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瞒着中原中也,查阅了很多有关斩魄刀的资料,但是【污浊】的记载实在太少太久远了,有时查着查着,他会感到一股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无奈感,明明中也老师不是什么神经大条的人,为什么偏偏对那把刀如此信任。 后来中原中也喝醉了,在为日番谷冬狮郎庆祝毕业的晚上。 日番谷冬狮郎这才第一次知道中原中也居然还有喝酒的爱好,但是为了非常朴素的“师德”的原因,硬生生在真央教书的这几年中几乎滴酒不沾——为数不多沾了酒的某次,他心虚地没有走真央的正门,翻墙进来,然后没控制好力度踩翻了围堵日番谷冬狮郎的不良学生们。 一起参加酒摊的还有松本乱菊和十一番队的两个死神,中原中也就算醉得神志不清,还抓着日番谷冬狮郎对这些人炫耀“这是我的学生”。 那天晚上,最后还是年幼的日番谷冬狮郎背负起了一切。 他先是目送松本乱菊三人东倒西歪地回去,对死神这项职业产生一些偏见后,头疼地把还在呓语的中原中也的胳膊拉过肩头,扶着他的背把他架起来,没有用瞬步,缓慢地走回宿舍。 赭色的脑袋在他脸侧如同小鸡啄米一样点着,日番谷冬狮郎偏过头,躲避快要塞进衣领里的赭色发丝,望着前路,低声问道:“老师,你会讨厌你的斩魄刀吗?” 没有人回答。不过他知道答案。 那样看重【污浊】、真心交托的老师当然不会讨厌他的斩魄刀,讨厌那把刀的,是日番谷冬狮郎,是至今为止仍然怀疑、仍然无法找到合理答案的日番谷冬狮郎。 从来到真央之后他就一直以为,死神是独自生存的生物,独自战斗,独自成长为强者,最后,承受着某些必须承受的命运,独自死亡。 但中原中也是能够打破一座座孤岛的人,他能走到岛外,去见他的朋友,他的老师,他的学生日番谷冬狮郎。 如果没有那把诅咒之刃,老师他也许会成为尸魂界最自由、最能与他人建立牵绊的死神,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处处遭人忌惮,被限制,变成传闻中那把刀的代言人、变成和刀一样的怪物。 身上的人往一旁晃了晃,日番谷冬狮郎握着他的手腕固定住中原中也的身体,好让他不要滑下来。 醉成这个样子,就算那把斩魄刀反上天也察觉不到吧,真是的……在毕业这天完全师德失格了啊你。 “我看老师你以后喝酒之前知会别人一声比较好。”他吐槽着。 虽然意识朦胧但是仍然察觉到了学生以下犯上的语气,中原中也凭借本能伸出拳头敲他一个爆栗。 日番谷冬狮郎嘶了一声,露出死鱼眼:“算了……既然是您,想必总有人会记得这件事。” 至少……保底也有一个即将晋升十番队的他。 当然,并不是因为多么担心中原中也,主要是担心那把刀(强调)。 然后顺带着确认一下。 好让不管什么时候,都有人会接他回去。 …… 日番谷冬狮郎废了好大力气,才把中原中也放平到床上,还没起身,一封信从他的胸口处掉了出来。 他这才回忆起三番队副队长委托他捎来的信,有点懊恼地敲了下自己的额头,帮中原中也调整好睡姿,把信放到他的枕边。 “你的队员们一直在担心着你,和他们的心意一起入睡吧。”他熄灭了床边的小灯,露出一个极浅的笑,用没有褪去少年气的略带沙哑低沉的声线说,“这些天独自在这边忙碌,辛苦你了,老师。” * 中原中也从自己房间的床上醒来。 ……不用想,就知道大概是日番谷冬狮郎把他扛回来了。 他心虚地拉开房门,检查三人都不在家,才咳嗽一声,挺直背走出来。 冰箱上贴着纸条,是弓亲的笔记,告诉他早饭已经帮他准备好,放在微波炉里保温。 中原中也咬着面包片,单手拆开了放在自己枕边的信件,放下牛奶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撑着侧脸,一行行地浏览下去。 [起敬,中也队长。] 信写得极长。 刚开始是三番队队员们杂七杂八的嘘寒问暖,让他注意换季感冒,让他小心不要在异世界拆迁拆的太厉害,或者表示要告诉他一个秘密:“吉良副队长每天都会跑去队长室工作,好像很想念你,但他不让我们告诉你,所以我用了特殊的笔悄悄加上”。 中原中也不自觉地笑起来,把信件翻到了后面的一页,看到了被队员们吐槽的副队长吉良伊鹤。 他的字一如既往地充满了个人风格,写信的口吻也一板一眼。 中原中也甚至能幻视过去在队长室中,伊鹤坐在案前不厌其烦地为他整理书卷。 或者在入夜后,伊鹤会托着灯停在队长室的推拉门前,跪坐下来,问:“队长还没有休息吗。是否要为你添茶?”随后走进来,拿出外套为他披在身上,安静地陪着他熬到露水从绿叶上滴落。 [拝啓。ご平安を。] [三番队近日事务顺利……] …… ………… 三番队近日事务顺利,除了最初的阶段手忙脚乱,大家都牢记队长的教导认真工作。日常的斩虚工作,一番队的例会,也有条不紊地进行。五席在工作中受伤,不过已经在四番队治疗妥当。 此外,有几件事情需要队长的指示。 其一是十一番队的草鹿八千流副队长闯入三番队,告诉他队长承诺送她的零食一直没有送达。 其二是仓库在一场大雨后受潮,其中一部分物品的废存有待商榷。 其三也和雨季有关…… 这几日,尸魂界下了连绵不断的大雨。 吉良伊鹤坐在队长室中,手中毛笔顿在空中,听到再次变得密集的雨声,望向窗外。 窗外,两个队员狼狈地护着手中的文件跑到他所在的窗檐下,见到队长室亮着灯,隔着纵向的木制窗棱疑惑地向里面看:“副队长,今天不是你的休假日吗?” 吉良伊鹤没想到这个时间还会有人回来,也没好意思说自己最近几日总是觉得心烦,只有在这里写信的时候才能觉得安心,因此才独自折返回队长室。 他起身去拿了一把伞从窗户递给他们,尽力露出一个笑:“有一些文件没处理,就返回来了,我还要在这里呆一阵子,你们要用吗?” 两个队员被他阴沉的笑笑得后退一步,急急忙忙道了一声谢,挥手跑远:“辛苦了副队长,晚些我们再还回来!” [以及,按照队长的要求,我在尝试使用各种表情增加与队员们的沟通,只是似乎效果不佳。] 一张信纸不知不觉之间写满,吉良伊鹤更换了新纸,脑海中过着三番队大大小小的事,应该写哪件呢。 譬如写队长从八番队移栽过来的花最近长势喜人,据说这花是他从那位四大贵族之一的朽木队长家薅来的,因为代价过于惨重,所以这盆花拥有了普通的花不该有的价值,吉良伊鹤一直在帮他照顾。 譬如写近日他在整理三番队图书馆的书籍,十三番队队长借走了许多,想必被大部头的典籍弄得头皮发麻的队长回来以后觉得会轻松许多。 还有,队长经常坐着乘凉的树枝已经长得戳到屋顶,他惯用的砚台也已经落了灰;在吉良伊鹤漫无目的散步到酒馆时,老板问他怎么许久没见过中也大人;死神女性协会想趁队长不在想要刊登队长醉酒的照片,他已经努力拦截;没有队长的巡逻,新队员做日常训练时总是少了些干劲…… 当雨水顺着笔尖晕染开来,吉良伊鹤愣了愣,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再次落了笔。 [近日尸魂界连降大雨,如果您已经定下归期,请务必通知我前去接您。] 经历了蓝染队长那件事,吉良伊鹤已经意识到自己对队长的过分依赖心。身为副队长应该更加独立地行动,也许这就是中原中也让他暂代队长权的理由。 但是每次从宿舍一路到走到办公室,恍然发现不论看到多么平常、不起眼的地方,都会自然而然想起中原中也共事的琐碎的回忆。 所以难以抑制地、如同普通队员思念着队长一样。 他也在……翘首以盼中也队长的归来。 …… 中原中也看到雨水氤氲纸张留下的圆形的褶皱,便联想到吉良伊鹤在信中时不时提到的雨,把信折起,妥帖地放在黑色和服内衬中。 其实曾经有一小段时间,他和吉良伊鹤磨合得有些头疼,一方面是因为吉良伊鹤是他极不擅长应付的极度付出又总保持沉默的性格,一方面他觉得吉良伊鹤过分遵循森严的制度——比如队长和副队长的上下级关系,或者队规等等。 京乐队长闲来问他状况,听完他半是求教的苦恼,笑呵呵地摸了摸下巴。 [“京乐队长您教导我这么久,结果我好像完全没学到怎么带领最亲近的部下。”] [“毕竟伊鹤君就是这样认真的性格,学会和这样的属下沟通也是队长的工作之一哦。而且,如果伊鹤君愿意为你无休止地遵循你认为刻板的规则,也许……他所信服的并不是规则,而是中也——你本人呢?”] “看来我也不能再磨磨蹭蹭了。” 中原中也又想了一遍信里说的内容,感觉到一种并不紧迫、但似乎能引发某种归乡的愿望的心情,吃掉最后一口早餐,利索起身。 把这个世界的事情解决完,然后……回到自己该回去的地方吧。 * “也就是说,中也的灵魂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只是暂时需要养伤不能回来?等你离开之后,他就会交接身体?” 港口Mafia办公室中,谈话声渐歇,森鸥外重复着中原中也的解释,似笑非笑:“阁下觉得我很好骗吗?” ——不得不说,不愧是干部,对首领的性格相当了解。 中原中也内心感叹着,走到森鸥外身边,低声说了干部中也告诉他的可以取得森首领信任的情报。 森鸥外咀嚼着这个消息,见中原中也镇定自若,被他注视也没有任何慌乱,很是苦恼:“死神真是一群危险的家伙。明明弱势的是我们一方,你却一直保持这样真诚的态度,是否也算另一种傲慢呢?” “你和太宰问了同样的话。”中原中也回答,“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 “太宰……原来如此。”森鸥外眼皮跳了跳,无奈地托起下巴,“结果还是被那孩子摆了一道。爱丽丝酱,我好心痛呜呜呜,早知道他已经和中也阁下达成一致来帮忙,我就不会那么让步了——” “笨蛋林太郎。” “对了。”在中原中也准备离开时,森鸥外叫住了他,“出于我个人的好奇心……和太宰君交谈有什么样的感受吗?中也阁下。” 中原中也思考片刻,忽然想起武侦中也在帮干部中也上药时时狠狠吐槽的内容:从森鸥外到芥川龙之介没有一个人会正常地教育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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