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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的，成才。”许三多自以为是地劝诫着，他以为成才也想结婚生子了，大兵们也有一些柔软的企望的，就像大家总是喜欢起哄那些女朋友来信的战友们。 他苦恼着组织语言，“你看……你这么年轻，又这么优秀，肯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愿意给你生宝宝的。” 虽然这话让成才觉得有点傻，但许三多这张一认真就显得更呆的脸让他好笑又好气，他摆摆手，给了前者脑袋一下，一点脾气也没了。 见成才的情绪稳定下来，一切都在正轨之上，所有的事情都令人愉悦，这是很好很好的日子，接下来就是做他们应该做的事，许三多想。 不知不觉中，目的地到了。 这是06年的早冬，许三多下了车，闻见这座城市特有的干燥而冷凝的空气，他吹出口气，白气像是抽烟，似有似无的小雪融化在呼出的热气中，许三多定了定神，和成才拎着东西进了饭店大门。
第2章 举杯共饮 这是吴哲选的饭店，环境清幽，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他们穿过一扇扇门，转过像是迷宫般繁复的弯，终于到达包厢前。 “弯怎么这么多……”成才嘀咕着，随即推开包厢门。 欢呼声和鼓掌声把两人包围，许三多、成才吓了一大跳，被包裹在一片人声浪潮之中，许三多还没反应过来时手上的东西就被接走，在不知所措中，他看见了许多熟悉的脸。 齐桓、吴哲、C3、佟立国……他的战友们，抱着孩子、微笑着看过来的女人。 熟悉的脸，陌生的脸。所有的脸上都挂着笑容，充满喜悦，使寒冷的季节都变得温暖，他们为了庆祝一个新生命而齐聚一堂，许三多忍不住也咧开了嘴。 众多的面孔中，他一眼便看到人群尽头的袁朗，队长只是淡淡笑着，对他举举手中的酒杯，许三多遥遥敬了个礼。 齐桓踹了成才一脚，许三多被其他人簇拥着带到女人面前，她长得很漂亮，托着脸笑盈盈地看着他。 “嫂…嫂子好。”他有点不好意思，暗暗推了一把在后面摇他肩膀的C3，竭力表现得真诚，“我叫许三多，是队长的部下。” 女人笑着点头：“你好，三多，我听你们队长提到你，果然很可爱啊。” 许三多红了脸，低着头讷讷不知道说什么，按许百顺平时唠叨的，说这小子连个母的也没见过，更别提到了部队里，更是阳气过盛，许三多对女孩最美好的幻想就是村花对他的回眸一笑，让他第一次感到柔情的存在，女孩是娇艳的，像肆意生长的花，教他如何敢直视那些幻想花朵呢？ 何况嫂子长得白净，声音好听，微笑着看他的样子让许三多想到她的丈夫。 女人又说：“我叫唐梓欣。” “你好，嫂子。”许三多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重复了一遍，局促的样子让大家觉得很好笑，他们一齐笑了起来，搞得许三多更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懊恼地闭上嘴。 好在齐桓在一旁及时制止：“都别起哄了啊，一会儿把人悦悦弄哭了！” 大家这才平息，坐到自己座位上，许三多就挨着袁朗，他拒绝了佟立国给他倒的酒，笑着看袁朗拿颗糖吊着妻子怀里的婴儿，小婴儿咿呀咿呀地挥着手。 在此之前，许三多想象不出来队长当父亲的样子，但袁朗逗弄婴儿时眼睛里的光芒，让他想到袁朗在打胜仗后的神采，许三多看着看着，就有点分不清今夕何夕。 这时袁朗转过头时，他脸上还挂着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袁朗敛了笑，只是望着他不开口。 许三多有点不解：“队长？” 袁朗好似仔细地看了一会儿许三多的脸，并没有立刻回应，半晌后才把手里的糖塞给许三多。 “吃糖。” “哎。” 袁朗的话说出口像责怪：“今天路上结冰，不用这么着急赶过来，安全第一，和我还见外吗？” 许三多攥着这颗被袁朗暖得有些温热的糖，想说他们过来时没有很着急，但是面对袁朗一如往昔的嘱咐，他眨眨眼：“对不起，下次会慢点。” 袁朗点了点头后，又沉默地注视着他，既不说话也不移开眼睛，许三多感觉有点尴尬。 “对不起。”许三多又重复了一遍，唐梓欣一直扭头看着他俩，似乎是也感受到许三多的别扭，提醒袁朗：“老公？” 她又对许三多解释道：“你没来时他就喝了不少酒，别和他计较。” 被提醒后，袁朗才缓缓道：“要不要看看玥玥，她不怕人。” 许三多暗自舒了口气，应了嗓子，转而看向今天的小主人公，队长家的小明珠。 周岁的孩子长开后像一只雪团，胖嘟嘟的，一双黑溜溜的眼珠随着许三多的动作转来转去，许三多没忍住，戳戳她的脸，小丫头咧开嘴笑了。许三多也笑，一大一小看着对方傻乐。 袁朗在一边看，慢慢喝着杯中的酒，有点微醺。妻子从他身后看到这一幕，对他说：“三多也跟个孩子似的，俩小孩。” “是啊，还是小孩呢。” “多大了？” 袁朗撑着头看着许三多的笑脸，几乎不加思索地道：“没几天就二十四了。” “哦。”唐梓欣看了眼袁朗，又问：“很多女孩也喜欢这种小伙子吧，他，有对象了吗？” 袁朗：“没有。” 之后他叹了口气，又说了些什么，声音不大，唐梓欣凑近去听，只闻：“他还是太小了，这么小的孩子，容易遇人不淑，还是要把把关。” 小玥玥很喜欢许三多，似乎不管许三多做什么都会让她咯咯笑，可爱极了，后者第一次和这么小的宝宝玩，一开始还小心翼翼的，后来就试探地摸摸她，碰碰这里碰碰那里。 小玥玥把脸扭到一边，方便许三多戳，许三多顺着她的方向看去，视线忽然顿住，袁朗和他的妻子绕颈亲昵，好像在接吻……他往旁边动动身体，希望能帮两人遮住一点，可还是晚了一步，余光中C3张嘴就要起哄，许三多赶紧做出噤声的动作。 “他自己还需要别人照顾，怎么能照顾得了别人？” 唐梓欣缓缓张大眼睛，不怪她有些淡淡的惊讶，袁朗这样的语气……她的确是第一次听到。 “谁照顾他，你吗？”唐梓欣下意识反问道，在她尚未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问时，只顾着紧紧盯着袁朗的脸，不错过每寸神情的变化。 “当然，我是他的队长。”袁朗也直视进她的眼底，坦荡地回答，“这是我的责任。” 唐梓欣忽然感到百无聊赖，袁朗确实很负责任，他在一个军人能兼顾的所有角色上都能做到无可指摘，包括作为丈夫。 她和袁朗对视着，看到这双幽深的眼，她的丈夫是口深井，每当她以为能望断井底时，下一刻就会意识到，代表着她探寻的石子并未砸出声响。 那些个波澜，总是与他的事业、他的战友有关。 唐梓欣内心有些复杂，下一刻袁朗却恢复成平日的模样，他朝她微笑，继续谈些关于他们每个人的个性和趣事，语气又变成单纯的叙述，甚至带上了唐梓欣所熟悉的那种上级对于部下的评估，倘若不是心口的凉意，唐梓欣还以为袁朗刚才泄露的轻柔只是她的错觉。 “当然，你确实是个很负责任的队长。”她喃喃地说，觉得有点失胃口，转过身去和许三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气氛逐渐热闹起来，大家推杯换盏，你来我往，似乎是把训练的辛苦都付在酒中，让袁朗忍不住喊：“喂喂，同志们，这是庆祝我闺女的周岁啊，还是军中会餐啊，注意形象。” 领导一发话，其他人不敢闹了，吴哲反应最快，赶紧拍了把手：“队长说的对，这不行，依我看啊，同志们，大家每人都说句祝词，我先来我先来，祝嫂夫人永葆青春，祝玥玥健康成长，祝你们仨阖家欢乐。” 不知道是谁喊了嗓子：“嘁，吴哲，亏你还高材生呢，整点有文采的。” “此言差矣，一家人就需要朴实的祝愿，这可不是卖弄文采的时候。”吴哲很感慨，倒不像是开玩笑。 “劈里啪啦”大家都笑着鼓掌，以示支持，对他们当兵的人来说，确实能体会到平平淡淡比什么都好。 他们依次发言，嘴巴甜的，都快说出朵花了，哄得女人捂嘴笑；嘴巴笨的，支支吾吾说了几句话，百分之八十在前人的祝词里有迹可循，但也得到大家的鼓掌，按吴哲的话说，最起码是个鼓励。 许三多就属于那种嘴笨的，可面对袁朗和他的家人，他不太想说些套话，但在人们瞩目之下，他看见袁朗坐在人群中，脸上没有带什么表情，直到他看过来时才露出一个笑，很多话就堵在嘴边。 璀璨灯光下，想把心里的话都讲出来，我的队长，他想说我一直都知道你对我好，像我的家人，如我的挚友……但很多话又是说不出的，它们藏在一种无言的默契中，这些情感如同浅溪，流淌时竟有些鼻酸。 许三多举起酒杯，一口闷掉，在众人的喝彩中他说：“队长，我不会说话，但是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我们是一辈子的战友，只要你、嫂子和悦悦能好好的，给我一等功我也不要。” 袁朗也举起酒杯，也许是今晚喝得够多了，簇拥着他的人群变得模糊，他们晃动着，欢呼着，在袁朗的眼睛中恍惚成一片杂乱吵闹，他只看清楚一个许三多，他最喜欢的兵仰头，喝下杯里的酒，袁朗想说少喝些，但不合时宜，情绪高涨如酒意，袁朗确信自己是醉了。 “谢谢。”袁朗低声说，声音像说给自己听那样小。 唐梓欣看到袁朗趴在桌子上，却没有放开手中的酒杯，他用手随意把玩，透明玻璃折射出的光芒晃在袁朗黑色瞳孔中，似有水光在闪。 酒酣之时，大家都有些上头，唐梓欣朝齐桓招了招手，说她带小玥玥先回去了，让他们好好玩。 齐桓觉得不好，正要劝阻，女人指指似乎不太清醒的袁朗，说到时候麻烦他们给他打辆车，孩子要睡觉了，袁朗这么大个人，总是丢不了的。 她凑到袁朗耳边说了会儿话，袁朗点头，于是她跟大家打完招呼后就抱着孩子走了，她们离开后，男人们更是毫不顾忌，会餐难得，要享受当下。 许三多没喝酒，他剥着花生，一粒粒捡出来，攒了一小撮，一边看着战友们笑闹，他在心底默默许愿：希望未来的每一天都像今天一样，祝我的爸爸、哥哥、战友们身体健康，祝大家永远开心。 “想什么呢？”身边带来一阵酒气，袁朗坐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三多如实说了，袁朗笑了下，独自小酌。 他似乎只是单纯地坐在那里，也没和许三多说话，后者觉得他今天晚上喝得有些多，但摸不准队长是不是想不被打扰地喝一会儿，便不好再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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