应公子自己做的?” “一点小爱好。”应容许按照游戏里的九死还魂草描绘着卷曲的草叶,“人生在世吃喝二字,自己做的总要更合心意一些。” “应公子很会享受。”南宫灵声音含笑,“这味道闻得我都有些饿了,说来惭愧,近日忙于义父的情况,都没有注意饭食……” 他尴尬地咳了一声:“不知能否厚颜蹭上一顿饭?” 应容许:“……” 他能说不吗? 应容许抖了抖纸张递过去,笑得毫无破绽:“当然可以。” 两人相视一笑,心里想的什么除了他们自己,大概只有鬼知道。 表面上,他们相谈甚欢地吃着菜。背地里,应容许一颗小心脏七上八下,ptsd锤炼出来的直觉信号哔哔作响,强大的脑补能力让他总觉得桌上可口的饭菜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被下了药。 大概是因为从小的怀疑教育,在事情真正来临前,应容许总爱脑补各种各样的坏结局,可真等事到临头,应容许就变成了最头铁的那个。 发生的事情总有办法解决,但始终没发生在眼前的事情,才是最可怕的未知。 南宫灵放下筷子,起身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水,冷不丁一笑:“应公子……好像都在选我吃过的菜夹呢。” 应容许筷尖一顿。 他做的不明显,因为南宫灵吃菜雨露均沾,到现在为止,五盘菜里他只没动过那道口水鸡,而应容许不管他换哪道菜吃,都盯着一道菜夹,南宫灵换了两道菜,他才换下一道盯着夹。 应容许咽下嘴里的菜心,做出疑惑的表情:“什么?” 南宫灵道:“应公子都知道了?” 这时候装傻,跟被耍的猴没区别了。 应容许看看他,过了片刻,反而筷子一转,夹走了一块口水鸡放碗里,扒拉着白饭盖住裹满料汁的鸡肉:“你指什么,你把我找来看病的目的不单纯这件事么?” 好吧,墨菲定律世间真神。 “你看上去并不紧张,就不怕我是来杀你灭口的?”南宫灵顿了顿,视线扫过一桌饭菜,好笑道,“不,你还是怕的。” 应容许假笑道:“毕竟人都是惜命的,我更是其中翘楚。” 南宫灵道:“这算是医者对生命的珍惜么?” 不,这是一个死过一次外加直面过两大杀手组织爪牙及头领的人对生命来之不易的深刻感受。 应容许看了眼南宫灵放到手边的画纸,事到临头时冷静地飞快:“所以南宫帮主前来挑明,是打算杀我灭口,还是打算借我之手提前让任老帮主驾鹤西去?” “原本是前者,但现在我倒是对你起了兴趣。”南宫灵语焉不详,嘴角还挂着笑,整张脸依旧那么正气凛然。 他饶有兴致地想看应容许如何应对,却见应容许往后一仰身,凳腿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响动。 饭菜的香味仍旧混杂着飘在鼻端,隐约中多了点奇妙的咸香。 应容许瞄了瞄南宫灵的脸,表情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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