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打开了病房内的灯光。 被掀开的被子内平躺着一具冒着水珠的尸体,刚才所听见的滴水声就是从这里传来,尸体的手腕上还绑着一条确认身份的腕带。 正如他们所说,江崎裕树和这家医院的某个人合作,利用病情检查的方式躲过了无数审查,但他没有想到自己会暴露的这么快。 也没有想到,一直作为后勤人员,里应外合替他将此事遮掩的干干净净的医生会突然离开,并且选择了一具并不适合用来伪装的尸体。 松田阵平想起那位小林医生看过来的那一眼,猛然转身按下了向下的电梯。 渡边狩将被子重新给这具尸体盖上,看向一旁站在原地沉思的诸伏景光:“你说,他跑得那么快是要去干什么?” 诸伏景光眨眨眼,回过神来:“或许是——” “别扯别扯……其实我自己会走路的……” 小林医生被松田扯住后领抓了过来。 走廊内传来吵闹声,还好这里并没有其他病人在场,松田阵平早就查过,这一整层楼都只有江崎警官入住,要不是这样,他也不敢将其直接抓上来。 “……现在可以说了吧?”他冷淡问道:“你故意做出这种事的原因。” 小林光一露出了似哭非笑的扭曲表情,眼神黯淡无光地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芽衣没救了,但是我总想着,只要没有消息,那不就是好消息么?” “但是三天前,我收到了芽衣在很多年前写给我的定时投递的信件。”他的脸上所弥漫开来的痛苦表情,让急需得到线索而有些不耐的松田阵平沉默了下来。 “她说,她早就知道自己患上了慢性疾病,但她真的想在最后的时光中和我一起度过,她只敢在死后用信件来向我道歉,但是我、我做了一件错事。” 他捂住双眼,流淌的泪水却依旧从脸颊两侧滑落,“有人联系上我,只要我帮助他们做一些事,不仅会给我一笔钱,还能够治好芽衣的病。” “和我视频通话的人不是芽衣,那些寄过来的碟片,曾属于我们俩人单独的回忆,全都被人窃取,我沉浸在这种虚假的幸福之中,等待、等待着……” 他跪在地上,对着上方嚎啕大哭的样子很丑。 “我清醒了。”他哽咽着,“我也是医生,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芽衣的病到底能不能治好呢……” “警官,把我抓走吧。”他扯住了松田阵平的裤脚说道:“我根本就不是为了芽衣——” 渡边狩又听了一段阴阳相隔的凄美爱情故事,忍不住开口询问:“那封信呢?能不能念一段给我听听看?” “电影回忆时如果没有那封信的独白,那这个片段就是不完美的。” “呜呜呜啊啊啊啊——”小林医生的哭声更大了。 渡边狩捂住耳朵继续询问:“真的没有下文了吗?” 诸伏景光看着哭得乱七八糟的男人默默说道:“死神大人,已经可以了。” 松田阵平:“……” 一包纸巾被放在了他面前,他扯出自己的裤脚,看向另一侧方向有些别扭地说道:“先擦擦眼泪吧。” “与其在这里哭哭啼啼,不如戴罪立功,告诉我们,”他靛青色的眼中满是冷意,“江崎裕树,现在去哪了。” 小林医生拿着那包纸巾,在医院冷色的灯光调下开口说道:“其实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他来到医院后会去哪,但是那天我刚好因为生病请假……好像是因为快来不及了吧?等我赶到后就听见他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喊着坂田……” “坂田社长呢?他现在在哪?”江崎裕树即使是在室内也没有脱下自己穿着的黑色风衣外套。 “我不是说了有重要的事要亲自上报吗?” 哗啦—— 紧闭的窗户被人打开,白天里红白相间的东京塔亮起了夺目的光芒,周围其他的灯光全都黯然失色。 在黑夜中也依旧明亮的电视台内,唯有这间社长办公室只能通过外界的光看清楚内里的轮廓。 “社长暂时去处理组织内核心成员惹出的事了。”额前有着两缕卷曲黑发面容姣好的女性开口说道:“我记得你是上次那位社长介绍给我认识的……” “我们之前见过一面,你还记得吗?我记得你的名字是……”她点了点下巴,试图从前段时间的一面之缘中回想到这个人的名字。 “久保田。” “是的,基尔大人。”江崎裕树想起了这个女人的身份,是从国外调回的才刚拥有代号的组织成员,据说是因为在与CIA的斗争中表现得很优秀,所以破格被赐予了代号,非常受那位大人的关注。 最近被调回日本,化名水无怜奈在日卖电视台内工作。 他习惯性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间办公室的隔音效果非常好,透过并不密封的横格式窗帘,能够隐约看见外面集体办公室内热火朝天的氛围。 “是因为之前的那些爆/炸案,”被他称呼为基尔的黑发女人十分敏锐,开口解释道:“所以我们电视台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加班。” 如果不是江崎能够确认这个女人确实在之前被社长介绍给他认识,他甚至会以为她确确实实是一个普通的在电视台工作的女性。 “社长还有多久能够赶到?” 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要不是现在的情况让他不得不快速将此事上报,他本来是不应该擅自进行这种直接找上门来的办法。 但被人死死盯住的感觉并不好受,要不是他利用自己受伤的情况暂时逃脱了那个好像发现了什么的警方的关注,他恐怕在向往常那样将消息上报前就会被发现不对。 基尔摇摇头:“抱歉,我不太清楚具体的时间。” 想要让组织这种庞然大物至今还隐藏在暗处,首先就必须有着能够蒙蔽群众的权威部门。 比如说警视厅的警察,以及用各种形式手段利用爆点转移民众视线的记者。 江崎有些焦虑,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这种仓促的行动能够欺骗那个现在肯定也在病房外的警察多久。 而且,像他这种卧底,总是被惦记着,还不如…… 他抬起头,终于下定决心语气森然道:“基尔大人,我想拜托您和我一起将一个叫做松田阵平的警察解决掉,他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 唿唿—— 螺旋桨转动的声音在耳边响动。 刺目的白光穿透进办公室内,狂风将房间内的文件吹得四处飞舞,在办公室内的两人眯起了眼睛,看向窗外的景象。 一架直升飞机挡住了窗口,坐在驾驶位上戴着头盔和挡风镜,肩膀上还有着属于这个国家的肩章。 已经有许多听见声音的夜猫子打开了窗户,举着手机对着这边大呼小叫着,那个叫做松田阵平的警察戴着墨镜正一脸不耐烦地捂住一侧的耳朵对着耳麦那边说着什么。 白色的光束照射在江崎的脸上,但他丝毫没有惊慌失措,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安稳感觉。 有些警察就像是鬣狗豺狼,只要被发现一丝不对劲,那么就一定会被咬下一口肉来。 只可惜自己没法成为那个解决这只鬣狗的人了。 他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察觉到了是医院那边出来问题,不过能以这么快的速度查到这里,看起来小林那家伙果然是察觉到了什么嘛。 他早就说过,这种人根本就不会老老实实地为组织做事。 “里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劝你最好是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否则……” 江崎裕树拿出手枪,顶在了水无怜奈的太阳穴上,迎着直升机的光露出了笑容,有些挑衅地反问道:“束手就擒?” “松田警官,我真后悔那时候没有直接动手一枪解决掉你。” 银亮的光束打在他的脸上,他一心以为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全都暴露,再也没有之前那副严肃又靠谱的模样。 不知道这算不算他心目中的完美落幕。 或许还是不够。 他完全被这位警察给愚弄了,身后的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江崎裕树毫不客气地对着门外开了几枪,外面的人四处逃散,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这怎么也不该是我的结局吧?” 三架直升机的灯光统一指向他,被曾经的同僚指着的奇妙感觉让他暂时忽略了某些不合理的地方,而是一瞬不瞬的看向将他逼迫至此的黑发警官。 渡边狩放下望远镜,语气极其不友好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风见裕也依旧捂住自己的脑袋,他已经保持着这个姿势很久了。 “以我的能力,仓促之间暂时只能借到这些。” 他实在没想到自己怎么会在这种完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的情况之下让人借走了公安的直升机。 还是三架。 要是接下来发现完全只是一个乌龙,那他的职业生涯…… 他想起了自己那位上司的严肃表情,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不、不可能。 那位叫做江崎裕树的警官确确实实威胁民众作假,而且那位医生也说过他总是会趁着自己在医院休养,由他作为人证的前提之下擅自离开医院。 但问题是,没有证据。 本来他是不想弄出这样一个大场面的,但是谁能想到这个人是真的一点都不客气,甚至还威胁他要是不派出直升机帮忙,就把之前他说过的‘只要不违法犯罪,就一定会帮忙’的话寄给电视台。 他的职业生涯…… “现在看来,那个人还不知道我们其实并没有掌握什么决定性的证据。”风见裕也放下对讲机接话道:“但他动手挟持了一位人质,起码能够证明他确实有问题。” 渡边狩忍不住开口:“喂,我说你。是不是有些太想当然了?” 他虚着眼看向风见裕也说道:“你怎么就觉得江崎警官跨越千险还要来见的人只会是人质呢?” “要我说,不如直接开枪把这两个人都给干掉,想必一定能够——” “咳咳。”耳麦内响起了低沉的咳嗽声,诸伏景光在另一侧高楼上从直升机未挡住的空隙中瞄准着办公室内,“还是不要这样做吧?” 他并不否认渡边狩的猜测,但是在那位社长已经被公安方面堵在高架桥的情况之下,还是暂时稳妥一些比较好。 风吹动着头顶的云层,黯淡的月光洒下,却依旧无法看清楚城市中的灯光。 渡边狩耸耸肩膀:“拿着狙击枪瞄准的人是你,那我又能怎么办。”他又举起望远镜,看着松田阵平居然打开了舱门以一种危险的姿势探出了半个身子。 “这是在做什么,耍帅吗?”他语气不爽地说道:“果然这种耍帅的事就应该我去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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